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不知道在这里沉睡多少年了。
时光变迁总是孱弱生灵最为伤感的事情,但在我看来,那也不过是简单的世界法则,根本不需要倾注太多的感情。
所以,在这里的这些年来,我从未感到过伤感和绝望,因为所谓的时间,我根本没有对其的概念。
世人称呼我为毒蛇,那又能如何?我们只是为了推动历史进程而被迫作为的受害者,只有胜利者有资格书写史诗,败者只能在万物之间凋零。
我比较幸运,我并没有凋零,只是在这里沉睡着,等待着某一天的苏醒。
是的,我沉睡着,但我仍然在思考。
沉睡不能阻止具有灵智生物的思考,就像梦一样,那不过是对信息的一种处理方式。
我不会做梦,所以我对信息的处理方式就是保持着清醒的思维。
我并不是自愿在这里沉睡的,按照历史的进程,我本应该与同伴们陪同尼德霍格咬断世界树的树根,可是历史被改变了,有一个自称至高位的家伙斩杀了尼德霍格,让历史的走向发生了变化。
而我,被人们称之为毒蛇的格拉弗沃鲁德,被迫流落到了某个不知名的界限,寻找到了一处地点陷入了沉睡。
在我沉睡的这数千年来,我遇见了一个很奇怪的女人。她自称自己是从煞渊那个炼狱之中逃出来的,要在这里修建一座教堂,并且要借助我的力量让整个森林化作炼狱。
我并没有拒绝,因为我已经很少听到别人对我的乞求了,所以我将整个森林的内围化作了炼狱,任何踏足这里的人没有得到我的允许绝对不可以离开这片森林。
我能够感知到洛基降临在这里的气息,我也可以感知到梅林出现时的征兆,甚至觉察到了错误的亚瑟王血脉。
可我并不想理会这些事情,因为他们和我毫无关联,我只想继续沉睡着,不愿意起身面对自己早该面对的事实。
不过,一切终究不会如我所料。
因为今天,梅林已经找上了门来。
——
“呜哇……”梅林捏着鼻子,一边眉毛翘起,看着眼前这盘踞了整个教堂的巨型蟒蛇,不由得感慨道,“你是什么东西啊?难道排泄都是在室内进行的吗?”
格拉弗沃鲁德是一只体型可以随心意变化的毒蟒,身上的花纹整体呈黑红色,令人痴迷。
不过此刻的教堂内却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梅林只能勉强靠嘴巴呼吸,不然他感觉自己迟早得死在这个地方。
“真是聒噪呢……”格拉弗沃鲁德发出了低沉的嗓音,在教堂内部回荡着,“难道你的父母没有教过你什么叫做尊重吗?”
“难道你的父母没有教过你上厕所得换个地方吗?吃喝拉撒都在一个地方你不嫌膈应啊?”
格拉弗沃鲁德发自内心地讨厌和梅林、洛基这种人交流,他们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不懂尊重不懂礼数的一群人,“你来是干什么的?纯粹是闲着无聊吗?我觉得你应该还不会卑劣到这种地步吧?还是说洛基派你来嘲笑我的?”
梅林连忙道:“你这个人……这条蛇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啊?我也只是误入这里的,你凭什么污蔑人家清白?”
格拉弗沃鲁德撇过了头去,表示要和梅林保持距离,“误入这里?这片燎原明摆着就不是什么值得入侵的地方,你会跑到这里来,可能的原因也并不算多。”
“老哥,修教堂的那个潜逃犯把我引到了这里然后把我关上了,你还以为我是来嘲讽你的?搞人心态也不是你这么干的吧!”
闻言,格拉弗沃鲁德看了一眼梅林,那紫色的竖瞳异常美丽,“潜逃犯?哦……是那个自称战栗核心的家伙吗?”
“对,你对她有什么了解吗?”
格拉弗沃鲁德摇头,“了解?煞渊内的收容物还可能会有过去和未来吗?不过关于这个战栗核心,她倒是分享给我一些有趣的事情,你要听听吗?”
梅林点头,“说来听听。”
“她的目的是传播物神教,可是传播物神教的好处是什么……你知道么?”
对此,梅林摇了摇头。
要不是他被召唤到了这个世界,梅林估计连物神教这三个字咋写都不太清楚。
“她传播物神教的目的和所有从煞渊中逃出来的收容物一样,”格拉弗沃鲁德说道,“那就是彻底脱离煞渊的控制。”
“这可能吗?”梅林不禁问道,“煞渊内的收容物都是具有威胁性的吧?必须要严加管控才行啊。”
格拉弗沃鲁德摇头,“煞渊成立的初期,其创立者就强行将所有‘他认为具有威胁性’的生物乃至物品全部收容了进去,从未询问过对方的意见,完全剥夺了对方的自由。
“所以说到底,这个战栗核心所要达成的目的,就是夺回属于自己的自由而已。”
对于煞渊的成立,梅林的确不是很清楚。包括所有神灵在内,他们都只知道煞渊内收容的生物和物品都是可以威胁到世界安危的,所以必须管控。
但他也从未想过,被强行收容的生物所持有的自由权力。
这一点,他绝对无权否认。
“你呢?你不离开这里吗?”格拉弗沃鲁德问道,但又自问自答了这个问题,“哦……这个教堂有禁制,你没有办法使用灵能。”
本来格拉弗沃鲁德还想问问梅林怎么解决眼前的危机,却见这家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开始拿起一个锋利的石块在地面上写写画画。
“你在干什么?”格拉弗沃鲁德感到很疑惑。
梅林耸肩,将自己在地上画的东西露了出来。
那居然是个井字棋的棋盘……
“你在这里沉睡了这么久,应该很久没有人陪你聊天说话了吧?”梅林的话语中听不出来一丝的焦虑,“来吧,反正我也不急,咱们下会儿井字棋怎么样?规则很简单的,就算是和世界脱节几千年的你也能玩得懂的!”
格拉弗沃鲁德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梅林,也没有拒绝,将自己的尾巴伸了过来当做手指,指向了自己要下棋的位置。
一人一蛇,居然就在这么狭窄昏暗的环境内,开始下起了井字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