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宅,傅晚着了件大红旗袍,金线勾勒的图案十分美丽,虽然她已年过四十,但岁月的痕迹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多少,反而让她看起来越发的有魅力。
这时,随着一声问好有身影款款而入。
“二少爷好。”
季云深本是用食指转着篮球悠闲的蹦跶进来,却在看到沙发上坐着的傅晚时手陡然一松,任由篮球咚咚的滚落在一边。
傅晚微微侧脸,看到季云深的白T恤上沾了少许泥且还皱皱巴巴的忙站起身走过去,“我的小祖宗,你这又是去哪儿折腾了?看这一身脏的,说了多少次了在外面要衣冠整齐。”言语训斥间也难掩疼爱之意。
“妈…”云深讨好的唤了一声,“我记着了记着了,下次一定干干净净的出现在你面前。”
“你呀,还不去换衣服,小心待会你哥下来有你好受的!”
闻言,云深不由打了个颤,诧异的开口:“哥回来了?不是说要出差一个星期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你这孩子,问的都是些什么话,难道你还不希望你哥早点回来?”一连几个问题惹得傅晚无奈一笑。
“妈,我这不是有点惊讶嘛。”云深拉了拉她的手,“那哥现在在房间里吗?”
“没,跟你爸在书房里呢,不知道他们父子两在干什么,都进去两个小时了。”其实,她回家也不过才一个小时,是佣人说大少爷下午就回来了,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哦。”云深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妈,那我先回房间换衣服了。”
“去吧。”
等到季云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出来,佣人已经把晚餐准备好了,但书房的门还迟迟不见响动。
“妈,我去叫爸跟哥。”
谁知他一敲门,门就应声而开。
季铭律先出来,漆黑的眼瞳就这样对上季云深,宛若一口幽深的井,叫人看不透又难以捉摸,半晌后他轻飘飘丢下一句话就朝饭厅走去,“晚上我考你功课。”
“啊”俊脸一垮,季云深跟在他身后哭丧着叫道:“哥,后天吧,后天再考我行不行?本来你也说的是后天才回……来。”
季铭律脚步略顿,身子轻转,吓得云深把剩下的话也给憋了回去,算了算了,大哥有命,小弟不敢不从。
等主人落座后,佣人才把主菜端了上来,然后退到一旁。
“去开瓶82年的拉菲。”
“是,老爷。”管家连忙吩咐下去。
季霆生放下餐具,朝着左手边的男人说道:“我们父子俩好久没在一起喝了,今晚尽兴。”
“好。”季铭律点头。
瞧见老公对大儿子温言以对,傅晚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敢情今下午从书房传出来的摔杯子声和斥责声是作假的?
管家拿到红酒后小心翼翼的替他们满上,刚想收手,就被二少爷给喊住了。
“龙伯,这里,这里,给我也倒上。”云深把酒杯举到半空晃了晃。
“这……”管家面带犹疑的看向主位,不敢自作主张的就倒上,毕竟二少爷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龙伯,你别看了,我爸说今晚要父子喝酒,你不给我倒难不成我不是爸的儿子?”
“诶,二少爷,这话可说不得啊。”管家连忙替云深满上,手有些哆嗦差点撒了少许红酒出来。
见此,季霆生阴沉下脸说道:“小深,说话注意分寸!”
“哦。”怏怏的应了一声,却再一秒又笑开,“爸,不过是一个玩笑嘛,谁不知道妈从五岁就在你身边了,你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形影不离,奉子成婚,相濡以沫……妈哪还有机会认识别的男人啊。”说到最后,云深越发觉得没有底气,因为他突然想起每年妈过生日,总会得到一个神秘男人的礼物。
唉,越说越错……爸真是太不可爱了,连玩笑也开不起。
“板着脸做什么,吓着我儿子你负责?”傅晚不悦的横过去一眼。
吓?这小儿子他怕是吓不了的。
“晚晚。”季霆生无奈轻唤,他知道,云深的一句无心之话让晚晚想到了以前一件不好的事,那时候,他曾经的确怀疑过云深不是他的儿子。
云深看见父亲脸上的神情恶作剧似的挑眉,果然啊,妈就是爸的死穴。
突然,手臂被人一碰,抬眼过去刚好撞进大哥那双幽暗的黑眸,云深立马收起了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背脊骨挺得直直的。
一物降一物,大哥就是他的死穴。哼!
晚餐过后,季云深就连忙跑回了房间,至于留下来的三个人就在大厅闲聊。
季霆生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季铭律,深邃的眸底里满是深思,许久才转头对傅晚说道:“晚晚,过两天你把手上的工作交接一下,除了慈善晚会和商会那边其余的事情就不用再做了。”
“你想撤我的职?”
“想什么呢,我是想你最近去准备下宾客名单还有办婚宴的酒店,你不是说,要是儿子结婚的话你什么工作都不会管了吗?”
“你是说……”傅晚睁大双眼,惊喜的朝季铭律看过去,“阿铭,你跟洛家那千金要……”
虽然儿子没有带过洛潇回家,但她暗地里早就看过洛潇好几次,外貌家世都不错,也不像其他豪门千金那般矫揉造作,只是……有些任性。
但也无碍,年轻人任性些也无可厚非,只要阿铭喜欢就够了。
对于季云深,傅晚是疼宠,可对于季铭律,傅晚是心疼。
“妈,我很想和她在一起。”
好好的在一起。
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这是第一次季铭律对傅晚如此坦诚的说出自己的心意。
“好好好,我明天就去看酒店,你想要哪种的风格的,诶,等会,还是先看婚纱吧,我现在就去给设计师打电……”季霆生看见傅晚的样子,手一伸将她拉在自己身边坐下,“急什么?时间还很多,一个月后先举办他们的订婚宴,至于婚礼的日子我还要好好想想。”
“什么话!订婚过后就办婚礼,你还需要想什么想!”傅晚不禁掐了下季霆生的手背。
“晚晚,我虽同意他们订婚,但阿铭要是想办成婚礼还得做到我要求的事。”手上传来疼痛,男人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似乎早已习惯身边女人的小把戏。
“你要求做什么事?”疑惑的眨了眨眼。
季霆生微扬下巴,并未回应。
倒是季铭律开的口,“父亲让我谈下跟英撒的合作。”
点点头,傅晚了然,英撒是由英国皇室创立的集团,其品牌效应与名望都属领头羊列,倘若阿铭能谈下跟他们的合作,如此便不会有人敢对他接手S&G有任何质疑了,只不过一个月就要拿下合作是不是有点困难啊?
等到处理好手头上的工作,季铭律来到了云深的房间。
刚一进来,就闻到空气里飘荡着阵阵的红酒香,还偶尔响起一声酒嗝。
黑眸落在书桌,上面凌乱的摆放都在彰显主人懒散的性子,视线移动,再落在那张大船上。
云深果着上身,穿着条短裤醉倒在了上面,大半被子被他的双腿压住,大咧咧的打着呼噜。
季铭律摇头失笑,他不是不知道在饭桌上云深为什么那么执着喝酒,无非是为了能够喝醉逃避晚上考功课的事。
其实他也没有非想让云深能成为个学霸,只是想偶尔施压,能让云深有个忌惮的就行了。
自由自在并不代表可以随心所欲。
季铭律上前几步把压着的被子小心扯出来,云深翻了个身嘟囔几句又睡了过去,他把被子给云深盖好,才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