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打量着周围,此时的他正身处在某处农田内,而且令他非常的印象深刻。
尤瑟将自己的孩子托付给了梅林,希望能由他将亚瑟抚养长大,而梅林也在带着他离开廷塔杰尔城堡后来到了这里,修建了一处农田。
亚瑟也很聪明,他知道梅林并不是自己的生父,但对待他的态度也像是对待亲生父亲一样,充满了敬畏。
梅林记忆中的经历与历史中的记述有些微妙的差别,在他的记忆长河中,现在的亚瑟应该是十八九岁的样子,距离拔出石中剑也并不是太远了。
“梅林,”亚瑟露出笑容,手中捧着一只白鸟,来到了梅林的身边,“你看,它没有逃走诶!”
金色耀眼的短发,完美晶莹的眼眸。这位少年的面容甚至能让无数女性沉沦,但他却只像一个十岁的孩子一般,整日无忧无虑。
“那可真好,”梅林蹲了下来,揉了揉他的脑袋,笑容略有些勉强,“你要和它成为朋友吗?”
“嗯!不过我还没给它起好名字,你要帮帮我吗?”
梅林脸色微变,但更多的是带着一份悲伤和无奈。
他犹豫了一下,吐出了两个音,“西弗……怎么样?”
“西弗……吗?”亚瑟拒绝了一下这两个音节,笑容更甚,“嗯!这个名字很不错呢!”
梅林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亚瑟很敏锐地觉察到了这一点,试探着问道:“梅林,你怎么了?”
“我?”梅林哈哈一笑,企图恢复自己之前那大大咧咧的模样,“我没事啊?我还能有什么事?”
“你平时在这种时候都会逼着我穿女性的衣服,你今天却没有这么做。甚至没有叫我去练剑,你是不是生病了啊?”
被亚瑟这么一说,梅林才想起来的确有这么一回事。突然被拉回到令人悲伤的记忆中,想要那么快速的反应过来还真不容易。
“今天就不练剑了,”梅林起身,朝亚瑟伸出了手,“今天我们休息一天,我带你去森林转转吧。”
闻言,亚瑟眼底顿时流转着别样的色彩。
他在农场里很少有朋友,因为梅林选择的地方是人烟稀少的森林之中,一般人是不会误入这种地方的。
所以亚瑟一般只能和梅林交流,就连玩耍的范围都会受到约束。
虽然梅林不时也会带着他在城镇里逛逛,可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点时间显然是不够的。
这一次,也是梅林头一次说要带着他去森林玩玩!
看着亚瑟那么高兴,梅林的心就越是绞痛。他是活了很久,对这种生死离别已经有了显着的抵抗力,可你若是真的让曾经在亚瑟身上发生过的事情再一次呈现在梅林眼前,他心里也不会好过。
特别是,这种让本人出现在了自己面前的情况。
梅林至今为止最后悔的就是没能陪亚瑟在他小的时候享受那段恬静的时光,等到亚瑟拔出石中剑,坐上王的位置之后,梅林基本就再也没有机会与他一同玩乐了。
更何况,悲剧也在接踵而至。
梅林也不愿意去回忆那些时光,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静静地去感受时间的流逝、去欣赏夕阳的陨落、去抚摸乡间的树叶、去聆听亚瑟心中的声音。
这些,就足够了。
他和亚瑟漫步在碧绿的森林中,听着鸟鸣与兽啸,山谷之中的风声令人心悸,林中的香味沁人心脾。
“梅林,”突然,亚瑟这么问道,“如果有一天你离开我了,那会怎么样?”
梅林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亚瑟从来没有问过自己,但如果真的要问他,他肯定会犹豫的。
当年的他因为薇薇安离开了亚瑟,只在幕后观察着亚瑟的一举一动。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那便世人皆知了。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了吗?”梅林侧过头来,看着亚瑟那充满了求知欲的眼睛,他知道,亚瑟是认真的。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谁又说得清楚呢?”梅林取巧似的选择了逃避话题,即使聪慧如他,他也给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得到答案很简单,想要说出来,却难如登天。
“是吗?”闻言,亚瑟脸上也没有过多的失落,只是那笑容在梅林看来有些心疼。
咔——
在那一刹那,亚瑟的笑容陡然间扭曲了一下。
就像电子设备的信号被影响到一样,画面撕裂,色彩纷杂。
再一刻,浓郁的血气冲入了梅林的鼻尖。
战火纷飞,尸山血海。
甲胄与锐器碰撞的声音在这片地界鸣响,天色昏沉,骤云盘踞。
卡姆兰战役,世人皆知的亚瑟王身陨之战。
梅林站在战场的最中央,周围的士兵们仿佛根本看不见处在尸山血海之中的梅林,挥起剑刃朝着身边的敌人砍去。
梅林深呼吸一口气,即使他知道在自己的身后就是正在战斗的莫德雷德和亚瑟,他也不愿意回头。
“阿萝陀。”梅林的声音前所未有地充斥着敌意和愤怒,即使是薇薇安,也从来没有见过梅林的这种状态,“如果这种恶趣味的事情你还想进行下去,那你只有两个选择。
“一个,等着被我宰了;另一个,在我破开幻境后再把你宰了!”
咔哒——
一声宛如按下了怀表按钮的声音在梅林的耳畔回荡,周围正在战斗着的士兵们突然停下了目前的行为,化作火苗沾染的灰烬飘散。
血气,不见。
尸体,消失。
再度成现在梅林面前的,已是之前和阿萝陀第一次相见时的那片平原。
繁星依旧,皓月当空。
梅林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静,看向依旧坐在那里的阿萝陀,好似时光无论如何流逝,她都在这里。
“真是冷淡啊,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下你的过去,”阿萝陀像狐狸一样妖媚地笑着,“只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你的过去居然……这么丰富。”
梅林没有理会她的话语,径直走到了她的面前,一屁股在她面前坐了下来,开门见山,“我的同伴们呢?”
“我该怎么说呢?”阿萝陀往茶几上的咖啡中放了一颗白砂糖,“那个队伍里好像只有两个人与你有关系,其他的人我都杀了,有问题吗?”
阿萝陀的做法对于她自己来说是绝对正确的,要是让别人知道进了深渊森林还能有那么多人活着,那深渊森林以后岂不是乱了套了?
能留下两个人,已经是阿萝陀可以做出的最大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