(注:本章三千多字算在昨天更新,今天的下午、晚上更新。)
木门仿佛是在雨天浸泡之后,还未完全干透似的,发出冗长的声音,
“嘎吱……”,
它缓慢的打开了。
白明哲穿着封君之服,头戴刘邦发明的刘氏冠,目光炯炯,神态威严,出现在众人眼前。
骤然,所有的人皆拱手作揖,高呼:“拜见太原君!”
白明哲虚手一抬,道:“诸君免礼,请进吧!”
“诺!”
不一会儿,叶楚平、张伯进入房间,除了其他人继续在外面恭候。
白明哲亲自为二人各倒了一碗清水之后,跪坐下来,看着不远处正在象征性喝水的叶楚平、笑着问道:“楚平,汝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要快,介绍一下这位兄弟吧。”
“诺!”叶楚平恭恭敬敬地放下装水的碗,拱手作揖,“白公,这位是张公,官职为梁国校尉,奉陛下之命,君之调令,特来接管高密县。”
担心白明哲不认识这个人,他补充道:“张公乃张羽将军嫡子。而张羽将军是名声同中尉卿,皆为七国之乱功臣之一!”
白明哲听到张羽之子后,立刻正襟危坐,拱手问好,“原来是张羽将军的嫡子,失敬失敬!昔日令尊同中尉卿死守梁国,共同构建了捍卫长安的最后一道诸侯国屏障,勇武之名传扬天下,吾早就神交已久。若是有机会去梁国,希望张公引见一番。”
“不敢称公,太原君叫吾张伯就好。太原君见大人,乃大人之荣誉,何来引见之说?”张伯面色红润,激动万分,恭恭敬敬的回应,“卑职奉命率领一千名参加过平定七国之乱的士兵前来,太原君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只要不是造反,吾这一千人,任君调遣!”
“将士们匆忙赶来,想必旅途劳累了。”白明哲看着门口,高呼一声,“董文,立刻去安排一下,让全高密县的酒垆准备好酒好菜,分三天送给来此的梁国士兵!年长者率先食用,年龄较长者后食用。”
虽然知道参与七国之乱士兵,最年轻的也要三十七、八,但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只好用年长与较年长形容。
加上担心喝酒误事,他只能这样分批请客了。
拿下了高密县,无疑是扼住了即墨城西方的咽喉要道,如果说那个叫马宁的太守什么也不做,那可就是怪事了。
明地不怕,就怕来暗的。
危险不得不防!
接到命令之后,门口的一个中尉甲士立刻去准备酒菜,也许是速度太快,众人甚至都听到了“咚咚咚”的踩踏地面的声音。
白明哲对张伯笑了笑之后,将注意力重新放在叶楚平的身上,“楚平,陛下那里可有制诏、口谕传达?”
“白公,卑职担心君之安危,将君之文书送到未央宫之后,立刻马不停蹄地前往梁国调兵,至于圣意……陛下应该会派遣其他侍御史传达。哦,在回来的路上,卑职在馆驿中偶遇了去长安送南仲军成立之文书的冯驹,算算时间,他应该已经从长安返回了。传达命令的侍御史,应该也在路上了。”
白明哲点点头,沉声道:“既然如此,吾就守几天。”
张伯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是思维很敏捷,他迅速地捕捉到了一个字,“守?太原君何出此言?”
白明哲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张公有所不知,胶东郡……恐怕已经出现了土皇帝了。君来之前,吾在此调查了很久,得到的情报,不容乐观!”
“卑职洗耳恭听!”
白明哲示意叶楚平出去,
“白公,属下告退!”
“嘎吱……”门发出冗长的声音之后,重新关闭。
屋内仅剩下二人,白明哲也没有好隐瞒的,面色凝重,径直说道:“张公,吾得到如下消息,一会儿说完之后,请君评价一下。”
“诺!”
“在这个客舍逗留的商贾告知于吾,凡是经过高密县的商贾,都要缴纳利润一成的赋税!而在高密县交易的商贾,都要留下二成利润作为赋税!虽然两成很高,远超长安制定的标准,但,即便如此,很多小商贾,都会选择在高密、介根、夜邑等地进行,只因即墨城的赋税为利润的四成!”
“而与小商贾相比,大商贾就悲惨的多了,他们被强制要求在即墨城交易。如果发现有人不在即墨城交易,不仅仅没收所有金银,还要派遣专门官员,携带赎罪文书,去其家中索要赎罪金!”
张伯惊呼一声,“赋税和长安不一样就算了,怎么还同郡不同税?这可是触犯大汉律例的大罪啊,为什么没有商贾去长安上告?”
白明哲微微一顿,解释道:“胶东郡的太守已经在长安打点好了。只要有人去反应胶东郡的问题,会被长安的人扣下,然后押送胶东郡处理!而被收买的人,据说官职最高的已经到了九卿之下。”
“九卿之下?一千石被买倒了!”张伯傻眼了。
好家伙,已经渗透到大汉上层了,胶东郡够牛的啊。
这得花多少钱,多少金?
“这还不算什么。据说,胶东郡郡守马宁已经统一了地方豪强,他的命令,在胶东郡就是绝对权威!哪怕是齐地的列侯家族,也得给一些面子。”白明哲补充道,“虽然吾不清楚胶东郡每年向长安缴纳的赋税到底有多少,但仅凭统一豪强这一点,马宁扣下的赋税,绝对不会少。他不用亲自出手,只需要让豪强收钱,自己负责拿分成就够了。”
“砰!”张伯猛的拍了一下案几,面色难看,像是吃了苍蝇似的,低吼道:“岂有此理,这几乎是一个新的诸侯王了吧……太原君,卑职不才,愿意携一千梁国精锐,占领即墨城,捉拿胶东郡守,以正陛下皇威。”
“张公毋急!”白明哲将碗中的水一饮而尽,叹息道,“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别忘了,胶东可是有一个王的——胶东康王!虽然康王性格柔弱,但作为诸侯王,对权力的掌控,应该不会太差。捉拿马宁很容易,但是,吾现在就担心,马宁的背后还有人……一个吾等不方便动手拿下的人。”
他言外之意很明确了,恐怕马宁背后,站着的,是胶东康王!
虽然这个猜测有些大胆,但是,可能性很高。
史书明确记载,淮南王刘安企图谋反的时候,刘寄这个家伙竟然准备响应。
七国之乱后,长安早就把赋税、军权、甚至是官吏的任免权收了回去,只给诸侯王留下购买日常生活用品的资金。这个刘寄,哪来的钱买装备、招募士兵?
这个年头打造铠甲、供养士兵的费用可不低。
如果刘寄没有贪污胶东郡的财政赋税,白明哲一万个不相信!
张伯忧愁地说道:“如果马宁背后站着的真的是胶东康王,吾等可就难办了啊。没有陛下旨意,吾等根本没有权力动诸侯王。”
大汉经过分封,大量的诸侯国散落在版图之中。如果他们二人擅自对胶东康王动手,那就是在挑衅天下诸侯王!会被群起而攻之的。
“对于如何拿下马宁这个问题,吾已经仔细考虑过了。”白明哲双手交叉,放在袖子里,“待吾调动的军队到了,先驻扎在即墨城周围,施加压迫,令其被迫开放即墨城城防,令吾之军队入驻。若是从了,那么吾等调查他贪污腐败就容易多了。即便胶东康王在即墨城内,也不可能插手吾南仲军的事情。”
他微微一顿,凝重地说道:“当然,若是不从,吾只好和他拖!正好吾打算将胶东郡的产盐业官营。胶东产盐地以东方为主,想要把盐运出去,淮河是他们唯一的路线!以高密县为界,封锁东西交通,路线一封,拦截商贾,吾等自己产盐,自己出售,断即墨城的经济来源!若是马宁,或者胶东康王想要打破这种局面,只有两种可能。”
“一,派遣人手去长安求援,让陛下放弃胶东产盐官营的计划。”
“二,在长安诏书到达之前,整合胶东郡的兵力,抢先动手,将吾等斩杀于此!”
白明哲换了一口气,眯着眼睛,冷静地说道:“第一种可能发生的几率仅仅只有两成。吾乃陛下派遣而来,所作所为,皆代表陛下意思。既然吾敢进行盐业官营,他们就应该明白,这一件事已经被陛下默认了。哪怕派人去长安,也无济于事。”
他微微一笑,与张伯对视,“因此,想要打破僵局,他们只需要在长安文书到达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高密县即可!”
白明哲起身,重新给张伯、自己倒了清水,“哗啦啦!”
清水倾泻的声音和他低沉浑厚的声音融为一体,诉说着接下来的沉重篇章,《孙子兵法》曰: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君携一千人而来,对他们而言,吾等有没有援军,尚不清楚,加上高密县为一小城,一旦动起手来,胶东郡老牌势力应该会组织六千至八千人的军队攻打。”
“据我所知,即墨城共有守军四千余人,当地豪强的家奴、随从集合在一起,再招募一部分,他们可战之兵近万。真正动起手来,吾等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