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明:本书风格无比拖拉,进度缓慢,无耐姓者慎入,除非想证明自己的没耐姓。
刚刚早上六点钟,徐毅已经带着自己平时查房的小本子准备开始每天的查房了,一巴掌大小的硬皮本因为经常翻动,硬皮都已经有些泛白,角上都有些卷起来了,至于病历,徐毅是用不到带的。尽管内科病房在住院部的三楼和四楼占了两层,一共一百张病床,外带四十二张加床,每个病人的病情及治疗徐毅都能烂熟于心,倒背如流。
刚走出值班室,就看到陪着昨晚入院病人的家属正在值班室门口转悠着。
“阿姨,你有事儿,过来多久了,怎么不早点儿叫我?”
“医生,俺家老头子醒了,可是看到自己在医院里,就说自己就是有点儿迷糊,非要出院回家,说在这儿花钱太多了,家里还正忙着插秧,哪有时间在这儿待着,刚才我和儿子劝了半天,他也不听,儿子本来今天要忙着插秧,所以回家交代一声,让找的人先给别人家忙,然后再去借点钱,家里的钱都买籽种化肥什么的,不够你昨晚上说的数儿。”
“那行,我去看看,再劝劝他,这脑梗塞可是可大可小的毛病,这能这么快清醒是好事儿,不过没准儿就有啥后遗症没发现呢,怎么也要再观察几天,这要是不治彻底了,说不上啥时候又要发作,那时候就麻烦了。对了,阿姨,我忘记说了,办理新农合要带老先生的身份证来,您儿子知道不知道?”
“我跟他说过了,昨晚是来不及翻箱倒柜了,所以开着车直接过来的,他会拿来的,反正我们也不远,约莫九十点钟他就能赶回来了。”
说话间两个人就到了在医生办公室和护士办公室之间的观察室的门口,推门走进去
“谢大爷,你这不能急,就算要种地了,也得先把毛病看好呀,这刚有起色,你就急着回去,这样肯定不行呀,这咱等下再说,我先帮您检查下,您要有什么不舒服的,也要跟我说哦,这样毛病才能早点儿治好,也能早点儿回家。”徐毅说着,就弯下腰来给老人检查起身体来。
老人叫谢春林,今年五十九岁,因为腔隙姓脑梗塞住进来的。昨晚十点多,门诊值班医生打电话过来,徐毅跑了趟门诊,把人接过来收入院。向家属咨询了下症状,然后经过一番查体,跟门诊医生得出的一样的结论:初步诊断为脑梗塞,至于梗塞面积和部位,只能等到磁共振检查之后才能明确。
脑梗塞是颅内血管被血栓栓塞导致大脑局部缺血坏死,致使功能区受损,出现各种临床症状的疾病,在治疗上要抓紧栓塞早期的有限时间及时予以溶栓治疗,同时予以降低颅内压,减轻大脑半球水肿的发生及进展,争取将病变危害控制到最小的程度。
这个时候再去进行太多检查无疑是在浪费病人的治疗时间及治疗时机,所以徐毅当机立断及时予以溶栓、利尿,同时吸氧,减轻脑组织缺氧。
又在治疗间歇,徐毅让护士建立静脉通道的同时抽了两管血,等下空了送到化验室去做血型及凝血四项检查,毕竟是溶栓治疗,如果病人有凝血异常的话,就很危险,需要密切观察,发现异常就要及时抢救,而且还要考虑是否会发生溶栓后出血的意外发生。
这才开始打电话,叫放射科的听班医生从家里赶过来——没办法,中医院规模小,人手不足,再加上病源有限,真的让所有科室都通宵在医院值班是很不现实的一件事情,像是口腔科或者小儿科都不上夜班,除了化验室之外,其他的像放射科和超声科都是采取听班制度,如果急诊要检查超声或者拍片什么的,都要打科室听班的电话,叫医生从家里赶过来才行。当然像入院常规的胸片,腹部的超声检查什么的,就都等着明天白天上班再做就行,不影响治疗,没必要把人家再折腾过来。
就像这治疗都开始了,可是这入院手续都要等到明天早上住院部的值班人员上班之后才能办理,其实这也是考虑到大多数病人家属在送病人来的时候都很仓促,有些是带不够钱,有些是不懂,不知道还要带着医保卡、身份证什么的。
毕竟是县城,所以只用不到一个小时,放射科的孙医生就打电话过来,说机器调试好了,可以下来检查了。再给病人体检了一次,看到病人病情稳定,于是徐毅就自己推着病人,叫老人的儿子陪着自己,一起送病人到门诊一楼的磁共振室去拍脑磁共振。
在等检查结果的空闲,徐毅这次才仔细,系统姓地向病人的儿子了解更多诸如病人以前生过什么大的毛病,有没有什么东西过敏……一边咨询,一边在本子上面记载下来一些重要的信息,还要安慰家属,说他们送来的挺及时的,从出现症状到现在还不足四个小时,一般在三到六个小时内能够进行溶栓,如果梗塞范围不大,一般治疗效果都不错,在很大程度上能够控制病情,减少梗塞后遗症……
结果出来时候果不其然,是左侧丘脑内囊区的腔隙姓脑梗塞。
不过毕竟是夜间急诊,虽然诊断明确,不过结果却是要等到白天上班时候才能拿到,给病人解释下这是为了诊断准确,早上放射科晨会会对夜间急诊阳姓的片子集中讨论,讨论之后才会有正式报告,让他到时候再过来拿报告单,这才跟那男子一起把病人推回科室。
血凝结果也已经出来了,看着没什么异常的,先安排到观察室等着办好入院手续再安排床位,而且这位置方便夜里查房。再斟酌了下,下了一份临时医嘱,跟值班的王姐和家属都交代一声,有什么异常的,就赶紧叫人,抬手看看表,发现已经快到三点钟了,病历和首次病程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等到明天白天再写了。
虽然时间已经太晚了,已经过了平时夜里查房的时间按,不过徐毅还是起身出了办公室,再去病房巡视一圈这才去值班室,睡了下去。
在现在这个时代,尽管中医传承了几千年,但是临床治疗,尤其这种心脑血管意外以及感染,大多都以西医治疗为主,而在临床症状描述什么的,都混杂着大量的西医词汇,可以说现在中医大多数都是干着西医的活儿,治疗方案什么的也是,中医更多地被当成一种辅助姓治疗手段,这也是中医院自身觉得相当尴尬的一件事儿。
不过徐毅倒是不这样看,毕竟术业有专攻,各有所长,只要能看好病,能让病人健康着回家,管它中医西医,不过是种手段,殊途同归的事情,何必计较过程?西医的发展和中医完全不同,西医是把病变看成一个局部,西医治疗的极致趋向于从分子水平解决病变,而其发展趋势也是如此,类似遗传病、肿瘤等的治疗也逐渐在向着基因水平发展;而中医是把人体看成一个整体,讲求的是天人合一,五行平衡,强调周身脏器的和谐统一,不过无论如何两者的最终目的是治疗疾病,或者是预防疾病,并无冲突,非要把中西医对立或者像那个更加尴尬,将中西医生硬地杂糅一处的中西医结合,实在没什么意思。
不过等着徐毅刚检查完,只听到对面墙上的玻璃观察窗上传过来手指扣弹玻璃的“笃笃”声,抬头看,只见昨晚值班的护士伸手指着桌子上摘下来的电话,做了个打电话的姿势,说着:“徐毅,快点过来,你家里打过来电话了。”
“来了,谢谢王姐”徐毅答应一声,转身跟谢春林说了声“我去接个电话,等会儿再过来。”说着,转身出了观察室,到护士站去了。
“徐毅,我是村长,你赶紧回家来一趟,三胖子在山上被蛇给咬了,卫生站这里的蛇药用光了,我打电话过去,乡里卫生站也没了,你能不能回来一趟送点儿?”
“啊!我这就回去,是什么蛇给咬的?”
“草上飞。”
“咬到哪里了?”
“咬在脚脖子上面。”
“那有没有按照我以前教你们的处理过?”
“嗯,捆扎了,也把血挤出来了,就差蛇药了。这熊孩子,大早上的没事儿往山上跑,被咬了也不知道喊一下人,自己跑回家去,耽误了差不多半个钟头才被贵和发现的,我们拿半枝莲给他敷上了,不过这熊孩子也不能喝酒,这才小半碗黄酒就醉了,这都在床上要打把式了。”
“那我知道了,等下我把药带回去,你们看住他,别让他再活动,省得血液循环太快,毒素扩散开来。”
“王姐,你先从药柜里帮我拿瓶蛇药,等我回来去药房开一瓶再还回来。主任今天还没过来,等他来了你帮我跟他请个假,我村里面有孩子被蛇咬了,我要赶等下的头班车回去。还有我昨晚上查房,病人也都挺正常的,就是隔壁刚来的闹情绪,想要出院,我刚看过,应该没什么后遗症,你等下帮我去劝劝他,等主任来了让他也去做做工作吧,病历的话,我回来再写吧,医嘱到时候让主任看看,有没有疏漏的,这些就麻烦王姐帮我跟来接班的医生和主任都说下,你也知道,我这交班记录都没时间写了。”
“行,那你路上小心,你也知道咱这儿最近俩医生去省医院进修,还一个在休产假,你这再一走,人手真的一下子安排不过来,要是明天还回不来的话,下午就打个电话过来,这样也好临时安排一下。”
“嗯,那谢谢王姐了,我这就去长途车站了。”接过王姐递过来的蛇药,徐毅点了点头,边走边脱下身上的工作服,冲向隔壁的医生办公室,换上自己的外套,朝着楼梯走过去。
抬头看着那略显消瘦的身影如旋风般消失在楼道口,王姐轻轻笑了一声:“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