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婉仪知他幼年艰难,虽然有太后护着,但是肯定经历了很多别的皇子不一定会经历的事情。
而在沈郁堂清醒的时候,定是不会跟她将这些的。
但是她十分想,了解沈郁堂的童年。
想要把她缺失的那二十年统统都补起来,她也想向他描述她的世界,但是她却还有些不敢,她不确定他会怎么看她。
所以就从他的世界开始吧,正好此刻的沈郁堂有记忆,而且似乎比以前健谈了许多。
她试探着开口:“郁堂,三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沈郁堂厌恶地皱起眉头,似乎是很不愿意想起这个人,他皱眉仔细想了想。
“三皇兄,当时是最大的一个。”
他见赵婉仪疑惑的眼神,便解释道:“前两个皇兄都是皇后的儿子,早早便夭折了,所以三皇兄才是长兄。”
赵婉仪点点头,一双眼睛晶亮晶亮的,就是个想听故事的孩子。
沈郁堂无奈地一笑,继续说道:“那时候我在皇祖母宫里长大,皇祖母怕其他皇子欺负我,除了去上功课,其他时候都是在慈宁宫中。”
沈郁堂的眼神沉下来:“那时候宫里的人都对我很好奇,其中就包括我这个三皇兄。”
灰耳可能是困了,避开赵婉仪的手,自己寻了个角落垂着头。
沈郁堂见此,便拉了她出去,一边走一边说:“三皇兄那时候很得父皇喜爱,也经常来慈宁宫,但是皇祖母不喜欢他,说他眼中有野心。”
赵婉仪想起京中盛传的睿亲王与三皇子的皇储之争,现在想想,也许就是三皇子把沈郁堂逼到了不得不争的地步吧。
“三皇兄一开始对我特别好,干什么都拉着我一起,但是宋贵妃对我一直不冷不热的,我也没有在意。后来渐渐长大了些,三皇兄对我态度的改变,是有一次父皇考我们几人的功课。”
沈郁堂凉凉地一笑:“父皇独独夸了我,在往常那个被夸的就是三皇兄。原本以为的兔子,没想到是个小狼崽,三皇兄肯定觉得很震惊吧。”
赵婉仪沉默地紧了紧握着他的手。
沈郁堂笑道:“那个时候就该知道三皇兄从来不是把我当弟弟看,可惜当时太过年幼,看不清他的真面目,后来有一次冬天的时候,他和我一起过桥,却把我推到了河里。”
赵婉仪一惊,抬眸看向他。
沈郁堂冷冷一笑:“可是他没有想到,桥洞下面正泊着一条小船,我才大难不死。”
赵婉仪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他,将小脸埋在他的胸膛里,一边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背。
沈郁堂低低笑了一声,声音里并没有一些不快的情绪:“无妨,这件事情之后三皇兄对我做了太多事情,多到让我都开始习以为常了。”
她低声道:“等这些事情都过去,就一切都会好了。”
慈宁宫。
太后面无表情地坐在桌前,她的手边摆着一杯已经凉透了的茶水。
罗嬷嬷眼神里带着些许担忧,踌躇许久,还是劝道:“娘娘,先用午膳吧?”
太后摇摇头,声音威严而又肃然:“不必了,撤下吧,哀家没有胃口。”
她的耳下坠着一枚深碧色的耳坠,也是纹丝不动地悬在半空,她斜眼看一眼罗嬷嬷,道:“不等他们回来,哀家是吃不下饭的,你懂吗?”
罗嬷嬷知晓太后心情不好,忙道:“奴婢知道,只是您也要为您的身子考虑呀!”
太后正要说话,就见有个小太监走了进来,到她面前,低声道:“太后娘娘,吴公公回来了。”
太后一下子直起身子,就见吴公公从外面走了进来,面色凝重。
太后最是会通过人的脸色来揣度事情进展的人,此刻一看,便知道睿王被下毒这件事情几乎是已经确定了,不由地问道:“如何?”
太医战战兢兢地走近前来,在她面前弓着身子,回话道:“回娘娘,卑职给睿王殿下把脉之时,能够感到殿下周身几处大穴几乎被封死,血脉有逆流之态。”
太后听不太懂,便皱起眉来,吴公公一见,忙推一推太医道:“你就直接讲这意味着什么吧,莫让太后娘娘等着了。”
那太医忙又拱了拱手,道:“卑职才疏学浅,说实话并不能确定封住穴位是为了什么,且那施针之人手法娴熟,那周身几个大穴,并非一朝一夕之间就能封住。”
太后听的眉头紧皱,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嘴唇抿得死紧,一只手指不由地开始敲击桌面。
吴公公在太后身边多年,知道这是太后发怒的前兆,于是赶忙催促那个太医:“您就别说这些了,赶紧着告诉太后娘娘睿王殿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吧!”
太医抬头偷偷看了一眼太后的神色,见她确实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便忙回答道:“回太后娘娘地话,是这样,卑职虽然不确定殿下被封住大穴所为何事,但是有一点能够确定的。”
他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青色的绣着桃花的锦囊,那锦囊甚是精致,一看就是出自一个心灵手巧的姑娘家,他轻轻解开带子,从里面摸出一枚银针。
他双手捧着银针,奉到太后面前,恭敬地道:“娘娘您看,卑职在为王爷把脉之后为他扎针,虽是不能完全解封掉他的穴位,但是好歹也解除了一些,除此之外,您看这个针尖。”
太后抬眼过去,看见针尖隐隐发黑,当即便大惊道:“这是……”
银针多用来试毒,太后浸淫深宫,看过太多嫔妃争宠之事,更是明白此时这般代表了什么。
太医点头道:“王爷确实中了毒,而且此毒还未解,现在体内还有毒素。”
太后一听,顿时勃然大怒,伸手一拂,将杯盏扫落在地上。
瓷器破碎的声音响起,一宫的人跪了一地。
太后威严的声音沉沉地压过来,好似春日的雷声,隆隆的压在在场每个人的头上。
“给哀家备轿,哀家去面见陛下!”
沈郁堂因为毒素有些复发,多喝了一剂汤药,那汤药中有安神催眠的药材,因此用了午膳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赵婉仪并不是特别困,因此只撑着头在一旁的桌前坐着打了个盹。
她一抬头,忽然发现自己坐着的地方突然变了样。
她站起来,环顾一圈,却惊奇地发现,自己到了曾经住的房间。
这是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住的一个房间,房间的窗户正对着一片海,她疑惑起来,试探着出声。
“沈郁堂?”
却没有人回答,她有些害怕,走过去拉开关闭着的房门,却惊讶地看见她的父母正站在门口笑着看她!
赵婉仪捂着嘴,才让自己没有惊叫出声。
但是她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她放下手,试探地喊了一声:“爸爸,妈妈?”
然而二人只是笑着,将慈爱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走过去,想要拉住妈妈的手。
却一下子落了空,赵婉仪一顿,清醒过来。
睁开眼一看,还是在睿王府茗月轩的内室里。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这个梦代表了什么,但是却开始想念起去世的父母了。
她从空间里拿出一张全家福,那还是很小的时候,他们一家人出去拍的。
她看着照片上永远定格在四十多岁的父母,不禁叹了一口气。
看了一会儿,她将照片收起来,走出去唤来落绢。
落绢自从上次赵婉仪治好了她的儿子之后就做了赵婉仪的贴身侍女,她很感激王妃救了她的独子,因此平日里尽心尽力,见赵婉仪唤她,忙走过来道:
“王妃有什么吩咐?”
赵婉仪心里惦记着碧桃之死,虽然她吩咐厚葬了她,但是还是觉得哪里放心不下。
“你去问问冬月,关于碧桃那件事情,有没有查出来什么,若是找到了她,让她来见我一下。”
落绢答应着下去,不多时便和冬月一道进来了。
冬月见着赵婉仪,走过来,拱手道:“王妃,您和王爷叫属下查的这件事情,属下追踪到了守着柴房的一个小丫鬟,曾经有人看到她神色可疑地出府,也不知道是去做什么。”
赵婉仪没想到这么顺利,忙问道:“那她人现在在何处?”
冬月垂下眸子,抿了抿嘴道:“昨日刚从护城河里捞起来。”
赵婉仪皱了皱眉,虽然这是意料之内的结果,但是她听了还是觉得残忍。
况且对方还藏在暗处,她觉得这件事情愈发棘手,而且自从做了那个梦以后,心里一直有一股隐隐的不安。
她低着眸子思索了一阵,吩咐道:“你再去查查,看看她家里有些什么人,平日里接触了什么人,凡是能够查到的线索,都不要错过了。”
冬月答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落绢端上一盏茶,劝道:“王妃不要太过思虑,总会查出来的。”
赵婉仪揉揉太阳穴,对她微笑一下:“谢谢你。”
落绢忙道:“王妃折煞奴婢了,您保重身子,再生个小世子,咱们府里上下都为您和王爷高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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