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乱头发的手慢慢顺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五官移下,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涔薄的嘴唇。
许久不曾这么认真的看过他了。
世人皆道,薄唇的男人最薄情。可谁能告诉她,眼前这个男人,哪里有半分薄情。
洛潇还记得,季铭律最爱的便是用指尖勾勒她从眉心到眼角的弧度。
他说,这是顺眉,也是顺愁。
理顺细眉,舒顺愁绪。
如今,他的眉拱起了一个“川”字,沟壑里满是化不开的愁绪。
季铭律,为什么你要让自己过得不好。
雅苑的灯光微亮着,在夜深的城市闪着微弱的幸福。
倏地,幽深的黑瞳毫无预兆的睁开,洛潇一惊,刚才还在男人脸上游移的手指如惊弓之鸟般快速的移开。
她不自然的舔舔唇,“你醒了就快点起来。”边说边握起秀拳推搡男人精壮的身体。
可季铭律却一动不动,只是将视线死死的绞在洛潇光滑的脸上。
黑瞳中带着一丝醉意,一丝迷离。
下一秒,男人的嘴角漾开了大大的笑容。
没有疏离,没有虚伪,有的只是单纯的孩子气。
洛潇一阵恍惚,眼前好似出现了一副画面。
温暖朝阳下,漫山遍野的向日葵迎着阳光盛开,金灿灿的。
季铭律看着洛潇,微醉的眸中满是认真。
那双略带薄茧的大手,温柔的抚上女人白如凝脂的脸颊。
“明早我醒来你还在吗……”沙哑的声音缓缓的溢出口,男人的薄唇带着冰凉的温度缓缓贴上了她红润的双唇。
洛潇知道自己该躲开,也想躲开,可从季铭律口中说出的这句话让她的身体一下变得僵硬。
明早醒来你还在吗。
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在五年前,那是在她跟宁骁约好离开的前一天晚上。
“季太太,你怪我那天没出现在订婚宴上吗?”男人倚在床头,看着坐在床边擦头发的女人。
“都过去了。”四字了了带过,云淡风轻。
“我知道你等了我一夜,但那天我并不是不想……”男人异于往常,居然会费口舌来解释自己的过错。
“发生过的事就不用再说了,我很累,想休息。”女人说完,随意的披着半干的秀发就睡在了大床的另一侧。
见此,男人眼中闪过无奈,可更多的神色却是莫名。
头发没吹干就睡觉,头会痛的。
他从床头旁的抽屉里拿出吹风机,将声音调到最小,开始细心地吹开女人的头发。
背转身的女人死咬着下唇,似是没有感觉到疼痛般,肩膀的耸动也很轻微,男人并未发现。
许久,男人将吹风机收回抽屉,从后面拥上女人娇小的身子。
“洛潇,明早我醒来你还在吗?”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男人喊的是“洛潇”而不是“季太太”,因为他曾说过季太太这个称呼,只是属于爱着季铭律的洛潇。
可或许明天就并不属于了吧。
良久未听见回应,以为女人已入睡,男人也合上了那双锐沉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