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就是这样的感受吗?
出乎意料的……普通啊……
“图萨达!”
这声音,好熟悉?那是……
图萨达猛然睁开眼睛,他立刻现自己的身体完好无损,反倒是那只突兀现身的地翼魔,竟然被一杆夸张造型的长枪从侧面刺入,枪头钻入它的小腹通体贯穿,还被那枪杆上携带的力量带出数步,虽然在那一刻挥下了爪子,却完全脱离了对图萨达的攻击范畴。
帝国青年一眼认出那杆长枪,眸中神采飞扬:“英普萨斯!”
竞技场崩塌的一面观众席化作废墟,那褐色长的身影正在此时赶到,闪身一跃,出现在图萨达身旁,“万分抱歉,我迟来一步,图萨达。”不等帝国青年安心回应,另一边蓦然间又是一声怒吼,风息与光芒同时绽放,把贝尔阿朵娜扑倒在地正打算撕碎她喉咙的蝎尾狮惨叫一声,直接被炸裂的强大能量掀翻在地,转瞬之间,两把短枪跨越空间桎梏,精准无误地钉入蝎尾狮的蝠翼之上。
“正义使者,参上!”
一头黑的萨麦尔从一扇栅栏门后的通道里走出,空着的双手一转,两把短枪霎时剧烈扭动,旋转的风刃和圣光立刻把蝎尾狮的身体搅得粉碎。
“吼!!!”
围墙上的独眼巨人愤怒吼叫,举起巨石就要砸向萨麦尔,然而双枪使只是一伸手,一把古怪的长枪在虚空显现,转瞬间出现在独眼巨人的胸口,又在转瞬间回到萨麦尔的身前,再次消失不见。
枪杆粗细的血洞中,独眼巨人的生命力完全流逝,扑通一声栽倒下来,砸在赛场边缘。
“还是手感怪怪的,不过好用是真好用。”萨麦尔嘀咕了一声,一抬头正好看到图萨达、英普萨斯、贝尔阿朵娜和佐罗都在看自己,连忙摆出早就构思多时的pose,“我心中充满了正义!”娃娃脸一眨眼睛,“叮?~”
“……”
狼人推开自己身上的石块,腹部被擦破的皮肉很快愈合。他站起身看到双枪使的出现,眼中闪烁惊讶的光芒,虽然不是很对付萨麦尔的白痴,但能在这种混乱的战斗中看到彼此,还是有一种见到亲人的感觉。
“佐罗!”萨麦尔从废墟上跳下来,心情似乎相当不错,“嘿,贝尔阿朵娜!我的新枪怎么样?”
面无表情的少女费力地从蝎尾狮的尸体下抽出双腿,站起身来,虽然一身血污,依然平静地向萨麦尔点头致谢。狼人佐罗本来是朝着贝尔阿朵娜的方向赶去,打算查看一下同伴的伤势,不过就在他跑过来的时候,狼人鼻头忽然一抽头,一股标志性的怪味侵入神经,他毫不犹豫地调转方向,后足力原地蹦起,长距离突进向萨麦尔。
腥风撕裂!
鲜红的利爪交叉裂痕,十道红光飞离了狼爪,笔直地从萨麦尔头上掠过,落入他身后的位置,嗤啦一声激起一蓬血花,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沙哑的嘶吼。萨麦尔吃了一惊,猛然回头,只看到身后一片淡淡雾气中血痕交叉,隐约能看到一个身影不断显现,当即毫不犹豫,右手虚握向着影子的方向猛力一探,那杆古怪的长枪霎时显型,突刺而入,又很快失去了踪影。
扑通一声,一个浑身无毛的畸形怪物倒在了地上。
“哦,呃,小雾妖,谢了佐罗。”萨麦尔愣了一下,才耍完帅就让人给救了不免有些尴尬,不过狂战士一向大大咧咧惯了,很快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这里就是那个竞技场了吧?嗯,乱的很……对了,你们有没有看到领主大人?”
领主大人?图萨达心里释然,这和他的猜测完全相符。那么优秀的人,如果没有一两个贵族身份,反倒是让他不敢轻易相信。
他走上来,和萨麦尔以帝国手礼——一种比较随意的礼仪,常用于平等交际——打了个招呼。
“如果我没有猜错,阁下所说的领主应当是亲爱的矢帝猛吧?他和我们在传送的过程中分散,我们正在这里等待他的归来。”图萨达把过程大概说了一遍,又自我介绍道:“我是巴伦帝国的图萨达,与矢帝猛半路结识。怎么称呼?”
萨麦尔看了英普萨斯一眼,两个人这一路上杀过来,对互相的实力都有清晰的认识,能让他屈居于下的人,自然不会是什么普通人物。想了想,狂战士还是决定稍微严肃一点地介绍自己。
“萨麦尔?维?阿兹拉伊?斯图亚特,领主大人的近身护卫。”
说白了就是个打手。他忍着没说,在心里补充道。
“很高兴认识你,萨麦尔。”图萨达和他轻轻握手,但在狂战士短短的一句话中挖掘出了什么信心,只有他自己清楚。
然而就在这时,空气突然爆炸了。
他们刚才聚拢在一起,萨麦尔、图萨达、佐罗、贝尔阿朵娜、英普萨斯,还有他们脚边被绞烂的蝎尾狮尸体。在危险似乎暂未来临的一瞬间,世界被撕裂了,谁都没能反应究竟生了什么,就连萨麦尔也只觉得自己飞到了空中,他死死地抓住飞上空中的两杆短枪中的一把,并用双臂护住脑袋。他听见了同伴们的大喊和惨叫,却无法知道他们到底怎么了。
身体浮空的上升趋势结束,然后,他的身体坠落。
世界渐渐化为痛苦和一片模糊:萨麦尔的半个身子都被废墟埋住了,整个赛场刚才都遭到了可怕的袭击。灌入肺腔的寒冷空气告诉他,赛场的一大半被炸飞了,面颊上热乎乎、黏稠的感觉则告诉他,他正在大量流血。
到底出了什么事?
坚毅的狂战士并不畏惧伤痛,但他看到的一切却让他震惊:整个竞技场中近百分之六十的土地,已经全部崩塌,露出下面深不见底的黑洞。他才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就听到一声愤怒的咆哮从前面传来,那绝不是普通的魔兽所能出的声音,就好像深渊里的什么神孽巨怪在怒吼。萨麦尔立即伸出右手,整个袖口已经完全粉碎,露出刻印了符文的手臂。
“……辉枪!”
枪杆上刻印了子符印的短枪迅响应,掀开几块碎砖,从瓦砾当中飞到萨麦尔的手中。惯用的武器都在手里,狂战士才稍微安心,他抬起头,看到贝尔阿朵娜从废墟中挣扎着站起来,狼人佐罗挡在她上面,等到她脱身出去,才甩下破碎的石板扑倒出来。
“小心!”有人在用通用语大喊,“有东西从地下上来了!”
轰隆隆的巨响随之而来,竞技场的空洞中,一个巨大的身影从里面豁然跃出,它那身躯所带来的风压,将所有人全都吹离地面。然而还没等那高楼般的身影落地,地面之下又有一个蓝色身影跟随跃出,怒吼声音就是从它嘴里出。
一只巨型的骷髅,和一只深蓝色的无头巨人!
没等其他人搞清楚状况,最先跃出地底的巨型骷髅在空中豁然转身,双手拎着一把体积的巨剑猛地斩下。无头巨人挥动铁拳,如拳套一般的乌光闪烁,和巨剑撞击在一起,相互的作用力将两方全都弹开。巨型骷髅飞的更远,最后落在观众席的废墟上,无头巨人则快坠地,砸在仅存的空地上,顿时又是裂纹遍布一派疮痍。
“那是……艾尔伯特和克劳德!”
目瞪口呆的萨麦尔,蓦然现巨型鼓楼头骨中的两个身影,直觉感到熟悉,再三确认,才终于认定是法师和医生在一起。
“谁?”英普萨斯拎着自己的大枪,护卫着图萨达从一片废墟中跑过来。无论是飞来的石块还是坠落的墙体,都被他一枪挑开,然后在空中粉碎。
“都是同伴,先前走失了。”萨麦尔简明扼要地解释,然后焦急地说道:“我们得去帮他们,那边的无头巨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英普萨斯面露难色,他和萨麦尔虽然互相嘲讽,但从心底是相互欣赏的,尤其是在狂战士拼上性命去取那把怪枪之后,英普萨斯就更加充满敬佩。然而事情并不能随心所欲,他有职责在身,一切都要听从图萨达的指令。
但令他惊喜的是,一向以理性著称的帝国青年,居然连问都不问,直接应承了下来。
“没问题,你说需要我们怎么做,我们全力支持。”
这回反倒是萨麦尔愣住了,他只知道自己要相信同伴、帮助同伴,不过说实在的,狂战士可从来没考虑过“怎样才能帮助操纵巨型骷髅的同伴击倒另一边的无头巨人”这种问题。
好在,有人替他解决了麻烦。
一片莹莹光芒蓦然出现在图萨达的身前,帝国青年吃了一惊,他感到胸前热,急忙把藏在里面的传音装置拿出来。不用任何支点,小铁盒径自悬浮在空中,一道光线从铁盒上射入光芒,霎时间光芒万丈,但转瞬间便消失不见。
“十分抱歉诸位,路上耽搁了。”
褪去的光芒之中,少年公爵英姿挺拔。
格林回来了。
惊讶很快被欣喜所取代,萨麦尔一个熊抱过去,把格林紧紧搂住,“领主大人!终于又见到你了!”
刚脱离空间传送的格林,完全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萨麦尔,心中喜悦更是无以言表。他热情地拥抱狂战士,喜出望外地问道:“见到你太好了萨麦尔,你什么时候到的?”
“赶早赶巧,我也是才到哈。”狂战士松开手臂,上下打量格林,他一身上下盔甲精光华美,和之前穿着爵士服时简直判若两人,“啧啧,可以啊,看来领主大人也有不小收获哈。”
格林看了他左肩一眼,“你也不错啊。”顿时让萨麦尔吃了一惊。
“欢迎你回来,亲爱的矢帝猛。”
图萨达走上前,笑容诚挚地和他握手。格林对于他能够留下等待,心里其实很是满意,至少对方愿意为这份友谊表示诚意,那他也就没什么好藏着掖着。
“你可以叫我格林,图萨达。”这一次,他把自己的名字报上,图萨达顿时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
后面的英普萨斯看得一愣一愣的,这还是那个锐眼如鹰内含傲气的帝国青年吗?
认识了拎着大枪的英普萨斯,又和贝尔阿朵娜以及佐罗简单打了招呼,格林开始着手布置针对无头巨人的进攻计划。趁着泰坦骸骨和无头巨人鏖战之际,格林带着其他人躲到一片倒塌的墙壁后,这会儿功夫无论是参赛选手还是魔兽都散落四处不知去向,也没人过来干扰他们。
在回到竞技赛场之前,格林将整座神祠里的宝箱都搜刮一空,临走时想起陷入静默当中的铁骑士基弗里德,考虑过后,干脆也把他扔进宠物空间带上。建立传送门的时候,泪铃说她知道鹰复仇者和比蒙都被关在哪里,所以两个人暂时分离,兵分两路一同行进,而等到格林进入传送空间后,或许是距离原因,又或许是空间破碎,格林联系上了艾尔伯特,并在那千钧一之际救了艾尔伯特和克劳德一命。
他把一段密语交给了艾尔伯特,让他通过密语解封引爆炸药——还记得格林最初找到竞技场时的景象吗?他绕着竞技场外围走了整整一圈,可不仅仅是为了观察四周的情况,整个旅途临行前莉莉丝交给他的魔导火药,他几乎全都埋了下去。
格林菲尔德?矢帝猛?约尔斯门纳,就是整个竞技场爆炸的始作俑者。
“泪铃告诉我,竞技场的意识并不是虚无缥缈的,它需要一个确切的实体保证对整个神陨之地的绝对控制。根据艾尔和克劳德的研究,在整个神陨之地的历史当中,曾经有过一段魔王独立控制神陨之地的记录,据说后来是魔王击溃了竞技场的守卫才得以将竞技场改造,按照目前整个竞技场的配置来看,能够和那位魔王交手僵持的,恐怕就只有那无头巨人了。”
格林把三人的推论结合在一起,迅向大家解释:“如果能够击倒无头巨人,竞技场就会失去对神陨之地的控制,或许我们就可以离开这片空间。我们要做的并不多,正面迎击的攻击由艾尔和克劳德担当,我们只要牵制住无头巨人就好——比如说破坏它的腿部机关,限制它的行动。”
“可那家伙现在已经没有头了,破坏性质的攻击能够奏效吗?”萨麦尔探出头望着神勇难挡的无头巨人,不免有些忧心忡忡。
“只是摧毁它的身体,当然没法阻止竞技场,事实上就算我们彻底将无头巨人粉碎,竞技场还是能找到新的躯体。”格林说着,伸出左手来微微一笑,“所以我们要做的,只是把竞技场意识困在无头巨人的身体里,下面的事,交给我来做就好。”
“这片大地的诅咒,由我来终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