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当急诊室的门被关上,那亮着的红灯仿若一团火快要灼伤季铭律的心。
他颓废的坐在长椅上,身上的衬衫也沾上了斑斑血迹,过往的护士总会多看他两眼,不为那俊美的外表,只因此刻季铭律身上的气息悲伤而冷冽。
洛潇,我该拿你怎么办。
不一会儿,医院长廊有个身影渐渐清晰,依然是那派儒雅的气质。
“季总,洛小姐这事我梁麒定会负全责。”言下之意,不过就是说住院所需费用他会全出。
梁麒的到来,是在季铭律的意料之中。
“不必了。”漫不经心的语气就像是一耳光打在了梁麒的脸上,尽是难堪。
梁麒的手收在背后,拳头攥得紧紧的,又忽而一缓。
“季总,我会召开记者会公开向洛小姐表示歉……“梁麒的话还问说完,就被突然出现的戴着一架金丝眼镜的男人打断。
“梁副总,关于洛小姐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季总自有安排。”Jay不卑不亢的说道。
梁麒垂下双眸思虑了一番,才回答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顿了顿,又将视线落在季铭律身上:“那就麻烦季总向洛小姐转达我的歉意。”
语毕,梁麒大步离开,刚过拐角,Jay的讥讽透过空气传入他的耳里:“那梁麒老想靠着女人向上爬,真够丢脸的。”一个豪门庶出之子也只有这点能耐了。
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暗沉,汹涌而惊骇。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季铭律,我们走着瞧!
*
丁远神色匆匆的回到家,管家急忙迎上去。
“少爷,对不起,我没照顾好少夫人.”
丁远脚步未顿,直接越过管家就上楼了。
能让丁远这么担心的,自然是夏璃。从她五年前出走被丁远找到,获得了他母亲的认可,就一直住在一起。
丁远推开房门,看到夏璃腿上包着的纱布,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夏璃,你怎么回事,那楼梯你是第一次走吗?居然还能摔下去!”
“阿远,我……”夏璃看着丁远暗沉的脸色,之前想好的措辞一下子忘得一干二净。
“这几天你就怪怪的,下楼的时候在想什么?”
“没……没有。“
夏璃吞吞吐吐的反应明显就是藏着什么事,丁远虽然气结,可又无可奈何。
“夏璃!”
“我,我都说了……没有.”夏璃怕对上丁远的视线,就拉过一旁的被子,把脑袋蒙住,任凭他怎么扯就是拽着不松手。
丁远见此,恨得牙痒痒,这小妮子,都被他给宠坏了。
*
急诊室的大门在经过三小时后终于打开了,Jay看到平日一向沉稳的季总此刻竟有些慌乱的站起身,眉间有散不去的担忧。
主治医生出来后,解开了口罩:“你们谁是病人的家属?”
“医生,她怎么样了?”
“你是谁?”医生问。
季铭律默然的几秒,喉结滚了滚,说,“我是她的丈夫。”
此言一出,医生顿时板着脸,“你不知道你太太体质虚弱吗?她这样体质的人流产后就更受不得冷,一受冷就会造成小腹痉挛,这次是长时间接触冷水,造成了大出血。”
言语中尽是在指责当丈夫的不是。
“医生,你说她……流产过?”
“你这当丈夫的怎么回事,连病人流过产都不知道!”
季铭律站在那里,脑子里满是嗡嗡的轰鸣声,理智就像被千军万马碾过。
她流过产,她流过产,那个孩子是谁的,是我的还是,宁骁的?
他没有能力去思考这个问题,也没有能力心痛,他现在只能一遍遍在心中重复这些问题,即使他也不知道所谓的答案。
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手术室的光,一向沉稳的目光此刻散乱得犹如一片激流荡漾的海洋。
*
病床上的洛潇颤动着眼睫,就像蝴蝶在扑闪着翅膀一样美丽。
大约十几秒后,她幽幽转醒,借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看见一个修长的身影背对着她的病床。
洛潇费力的撑着身子坐起来,腹部没有之前那么疼痛了。
窗边的男人大约是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就转过身来。他眯着眼看了洛潇良久,才走几步把灯打开。
突如其来的亮光,让洛潇反射性的遮住眼睛,待适应了光线,才把手放下来,看到那个男人又站回了窗边。
“季铭律……”洛潇才喊出这个名字,就发现自己的声音是那么虚弱无力。
季铭律用双眸锁住她,直直的,紧紧的。
“洛潇,刚才医生说你是因为流产受寒造成的大出血。”他的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
闻言,洛潇轰的定住,攥紧了身上盖着的被子,唇瓣紧抿,不作任何回答。
“你不认为该解释下吗?”
“……”
“告诉我,孩子是谁的?”
“……”
洛潇的沉默终究惹恼了季铭律,连带着说出的话也违背了自己的意愿。
“怎么,不出声?难道是宁骁让你未婚先孕却不负责,你觉得羞于启齿?”
“……你别把宁骁说得这么难堪。”
“难堪?洛潇,我们刚分手你转身就跟他去法国,难堪的事你们还少做了吗?”这句的尾音分贝蓦地被拔高了。
“我跟宁骁从来……都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样子。”洛潇艰难的蠕动着双唇。
“嗬,你在说笑吗……我还记得你们当年可是走得很洒脱啊,洒脱到宁骁都不用耍那些肮脏的手段,你就心甘情愿地跟他走了。”季铭律自嘲地摆了摆头,他撑着窗台静静地看着洛潇,当年的伤痛一下子猛击他的心房——无尽的黑暗,不舍的放手。
洛潇看着这个男人,岁月将他的脸刻得更加硬朗,可眉宇之间依稀还似从前,她心软了软道:“我说了,不是这样。”
季铭律苦苦一笑,猛地抬起头,却是嘲笑的语调与讽刺的表情:“那是怎样……你现在流产落个病根,罪魁祸首的他不是也没伴在你身边吗?”
洛潇望着他,什么也说不出口,心口呼啦啦灌着凛冽的风,有些刺痛。
季铭律走近洛潇,坐在她床边,曾经温柔的脸庞此刻满是同情与鄙夷,他缓缓开口:“洛潇,这样一个小人,你值得吗?”
“啪!”
洛潇身体虚弱,打出的耳光声音清脆但却没落到实处。她重重地喘着粗气,脸涨的通红,目光里却透着愤怒与坚定。
“全世界最没资格说宁骁的就是你,季铭律!”他到底知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究竟亏欠了宁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