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寝室,梅林照例躺在了床铺上,开启了自己的废柴生活。
薇薇安依旧没有来到自己身边,校园三杰也没有来找海蒂和自己的麻烦。
时间线仿佛已经被打乱了,一切都在朝着梅林没有经历过的剧情前进着。
现在的梅林,也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嘎吱——
门响,怜推开了寝室的房门,沉默着走了进来。
“你好,欢迎回来。”梅林友好地打着招呼。
怜看了梅林一眼,似乎有些犹豫,嘴唇张合了一下,但终究没能将自己要说的话说出来。
走进盥洗室进行了简单地洗漱,怜便上了床,把自己裹在了被子里。
梅林看了一眼时钟,十一点的钟声在整个校园中回荡着。
“如果你有什么想和我商量或者诉说的,都可以直接表达出来,不用这么拘谨。”梅林右手裂开一道呈现虚无色彩的裂缝,从中滑落出来一根巧克力棒,被他塞进了嘴里,“毕竟我和你还算是室友,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可以说出来。”
这句话并没有第一时间得到怜的反馈,而梅林也并不着急。人类有一个很奇怪的趋势,越是急于彰显自己痛苦而把自己伪装成自闭症的人,往往内心越是幼稚,只需要一句简单地诱导和适当的停顿就能让他们表达出自己的内心。
而那种最痛苦的人,无论你如何诱导、如何停顿,对方根本不会理会你,因为他害怕把自己的痛苦展现出来,那样只会受到更可怕的伤害。
怜,显然属于后者,因为她根本没有理会梅林的话。
所以梅林选择换了个办法。
今天他花了很多的时间去监视怜的动向,包括她上课的状态、与同辈交谈的措辞和神态、与老师交流的谦卑程度、接到任务的认真级别等等。
可以说,在梅林抵达这个世界的这段时间内,都没有任何人让梅林如此上心。
不负众望,梅林也的确观察出来了一些东西,只不过如果将其挑明,可能会让怜受到更大的伤害。
然而梅林的选择,也恰恰是这样。
只有揭开伤疤才能看见伤口,不了解病情又该如何对症下药?这就是梅林的认知态度。
“怜同学,”梅林说道,“你愿意和我谈谈你家里的情况吗?”
双人的高低床轻轻颤抖了一下,梅林知道自己已经抓住了那个点。
怜依旧没有说话,可梅林没有停下自己的嘴,“我们是室友,我不希望你这么绝望地度过每一天。我可以看出来,你在学校内的人际关系其实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你比较腼腆怕生,所以基本没有什么交心的朋友。
“现在开始我可以成为你交心的朋友,如果你有什么问题,可以告诉我。”
“别说了……”怜微弱的声音在被窝里显得格外沉闷。
梅林犹豫了一下,换了一种说法。
毕竟“我可以成为你交心的朋友”这种话必须在特定的语境中使用,但凡手有任何一点社交经验,即使是galgame玩家也很清楚这一点。
稍有不慎,就会显得自己特别自负,简直就像是给对方一个和自己做朋友的机会。
“这样吧,怜,”梅林翻了个身,给自己盖上了被子,“我愿意听你说任何事,只要你能够开心就好了。你要我等的话也可以,我愿意等下去。”
此刻,梅林的指尖闪耀着并不明显的银色光芒,化作一条丝线穿过了高低床的上层床板,链接在了怜的脖子上。
梅林算是半个效率至上主义者,在这种情况下,他愿意使用魔法去对毫无防备地怜进行一些安抚。
现在的怜内心自然是波澜万丈,任谁被强行揭开伤口都不好受,梅林只能帮助她平复下自己的心情。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后,床铺又一次发生了颤动。
怜的声音也从上铺传了下来,“米尔丁……是吧?你睡了吗?”
“没有。”梅林嘴里依旧叼着巧克力棒,“你现在想说些什么吗?”
他的语气很平缓,加上魔法的效用,终于算是能让怜不感到敌意和排斥。
将头埋在被窝里的怜咬了咬嘴唇,片刻后说道:“你觉得……贵族的身份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重要个屁,”梅林即刻回答道,“别看贵族身份尊贵,过着‘吏禄三百石,岁晏有余粮’的日子,但事实上真正的高位贵族天天都会面临在帝王那边被弹劾的危险状况。”
怜当然没听过梅林说的那句古文,但也能明白梅林的意思。
梅林继续说道:“况且作为王权至上的国家,只有帝王才是最尊贵的,区区一个贵族真的算不了什么,也就只有在平民百姓看来很尊贵而已。
“贵族能行使的权能比平民百姓受到的约束更大,看起来活得很滋润,但天天都得担惊受怕,这种日子但凡是生活过得都能明白。”
怜问道:“那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人想要过上贵族的生活呢……”
“你要我说的话,那就是欲望驱使的行为,”梅林也不愿多谈这件事,毕竟谈多了就把话题扯远了,所以简短地说道,“征服欲、控制欲等欲望结合起来促成了他们的这种心理。”
怜沉默了,对于这个问题她其实问题并不算多。
她之所以会问出这种问题,只不过是为了发泄自己心中的情绪,为之后的交谈做出铺垫而已。
毕竟她自己也很清楚,这件事显得特别的愚昧和离谱。
“我的妈妈……想让我成为一名贵族……”
梅林也从她所提出的问题猜到了这一点。
对于一个毫无功名的家庭来说,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和最便捷的方式成为贵族,那么方法只有一个。
联姻。
政治联姻一贯是家族攀附名贵的最佳手段,以牺牲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又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这以小部分人的利益来换取的绝大部分人的利益,那一小部分人的声音会被自动的忽略掉。
特别是这种功名心理极重的家庭,他们更不会听取被牺牲方的意见。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怜已经是一枚弃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