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身影站在一间简洁的办公室里,他靠着落地玻璃手抄放在裤袋里,视线朝窗外的花园扯远,有许多穿着统一的蓝白相间衣服的人在走动着,有在散步,有在聊天,有在做操,明明那些人都是因为身体原因才迫不得已待在这儿,但那怡然自得的样子倒让他都多了一丝错觉,好似这里是度假区般。不一会儿,Ken带着一个蓝眸栗发的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进来。
季铭律缓缓转过身,把手伸出去说道:“凯文,你好。”
这个名叫凯文的男人,不过三十三岁,却能当上了圣彼德医院的院长,享誉法国。
“你好,季总,很高兴能见到你。”凯文没有伸出手,反而走过去热情的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本来凯文是想有个贴面礼的,但在进来之间Ken有跟他说季总不太喜欢,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季铭律身子一僵,颇有些不适应,“凯文,我有事想请你帮个忙。”
凯文眨了一下眼,“嗯?”
“我想找两个人五年前在你们医院开过的病例证明。”
“病例证明?nonono,季总,这不符合医院的规定。”凯文瞪大蓝眸,连连摆手。病人的一切都是隐私,应该保密的。
“我知道,但这对我很重要。”季铭律的眸光忽然好像一片深海。
闻言,凯文伸出手指摸了摸自己的下颌,脑子里还在思量,正巧这时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喂,嗯,嗯,是,我知道了,好。”连声附和的样子十分恭敬。
凯文挂完电话,再次看向季铭律:“季总,你要想看病例证明也没问题,不过……。”
季铭律黑眸迎上,不动声色的抿着唇。
“虽然我人在法国,但也对季总的S&G有所耳闻,听说你们的End.Less原料工厂里有一枚血玉,我想把它当做给我母亲的生日贺礼,不知道季总愿不愿意割爱?”
“血玉!”Ken在一旁听见了,脸色不由一凝。这血玉本就罕有,收藏价值极高,说它是S&G镇山之宝都不为过,季总该不会真要用血玉来交换这两张医院证明吧?
季铭律一双剑眉下的黑眸闪了闪,说道:“凯文,别的可以,但这血玉我不可能拿来交换。”
“季总,既然这样,我也不强人所难。”凯文耸了耸肩,瘪嘴道,“我想起还有个手术要做,失陪了。”
季铭律看见凯文要离开,不慌不忙的说道:“我可以跟K集团签三年的约,以《Season》推广旗下珠宝。”
凯文一听,顿时笑了:“季总,你说笑了,这跟K集团有什么关系?”
“有没有关系,我想他最清楚不过。”季铭律微抬起脸,目光对上墙壁右上角的监控瞬间变得凛冽而危险,仿若它能透过监控看清楚那个一直藏在暗处的人。
见此,凯文神色微微一怔,有些不自然的拢了拢衣角。在他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衣袋里的电话再次响起,从那头传来的只有冷冷两个字。
那个人说,给他。
凯文应声后电话再次挂断,异国的五官上布满认真。
“季总,你稍等,我去拿病例证明。”凯文离去,白色大褂带起了轻飘的风。
“好。”
监控那头的男人五官精致穿着一件米色风衣,看着屏幕上的画面,他旋了一下拿在手里的酒杯,嗤笑道:“宁骁,死了你都还给我安排麻烦事。”
*
飞机的头等舱里,只有四个人。窗弦边挂了一扇帘子,将窗外的云景都遮了起来。Ken淡淡的扫过坐在后面的两个人,到底还是没能压制住心里的好奇心,向身边的男人倾过身去尽可能的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季总,你怎么能断定是龙桀一直在暗处监视我们?”
季铭律轻轻的翻动着手中的杂志,看到有一页不自觉的折了一个小角,“我们刚来法国那天,在机场我就已经察觉有人在跟踪,之后你去调查,没花什么功夫就知道了住处和医院。”
额,季总,你这言下之意是说我智商还没达到能有这么好的调查效率?你让我的心遭受了一万点的伤害。
“还有那老夫人见我们时并不诧异,而且能把五年前的事甚至时间都一并记得清楚,明显是一早就知道我们会过去。”当初他花了多大的人力财力都不能查到洛潇在法国的住所,单凭这几天时间又怎么会调查得一清二楚?能这样的原因,无非是因为那个在法国只手遮天的男人没有给他阻碍。
“可这些也不能说暗中看着我们的人就是龙桀啊。”
“除了他,不会有别人。”季铭律把杂志放在桌上。
“那万一我们查到的都是他制造的假象呢?”
“不会。”笃定的说完这句话,季铭律闭上眼睛开始假寐起来。
经过这么久,要是他们自己查还不一定知道这么清楚。
虽然季铭律不能肯定龙桀到底是什么心思,但是看样子他是巴不得让真相全部摊开。
想着衣袋里的两张病例证明,心情一片沉重。
车祸居然还有殴打的伤,宁骁和孩子的死亡时间也是同一天。
那天究竟发生什么,怕只有洛潇知道了。
Ken看到季铭律要休息了,自觉的安静下来,刚想坐直身体眼角的余光又不经意瞥见杂志上的内容,这杂志是半年以前印刷的,是季总吩咐他找来的,不止这本还有这几年凡是有关洛小姐的杂志都找齐寄回国去了。
Ken暗叹一声,把杂志合上了。
闭上双眸的季铭律没有那么快睡着,搁在身侧的手又无意识的做出那个小习惯,中指腹摩擦食指指甲。
那篇被他折了一个角的报道,是洛潇归国前的最后一次采访。
“洛小姐,请问你为什么会放弃如今首席设计师的职位回国呢,是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我们中国有个成语叫做落叶归根,无论我在哪待了多久,终有一天是要回到自己家的。回家,还需要什么理由吗。”采访的配图是洛潇穿着一身紫色的长裙坐在藤椅上,她逆着光手轻拢耳边发,阳光的细屑一点点洒满,画面静谧又美好。
洛潇,是吗,你回来就真的没有理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