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微霜,寒气逼人。
江若玄高来高去,还未返回到客栈,却又是突然脚步一顿,目露思索之芒,果断转身去往另一个方向。
今夜龙宫如此大动作对付刺杀于他,其实他早便是有所预料。
这不是什么未卜先知的手段。
却也是自奸细那边回馈而来的讯息情报。
天下会内那由龙宫安插进来的杨旭,此人在最初入会之时,江若玄便已是将此人名字圈起来划了重点,郑重吩咐交代了石乐天等一干人。
对于这一个内奸,他们全都是装作不知,还格外提拔重用。
尤其是在杨旭此人辣手杀了龙宫的美梅后,石乐天也得到江若玄的授意,直接提拔此人做了帮内新任的外务使,算是进入了帮派核心的行列。
想必对方都不会知晓,在一进帮之时,其实就已被江若玄盯上。
这般拔擢提携,且对方又已杀死美梅表明立场,估计连对方自己都认为已成功挺入天下会核心层,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可其实对方的一举一动,皆是掌握在江若玄等一干天下会高层的眼中,甚至其身旁的亲信,都是特意安插过去的。
杨旭每天在干些什么,与那些人亲近,每天不经过帮派放出多少只信鸽,又收过多少信鸽,这都是在一双双眼睛的暗中关注下的。
尤其近来,此人的一些细微举动,愈发透露出一种微妙的讯息。
石乐天将此消息报告给江若玄之后,江若玄便立即从中嗅到了危险气息。
按理他吩咐石乐天解决了美梅,此事天下人尽知,龙宫若没有什么反应才叫奇怪。
故此,杨旭一有异动,江若玄便立即明白应该是龙宫的报复要到了。
也就借着轩辕紫衣到来之际,刻意做出一番戏,来个将计就计,看能否掉到几条大鱼。
眼下这边盯着他的荆无血以及李连枝等人既然被打发了,想必轩辕紫衣那边,也应该是已经到了尾声了。
虽然此次这些报复是在意料之中,但李连枝的出现却是个意外,而龙皇没有到来却又是另一个意外。
江若玄已是有了些不妙的预感。
万一龙皇是去往了苏杭那边......
“可惜......”纵然如今有此担心,江若玄也无法补救。
他毕竟不是神,无法预料到李连枝会突然与龙宫走到一起,也无法预料到此次报复他龙皇竟然都不曾亲自动手。
现在就算想要提醒石乐天等人也迟了,只能迅速处理完这边的事情。
但在这同时,他也要去找另外一伙人的麻烦。
刚到高卢,就遭遇龙宫这几人的报复。
要说这里面没有此地本土势力提供的一些讯息情报,那才是奇怪。
......
“噗——!”
一口淤血被李连枝狠狠吐出,其红润面色也瞬间白了几分,看到眼前气血球晃荡了一下,最终气血值停留在五十点没有再动弹,他终于也是松了口气。
重伤状态已然祛除、内出血状态也跟着祛除,现在便是仅有一些外伤罢了。
“若不是你太过小觑江若玄,执意要单挑,此次任务也不会失败。”
荆无血看着自己手中的断剑,眼神很冷,冷得想杀人。
袭杀江若玄,曾经他已失败过一次。
现在这第二次,再度失败,这次任务失败的代价实在太沉重,他实在不愿承受。
然而失败就是失败,就算先前他执意留下,也实在没有任何把握可以一人独杀江若玄。
“任务......?哼,我答应季龙出手对付江若玄,也只是还人情,算什么任务?江若玄这个人的实力太强,我的确小觑了他,而且他似乎对我的武功很了解,每次都能及时防御,甚至攻我很小的破绽。”
李连枝望着前面大雪山上流淌下来的冰冷河水,眼神之中也尤自带着许多不甘以及疑惑。
在对付江若玄之前,他的确是抱着一些挑战挑衅的姿态,完全没有按照季龙的安排来做,单枪匹马去挑战。
但那也是基于对自身的实力极为自信,自忖就算不敌也能退走。
不过李连枝却压根没料到和江若玄一战才开始没多久就被对方击伤,落入下风,最后更是被逼到巷道,想要不付出代价就全身而退实在太困难,这才有了之后一系列的被动,打乱了计划。
想起江若玄那最后一刀宁肯变招,也不愿劈斩在他那葵花御法之上,李连枝心情又是阴翳了几分。
那种情况,虽也可能是对方顾忌察觉到了荆无血的出剑。
但他却始终隐隐察觉,似乎对方很清晰了解葵花宝鉴,故而才临时变招。
否则当时那种情况,只要对方一刀劈斩下来,纵使小楼一夜锋利,也要被他布出的红黄二线颤绞制住片刻。
只需那片刻,荆无血的快剑以及疯鹰的利爪,都绝对可以迅速送此人上路。
葵花红线材质特殊,配合葵花内气,一根红线的韧性堪比钢丝,那么多根红黄二线组成的葵花御法,防御和束缚力量更是惊人,在断裂后瞬间爆出万千针雨,杀伤性更是突然而超强,是他一直隐藏到最后关键时刻翻盘杀招。
然而江若玄却不走寻常路,一刀变向将他踢飞,轻易破局,无论实力还是眼力都是强得变态。
“疯鹰已死,这次刺杀江若玄失败过失在我,季龙那边我会给他交代,你的损失我会弥补一部分,不过此次后,我不会再出手刺杀江若玄。”
李连枝服用一颗丹药缓缓调理恢复气血,目光平淡看向荆无血道。
荆无血紧紧抓着断剑的剑柄,眼神冰冷,“你是怕了?”
李连枝目光一闪冷哼道,“明知不可为而为,是为不智,此人不知为何如此了解我的武功路数,我要再作研究,找到此人弱点后,再说对付此人的话。”
“你走吧。”荆无血冷冷道。
“不管如何,你今日也算是救了我,你的那件事,我会出一部分力。”
李连枝轻哼,一双紫色眼影下眸光轻颤,旋即衣袍一展,整个人就如被线拉起的纸鸢一般陡然飞起,衣袍猎猎,越过河流,于河面轻点,迅速向远处离去。
流水潺潺,声响在夜里是格外清晰,自雪山而下,奔流到远处高卢城外的大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