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州多山,而且座座高山直耸云霞,灵州本身海拔就非常高,青岩郡黑石城依山而建,城高六丈,城墙宽阔,两边有高山耸立,地势十分陡峭,易守难攻。黑石城下有一道斜坡,这样的城池,要是强攻,只怕不死个十万人,是难以攻破的。
赵军四十万大军在黑石城下已经驻扎了一年多了,这一年多来,赵军攻,灵州郡守,双方都互有损伤,但却以赵军为最。这一年多来,还没有强攻黑石城,已经有不下三万人的损失了。这样的结果,让赵辉非常恼火。
黑石城下,三十几万大军驻扎的营寨黑压压的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那气势足以吓破人胆。军营中到处都是灯火通明,将这片营地照耀的是犹如白昼!阳春三月,三月的春风吹拂下,让黑石城外还有几分寒意,大营显得有几分寂静。
而此刻大营中军大帐中,四十万大军的大都督赵辉却怒火滔天:“一年多了,不但毫无建树,反倒是损兵折将!损失我军近四万人在这黑石城下。陆柏,你有何话说!”
大帐中间,一个身披淡金色大将军铠甲的中年人拱手道:“大都督,非末将无能,实在是黑石城实在是太过陡峭,城池巍峨,易守难攻啊!大都督,以末将看,就是换个大将,也未必能有建树!大都督,我看咱们是不是先撤退三十里,在图谋进军之策!”此人威武,虎背熊腰的,一身杀戮之气使他不露而威。他就是掌管泾州十万大军的大将军,陆柏!
“哼!好你个陆柏,居然茫然如此胆大妄言,乱我军心!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杖责四十!”赵辉猛拍桌案,指着陆柏愤怒地嘶喊道。两个侍卫上前,将陆柏拖出大帐。
站在一边的霍翰眼见泾州大将军陆柏要受到如此重责,连忙站出来说道:“大都督,陆将军这段时间来,一直苦苦作战,非常卖命,并没有半分懈怠,虽然他妄言撤兵,动摇军心有过,但念及他作战勇猛,杀敌有功,还望您宽恕他的罪责吧!”
正在这时,大帐外侍卫进来禀告:“大都督,云麾将军,北地郡守张大人,在帐外求见!”
闻言,赵辉原本愤怒的心情顿时为之平息,反倒是有几分欣喜,他喊道:“快快有请!”站在两边的三路大将军以及诸将听到张诚的到来,顿时议论纷纷,有人高兴,也有人对这个让大都督如此放在心上,都有些嫉妒。
霍翰听到张诚千呼万唤,终于来了,心里也是大喜。庆州诸将都非常兴奋,虽然庆州军是从庆州挑选出来的新军,但张诚的事迹,在冀州老兵的传颂下,已经是众人皆知了。
得到传唤,张诚与铁柱、张老大齐天四人走进了大帐,四人拱手单膝跪地,三人叩拜道:“属下张诚(刘铁柱,张老大,齐天),参见大都督!”
见到张诚终于出现在自己面前,赵辉满心欢喜,但随即他压抑着自己的高兴之情,对诸将士说道:“你们都先退下吧,本督累了!”
众将闻言,为之一愣,想不到这个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岁的青年一到,大都督居然连战事都不议论了,直接将他们屏退。许多人心中对张诚更加不满!但大都督已经发令,他们也不得不从,只得悻悻的离开了。
赵辉将铁柱和张老大齐天也一并屏退,拉着张诚说道:“兄弟,一路辛苦了。本来我该先给你接风洗尘,但战事吃紧啊,我三十万大军已经在灵州驻扎了一年多了,军械粮草消耗都十分巨大。容不得我们再拖延了。这接风洗尘,过后我再给你补上。灵州这一仗,老哥可就要全靠你了,来,咱们好好商议,看看有什么好办法,给我把灵州给破了!”
张诚自然没有别的话说,他也没有心思想做别的!也就直截了当的与赵辉商议起来……
一夜过去,赵辉与张诚之间的商议才算告一段落,赵辉听完张诚的一番叙述,他是又惊又喜,最后一拍大腿,振奋的说道:“好!就按你说的办!从即日起,我就封你为征南大将军,节制一切兵马粮饷!天也亮了,你先回去,先休整一天,明日我为你拜将!”
“多谢大都督!那,下官就先告退了!”张诚闻言点头,拱拱手,便离开了军帐。
赵辉见张诚离开,激动的心情仍旧没有平复,他搓着手说道:“按照张诚所说的,一旦成功,那天下就无忧了!哈哈!”
出了中军大帐,在侍卫的带领下回到自己的临时营帐,张老大三人连忙走上去,张老大问道:“大人,你跟大都督谈了一夜,怎么样?”
“哼,不好办啊。三军中,唯有督帅的庆州军看咱们还算顺眼,而泾州军、复州军和颍州降军,对咱们都颇为不满呢。哎,不说这边了。对了,景天那边联系到了吗?”张诚问道。
“嗯,已经联系了。景天兄弟来信了,这是他的信。在信上他说,按照您给督帅提出的战略,景天将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只等着鱼儿上钩了。”齐天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给张诚说道。
接过信,张诚仔细浏览了一番信上的内容,非常高兴,他拍着信说道:“景天这小子办事让人放心,好,太好了。只要牢牢地困住润州兵马,南边沧州和延州刺史都目光短浅,一命自保。如此一来,咱们就不用担心,可以放开手脚收拾灵州军了!”张诚把信交给齐天,伸了个懒腰,说道:“熬了一夜,我得好好去睡个安稳觉,都不准打扰我啊!”
三人拱手应诺,退出了军帐。他们三人出了营帐,都将目光投向了前面的黑石城,黑石城上,守卫森林,军士一个个肃穆俨然,如此一座坚城,十几万大军,要想打败刘宕,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啊!三人相视一眼,张老大和齐天都为之叹息,只有铁柱,什么话都没有说。
自张诚到来,与大都督一夜交谈之后,大营就变了,大都督这几日每日都坐在中军大帐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再不发兵攻打黑石城,只是让斥候警戒灵州军偷袭而已。
更让人疑惑不解的是,这几日大营外筑起了五丈拜将台,旌旗环绕着拜将台,还偷足足一个团的兵力驻守在拜将台。
这几日军中诸将都在议论纷纷,四支军队的大将军都聚集在一起,站在拜将台下,复州大将军周炳岩看了一眼身边三位大将军,他说道:“几位大将军,听说大都督要拜征南大将军,节制我四军兵马。你们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颍州降军萧炎兵朝一边的一座军帐瞅了一眼,不咸不淡的说:“哼,还能怎么回事。难道你们没有听说嘛,大都督与那个叫张诚的臭小子这两天一直在中军大帐中商议大事,连我们这些大将军一个都不见。我是无所谓,毕竟我只是一个颍州降将而已,但是你们几位可都是为大都督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大都督也未必这么重视过诸位吧。哎,大都督如此作为,当真是让人有些寒心啊!”
陆柏抄着手与胸前,没有说话。霍翰打起了圆场:“诶,大家也不必如此嘛。诸位都是沙场宿将,怎么能跟一个后起之秀斤斤计较呢!”
周炳岩闻言,他争锋相对的说:“哼,霍翰,这个张诚据说是你一手带起来的,如今你口中的这个后起之秀,就要爬到你头上拉屎撒尿,吆五喝六的了。你心里难道就舒坦?”
不待霍翰说话,萧炎兵抢话道:“为什么张诚一来,与大都督谈了一夜之后,就命人连夜搭建拜将台,这事儿明摆着,大都督欲立张诚为征南大将军,到那时,咱们这些统帅十万大军的大将军,可就要听从一个区区的五品官的差遣啦!”
周炳岩冷哼一声,抱怨道:“哼,想我们,哪个不是追随大都督南征北战多年,为主公立下赫赫战功的。凭什么让一个打过两场胜仗的小将来统御我们,要真是如此,老子第一个站出来反驳他!”
萧炎兵也附和道:“我赞同周大将军。陆柏,你肯定也赞同的吧。霍翰,你怎么说?”
霍翰沉声道:“我只是一个军人,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大都督怎么说,我怎么做就是了。难道,我们还能违逆大都督的军命不成?”说着就向自己的军帐走去。
陆柏也突然说道:“泾州军刚刚打了败仗,损兵折将的,在大都督那儿,我一个败军之将也说不起什么话。两位大将军,在下还有要务需要处理,先告辞了。”说完也回到自己的军帐。
周炳岩和萧炎兵都相互看了一眼,周炳岩哼声道:“这两个王八蛋,他们愿意受着窝囊气,老子可不愿意!”说完,拂袖而去。
萧炎兵见三人都离去了,他也是无奈。其实,他说这些话,并不是想要挑起争端,只是他本来是一个降将,但好歹也手握十万重兵吧。本来就因为降将身份,在军中非常尴尬,爹爹不疼,舅舅不爱的,受尽白眼。而今让自己一个大将军去听从一个小将的命令,他的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不过,今天看到周炳岩三人的态度,他反倒是有些心安了。
斋戒三日,沐浴之后,赵辉于拜将台上,几十万大军陈列于拜将台前,赵辉对三军朗声说道:“诸位将士,自本督亲率大军南征以来,赖苍天护佑,一路征战至今,虽有波折,但总算是拿下了颍州和青州两大富裕之地。可如今我赵家四十万大军陈兵黑石城已经一年有余,损兵折将不说,毫不建树。苍天有眼,将军事奇才,大败五万蛮兵,之后有出奇兵打败庆州公孙楷,为我赵军立下赫赫战功的张诚!为天下大事计,本督沐浴斋戒三日,于今日授张诚为征南大将军,节制一切兵马钱粮,凡我三军将士,务必听从征南大将军之命,如有违背,杀无赦!张诚,上前受封!”
张诚闻言,不紧不慢的走上第一级拜将台,轰然跪倒在地。
一边的军士呼喊道:“大都督授征南大将军金锏!”
一个甲士将金锏送上,张诚伸手接下来。然后将金锏交给一边侍卫,向前迈进。到第二级拜将台。
那军士又呼喊道:“大都督授征南大将军兵符!”
一个甲士将一个如虎一般的铜制兵符送上,张诚依然淡淡地接过来。交给一边侍卫,再向前走到第三级拜将台。
“大都督亲授征南大将军印!”
赵辉亲自将征南大将军印信,一个田黄玉雕成的印信交给张诚,张诚双手有些颤抖地接过印信。
一边的军士喊道:“请征南大将军训示!”
张诚轰然转身,手持金锏,对下边几十万将士说道:“受大都督军命,任命在下为征南大将军,自今日起,我将率领大家,攻破黑石城,拿下灵州,活捉灵州刺史刘宕!”
周炳岩闻言,他愤怒地道:“哼,凭你几句大话,就想拿下灵州嘛?你有什么资格,站在拜将台上,吆五喝六!”
萧炎兵也是附和道:“就是,你凭什么!”
“两位大将军!我没有资格!难道你们二位,就有资格?你们能够打败灵州军吗?你们能拿下灵州吗?你们能够活捉刘宕吗?”张诚手持金锏,喊道!
二人哑口无言,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张诚抽出长剑,悍然道:“自今日起,凡有不听号令,不从军命者,立斩不赦!”
周炳岩两人闻言,又看到赵辉站在一边怒目而视,都不敢再说话,一脸绛红的怒视着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