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旅程(1 / 1)

半个月后,六月初二。

雪城火车站。

田齐站在月台上与田老板和二叔告别,儿行千里,家人免不得多吩咐几句。

“赶紧上去,别磨磨蹭蹭的。”送行的人,比出行的还要急,田老板一路上都在念叨,让田齐听话点儿,上车要注意安全,自己一个人要小心。

原本,田老板安排了一男一女两个随从跟着田齐去雾城,一路上好照顾她,二爷觉得不妥,让同行的朋友照看便好。

人心隔肚皮,信得过的人走不开,能走开的又不一定对帮会忠心。

与其猜测一路,不如提前给各个站点的兄弟打声招呼,让他们多照顾些。

加上田齐自小就在外求学,自己照顾自己应该不成问题。

而且人在火车上,到了京城自会有人接应,田老板思虑再三,还是同意了二爷的想法。

但是……

“进了车厢你没事就别出来,要什么就让茶房来跑腿,咱们不缺钱,知道啊。”

“娘,你让我吃完这个果行不行。”田齐腿好了,她不是很急,作为晕车星人,她打算多让双脚贴合地面久一点。

接下来可是要走两天两夜才到京城车站,想想都觉得难过。

田齐的悲伤那么大,而田老板和二爷只顾着赶鸭子进包厢,为了让他们放心,她姑且就收起双脚当一个不下楼的长发公主。

她关上门,躺在单人床上,火车还没启动,下了帘子的窗外还有餐车厨师大嗓门指挥人搬食材的吼声,田齐听着听着就饿了,距离发车还有十五分钟,田老板和二爷已经回去了,帮会的事情太多,最近又出了田齐误打误撞救人这档子麻烦。

杀父之仇,平白无故被田齐打乱,也不是一句两句解释得清楚的。

对方身份也不简单,田老板隔着几层关系,去给田齐抹平这件事,好让她以后在雾城当一个普普通通的教书匠。

听翠翠姐说,明天,买凶杀人的雇主就要到租界来,田老板和二爷欲设宴款待,所以,他们这几天都很忙。

但,作为长辈,忙里偷闲也没少给田齐准备路上的零嘴。

她桌子上就摆了一盒桃酥,一盒米饼,两盒风味肉干,田齐手直接越过素食,宠信了风味肉干,不得不说做得还真好吃。

再配一瓶红酒,便完美了。

算了,出任务不宜饮酒,田齐枕着鹅绒枕,一只脚叠在另一只脚上,脚丫子翘在半空中晃悠,火车还没有鸣笛,她看了一眼手表,还有十分钟。

十分钟后,过道里突然喧闹起来。

不知是哪个大人物上车了,田齐瞅了一眼门板,门锁已经关上了,门外杂乱的脚步声都不是练家子的,田齐不需要太紧张,可她依旧摸了摸裤管里的匕首,冰冷的匕首贴在皮肤上,给了她一种无形的安全感。

“包厢在这边,对就是这三个。”茶房和列车员交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不知道谁忽然撞了一下门,门板咚地晃了晃,连带着镶嵌在车体上的架子也晃晃悠悠。

田齐下意识就从床板上弹了起来,她迅速撩起裤管,抽出匕首,一双眼睛盯着前方,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她一发问,门外的茶房便立刻低声致歉:“田小姐,对不起,前面几个包厢客人的行礼有点儿多。”

行礼多?

能有几多,难不成出趟门还把半个家都搬过来么,田齐有点儿不信,她向来是多疑的,匕首握在手里随时准备出击。

“客人您是要出来?通道上都是箱子,可能有点不方便。”茶房又说。

田齐想不出谁家坐火车的行礼多到能占道摆放的程度,她迅速来到门后,小心拉开一条门缝,她的包厢在倒数第二间,距离洗手间隔着一个包厢和一个洗漱台。

门缝外是茶房手足无措的身影,他极力把行礼往狭窄的过道一边堆,而搬行李的人似乎和行李员、茶房之间有点儿沟通不畅。

“这是通道,按理说是不能摆放行礼的。”行李员为难的说,可能是其他客人也开始出来观望,他脸色有点儿尴尬,田齐打开门的时候,行李员不知道正和谁道歉,道完歉又与搬行李的人商量。

能买头等车厢票的客人都不差钱,行李员和茶房的小账都依靠这帮人,对待金主他们说话都是温温柔柔,和和气气的。

谁都得罪不起。

“田小姐,你要出来嘛?”提着茶壶的茶房站在一堆行礼间,跟二里地一独苗似的。

“不用,我只是睡着被吵醒了。”田齐淡淡道,她看了一眼兵荒马乱的过道,又说:“开车之前,把过道整理好,我不想出去被绊倒。”

“好的,好的。”

田齐话刚说完,不知道是哪个包厢的乘客也跟着说:“对啊,我还带着孩子呢,路这么窄,撞到怎么办。”

有时候一旦有人开口,其他有意见的乘客便会跟风投诉,田齐这节车厢印证了人都是从众的假设。

“就是,看时间都要发车了,列车延误了也没有来通知。”

“我头疼,想要休息都不行,嘈嘈嚷嚷的。”

“对不住,实在对不住,103、104、105的客人还没来。”行李员忍不住又抹了一把额头。

“还没上车,都到点发车了,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所有人等他们三个?”有个客人拔高了嗓门,显然十分不满发车被延误,他开始掷地有声的要求见铁路公司的经理,并且告知行李员和茶房自己的身份是铁路公司其中一位董事的弟弟。

果然,头等车厢都是惹不起的主。

茶房和行李员把列车员找来,田齐听到一串小心翼翼的脚步后面跟着哒哒哒带着不满情绪的步伐。

她开着门,看了一眼正在给迟到的乘客整理包厢的男男女女,他们都不是列车上的人,衣着做派更像宅院里出来的。

随从们对乘客的议论不置一词,只管干自己的事情。

“我看他们好像王府出来的。”101的乘客是一位年轻单身姑娘,纤细娇小,着时髦的束腰洋裙,一头波浪短发,饰以粉紫色的蕾丝镶珍珠发带,姑娘的五官被精细描绘过,细细如弯月的两道眉毛,细粉敷面,丹彩印唇。

她的打扮很是打眼,特别是一对黑珍珠耳裆,把圆润的耳垂衬得异常漂亮,让人不由地从她的耳朵顺着俏丽可爱的发丝往下看去,加上她顾盼流连的多情眸,不少男士会为之神往吧,田齐这样想。

“姑娘您认识王府的人?”看,一位年轻的男士出场了,穿着三接头皮鞋,灰色西装三件套,头发每一丝都梳上去,服帖在头顶,一派新式作风。

姑娘点了点头,抬手掩住唇角,她一动做男子就自觉倾身往前靠做倾听状,男子靠近后姑娘才说:“我只是见过几次,觉得可能罢了,也不一定。”

男子点了点头,煞有介事的摸着下巴:“嗯,我也觉得眼熟,待会儿我们等在这儿,就知道是不是王府的人了。”

“我可不等,这里都是乱七八糟的行礼。”

“那我等,待会儿人来了我去叫你。”男子道。

“好啊。”姑娘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看,鱼儿上钩了,田齐没想到还能看一出好戏,这年头火车上的老千也不少,其中不乏利用姿色谋取钱财的人。

住101包厢,长得如同人畜无害小白兔似的姑娘,恐怕是各中好手啊。

至于她身上什么地方露出破绽让田齐察觉对方是个江湖骗子,就是白兔姑娘耳朵上的珍珠耳裆,珍珠确实是真的,只是,这对珍珠耳裆和相配的胸针是随葬品,田齐不认为富贵人家,哪怕是一夜暴富的人家会把随葬品让一个姑娘佩戴。

至于田齐为什么知道是随葬品,这和她之前一次任务有关,三颗黑珍珠其实是深孔雀绿色,原本并非耳裆和胸针,而是镶嵌在一支金簪上,金簪主人十分喜爱它,死去后还别在发髻上,而田齐上一次任务就是追回被盗的随葬品物归原主。

三颗黑珍珠,她只稍一眼就能认出来。

至于为什么会再度被盗,这姑娘又如何从盗墓者手里得到它,田齐不想打听,只是确定一件事,就是金簪主人是个十分笃信轮回邪说的女子,她命匠人在簪子背面刻毒咒防止心爱之物落入他人手中,只是她不知道毒咒并不能挡住人的利欲熏心。

能认识王府内宅仆人的人家,非富即贵,此等人家不至于连物件来处和物件身上的文字都不认识吧。

就算盗墓贼几经转手,也不能解释另一个更直观的问题,101号姑娘脚上的高跟鞋左右脚码数不一致,左脚小了,右脚大了。

珍珠能弄错,自己穿的鞋子也能弄错,那就非常不可思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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