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在家的第二日,暮云歌就坐着马车到了他家,为的自然是土化肥。不过,让云起觉得意外的是,暮云歌没有让他直接拿方子出来,而是让他出书。
云起听了很是高兴。出书好啊,能卖钱不说,还能名扬后世。不过因着他马上就要下场,所以这事只能等乡试以后再说。暮云歌走的时候,还隐晦的表示很看好他,说是只要他考上举人,他就同意将女儿嫁给他。
暮云歌一走,云起就准备将这好消息告诉暗一,想了想又作罢。
却说云声知道云起马上就要去府城考试,说什么也要跟着去。理由也很充分,说是这么大的事,身边怎么能没个自家人。云起说不过他,也就同意了。只云声这么一说,张知秋也要去,不过终是被云起劝住了。
初三这一日,云起一行三人就赶去了府城。坐的是一辆租来的牛车,一路上跋山涉水,两日后才到的府城。
因着乡试的缘故,府城多了不少外来的学子,所以客栈的房间紧俏的很。
云起先是去了上次住的客栈,发现已经住满。又去了别的客栈,都说没有多的房间,连着通铺都没有。没法子,他只得多掏了半两银子,在一家比较偏的巷子里租了一间厢房。
因着他要考试,云声和候二非得在地上打地铺,让他一个人睡在榻上。谁知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他哥和候二都睡在了屋外的廊檐下。问了才知道,他两个爱打呼噜。怕扰着他休息,所以俩一直不敢睡。等他睡着了,两人这才悄悄的挪到了屋外。好在八月的天,热的很,睡在屋外也不会着凉。云起原想着叫他们不必如此,又怕他们怕打扰他睡不安稳,也就没阻止他,只叫他们记得身上盖件衣裳。
初八入场,初六考官们入闱,府君组织了入帘上马宴。这上马宴也是有讲究的,跟现在高考披卷老师隔离一样。这一日,内外帘官都需赴宴。宴毕,内帘官进入内帘后堂住所,监试官就会封门,再不能与外往来,需得卷子批完了才能出来。
上马宴这一日,云起往贡院对面的茶馆去坐了一天。可惜没听到甚有用的消息,只喝了满满一肚子的茶水。倒是回去的时候,在路上碰见了余正则,从他那听到了一些关于本次主考官的一些消息,只也不多就是。
乡试的主考官都由皇帝钦派,本次来淮南道的是一位内阁学士,名字叫顾淮,为人谦和,善思辨。云起一听顾淮这个名字,心中一喜。倒不为别的,只因为暗一带来的那些书中,有两本就是这位叫顾准写的,其中一本是给《左传》做的注释,另外一本是对历年乡试时务题的讲解。暗一带来的书,云起都好好的研读过,所以如今还记忆犹新,一时信心倍增。
别了余正则后,他就高兴的回了自己租住的小院子。候二见他进来,忙拉他进了屋。却原来云声借了人家的厨房,炖了一只买来的大公鸡,给他补身子。
如今日子虽好过了不少,但也没能天天吃鸡。他三个也不顾天气热,就着腾腾的热气,把一罐子鸡肉都吃了。当然,鸡肉都进了云起的肚子,云声和候二只喝了些汤而已。
吃完后,云声和候二就坐在院子里乘凉,将屋子独留给了他。
乡试共分三场,每场考三天,每场都需要提前一天入场,中间不能出来。需得在贡院前院歇着,算起来得在号子里住九天六夜。
乡试一般都是前一天子时入场,俗称开龙门。在那号子里,吃住自然不比外面,所以云起便想着早点歇了。那知根本就睡不着,没法子他又起来点了根蜡烛,拿了一本带来的书瞧了起来。只到夜深,云声进屋提醒他早些睡,他这才合衣睡下了。
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日中午。醒来的时候,就见着云声在给他打扇。云起感动的差点哭了,云声却笑他跟个女人一样。
等他起来吃完饭,云声和候二就开始紧张了。一个拿着他的考蓝一遍又一遍的检查里面的东西带齐了没有,一个在一边问他要不要再睡一会,明明他才起来,还检查了一遍考蓝。
临到快出门的时候,云声又回去多灌了两壶水给他带上,就怕他在里面渴着了。天还没黑,云起一行三人就往贡院走去,路上瞧见了不少的读书人。到贡院的时候,云起看着前面排列的整齐的书生们,忽然一拍脑袋。
云声忙问他怎么了,云起这才道,这抢号该他自己抢,候二根本就不能进龙门。候二一听,长长的舒了口气,末了脸上又有些遗憾。云声听了倒没觉得有甚,他是知道的,云起这一两年一直在打拳,身子骨可比面前的这些书生强多了,想来是能抢到一个好的号舍。
很快,就有兵士走过来让云声和候二退下,说是除了下场的学子,其它闲杂人等都不能靠近贡院。云起便让他们两个回去,等着他要出来的时候再来接他。
贡院是个很大的院子,分为三部分,前后两院,中间是排排的号舍。号舍有门,门上挂着个牌子,牌子上有字号,也就是坐牌号。坐牌号出自《千字文》,除了一些犯忌讳的不能用,其它的都是按序排下来的。
是夜,龙门一开,云起等人就按序进了贡院。进去后,人先被领进一个小屋子里接受检查。这小屋子里有两个大头兵,一个检查考篮,一个搜身。
对于搜身,云起只能说那叫一个仔细,连着头发都会被拆开。好在他经了一次,所以这一回倒也算镇定。检查完,他就被另一个大头兵领到前院等着。等所有人都检查完了,府君这才带着一众监考官过来。先是来了大通训话,这才开了考棚前的龙门。
龙门一开,众考生也不管什么读书人的斯文,一个个跟过江之鲫一样往考棚里冲,连那白发书生也是如此。只天热,大家带的水也大,提着篮子就比较吃力。好在云起力气大,跑的也快,最后抢先抢了个中间的号舍,羡煞一众后进来的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