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干瘪枯黄,类似螳螂,不知名的虫子正隐藏在草丛间,不断地探头。林一亭看得分明,这不就是螳螂吗?双拳紧锁,两只粗壮的长臂一伸一缩,像是一只时刻准备战斗的战士。
书青云却瞪大了眼,不由得佩服起贼女人的运气,就她那三脚猫的布置怎会引来如此剧毒的独臂螳螂。它的双臂如刃,却是一大一小,只需稍稍碰触,锋利的爪牙就能将猎物一分为二。
独臂螳螂可是金蟾蜍的美食之一,独臂螳螂好斗,就算是金蟾蜍也不一定能在它的双臂攻击之下全身而退。
这样一来,找到金蟾蜍的机会就大大提高了。
独臂螳螂隐蔽于草丛间,格外谨慎,若不是注意到它的行踪,一亭和书青云未必能找到。
它的气息却是掩藏不住的,周围的毒物似乎都变得少了。没了猎物,这小东西开始有了稍微的动作,难道它要离开了?
林一亭刚做此想,突然,临空飞出一条黑影,速度之快,下手之狠,直取独臂螳螂。独臂螳螂刚刚的骚动已经说明了一切,此时靠着一条巨臂压低草叶,嗖地弹跳避开一击。还不曾喘息,黑影又至。
一亭看得分明,那就是金蟾蜍的舌头,昨日已经见识过了。大喜,既然得见金蟾蜍,那捉住它只是时间问题。虽然如此想着,看着这两者过招,却是一眼都不曾放过。
独臂螳螂好像一个剑客,手持利刃,金蟾蜍好比一位使鞭的大师。一追一赶,本以为独臂螳螂已成败事,那知它丝毫不低头。一足踏在草叶,飞身朝着金蟾蜍飞去。金蟾蜍舌头在外,正在卷回。一瞬间,独臂螳螂张开双钳,如泰山压顶,夹住金蟾蜍的舌头。
金蟾蜍注意到独臂螳螂的意图,已经迟了。两个天敌对战数年,那肯退让。金蟾蜍即便舌头被制,奈何体型大于独臂螳螂,嘴巴如血盆大口,将独臂螳螂卷在口中。独臂螳螂不肯松手,金蟾蜍也不愿将它吐出,一时双方竟然成了僵持之态。
如此良机,一亭怎能放过。她看准时机,飞身跃出,一把将金蟾蜍抓住,转手塞入囊中。金蟾蜍哪里是轻易放弃的小虫子。奋力在囊中喷发毒液,借住金丝囊封闭的空间,想将独臂螳螂毒死。
它虽然吞入螳螂,却不能吞下。此时已经接近发狂,不输一亭的银豪之痛。
金蟾蜍也是倒霉,连续两天舌头都受到了致命的攻击,此时更是发奋搏斗。
书青云见林一亭得手,喜不自胜,连连道:“赶紧取毒液。”
金丝囊是专门为谷内的毒物准备的,因而是可以直接看到里面的,只待猎物入内,囊口一封,就算再有本事,也无法挣脱。
金蟾蜍此时已经双目圆睁,毒液迸发,已经在金丝囊上留下了毒液,只需要提取收集即可。
书青云见金蟾蜍这副模样,连道:“快将这独臂螳螂和金蟾蜍分开。独臂螳螂夹住金蟾蜍的舌头,长此以来,金蟾蜍无法喘息,疼也要疼死,两败俱伤,如何会好?”
林一亭留意到金蟾蜍的颜色已经变了,知道书青云的话可信。可如果放出来,也未必能叫两者和平分开。独臂螳螂可是拼了性命要与金蟾蜍同归于尽。
书青云连忙拿出另一只金丝囊,叫一亭取出金蟾蜍与独臂螳螂。
林一亭狐疑地看着他,这小子难道不是异想天开。可见金蟾蜍已经将毒液放尽,若是再等,怕是有性命之危。也不做他想,伸手将金蟾蜍捞出,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移放入另一囊中。
书青云见事情完成,连忙取出一弹丸,捏碎放入囊中。这时,这两只拼命互博的毒物已经各去了半条性命。
取了毒液,一亭倒是不在意这金蟾蜍是死是活,药老可没有说取毒液不毒物的。只是书青云常年受药神谷长老照料,将谷内毒物当做自家养的鸡鸭,舍不得一丝一毫的损伤。而这些毒物又是制药的天然宝物,稍稍损伤都是心疼。
一亭一时放松了警惕,拿起毒囊慢慢欣赏,为了这东西,可费了老大力气。突然,脚跟被大力一弹,似有冰凉之物,舔了一下。这可是药神谷,遍地毒物,一亭哪能不心惊,瞬间跳起八丈高。
“不好。”书青云喊了一声,想要去抓林一亭,却被林一亭躲过了。她刚刚一跳,已经觉得有异,问道:“怎么回事?”
书青云连连道:“还有一只金蟾蜍,此两者为伴。雌的落了难,雄的肯定来寻。”
这样重要的事,这小子才说,一亭心中大叫不好,饶是服用了避毒的药物,被金蟾蜍突然袭击,也怕是中了几分。连连又掏出药物,不管三七二十一,往嘴里硬塞。
书青云问:“你被击中了?”
林一亭没好脸色,刚刚她也是大意,可是稍微一动就觉得脚已经麻木了。这金蟾蜍好食毒蛇,舌头自带麻痹性毒素,若是被他击中,毒蛇都会失去战斗能力,何况林一亭又中了它一招。
暗自叫苦,却不能不动,这小祖宗丝毫不肯放过她,连连吐舌,速度奇快,比之前的雌金蟾蜍还要快,好似昨日看到的那只。再细细看,果然见它舌头一块有一处隆起,分明是林一亭射出的银豪留下的痕迹。
这是昨日那只金蟾蜍,等的就是你。
林一亭早觉得一只金蟾蜍的毒液要分给书青云已经不够,若是能多一点,岂不是更好。于是也不管脚下的麻木,凭着一股狠劲儿和金蟾蜍搏斗。
金蟾蜍体型硕大,凭借一条舌头跳动,一亭看准了这点,拿起石头,对着它脚下的石墩猛地出手。一击之下,石屑横飞,金蟾蜍体型不稳,已经有下滑之势。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它的舌头半空打了个弯,在地上一点,支撑地硕大的身躯向上一跳,稳稳落在地上。
看来它的功夫也并非浪得虚名。林一亭来了兴趣,看了看金蟾蜍,一手拿起峨眉刺,双眼如炬,硬生生要找出它的弱点。
金蟾蜍看似浑身放松,实际上阴冷的小眸子却是精明凌厉,见到林一亭拿出兵器,原本慵懒的神情谨慎起来。
一亭心中感叹,这毒物竟然能如此完美的防御,难怪能在毒物横行的药神谷中称王称霸。
再要伸手抓它,耳边传来书青云的声音,道:“你放它过来。”
稍稍用余光看了一眼,雌的金蟾蜍此时已经是奄奄一息,就要离开。舌头上的独臂螳螂已经松开巨钳,此时也被金蟾蜍的毒给熏得够呛。
林一亭见雄金蟾蜍如此拼命,全是为了雌金蟾蜍,跳脚让开。果然,金蟾蜍用舌头做脚,飞快跃起,伸出舌头就将独臂螳螂卷起,收入肚中。速度之快,哪里是躲得开的。书青云还想拿这只独臂螳螂入药,此时也是一惊,暗自惋惜。
只见雄蟾蜍射出舌头似要卷起雌蟾蜍,豆大的死鱼眼,似要瞪出来。
林一亭心道,毒物也是有情的。下一秒却听书青云道:“快将两只分开。”
还不等一亭明白,却见雄蟾蜍用舌头卷起雌蟾蜍,分明是要将其吞入腹中,哪里是要救命。书青云哪里允许它如此做,可实力又不允许他插手。只能跺脚催促林一亭帮忙。
林一亭心道,好个毒物,果然只会食毒,脚下麻痹,手却抓向金蟾蜍。蟾蜍想跑,这一次却因为贪恋雌蟾蜍的毒素,遭了一亭一招,被她抓入金丝囊。
书青云又急又恼,囊中的金蟾蜍却不肯放毒,好似习惯了金丝囊,在里面也不吐舌头,安之若素的模样,活像一个地道的流氓。
一亭想要逼它吐毒,却拿这么个东西没有办法。难道只有等到时候到了,才能让它吐毒。转而去问书青云。书青云道:“这只金蟾蜍早年被药神,长老,取惯了毒液,如今已经习以为常,知道对方是为了毒液而来,因而根本不放在心上。只有等它自愿才会吐毒。
此时一亭的脚已经没有了感觉,连忙问书青云祛毒之法。书青云自然做好了中毒的准备,此时也还管用,两人又忙活半晌,终于祛完了毒。
再看雌蟾蜍,双眼微睁,已经回了神,对二人更加气愤,可毒囊已空,无法喷出,显得气恼不已。
不知两只蟾蜍是否能感到彼此的存在,雌蟾蜍突然注意到熊蟾蜍,原本激动的情绪更加激动,受了刺激一般的扑向雄蟾蜍。雄蟾蜍自不示弱,此时已经发了怒。只见它背部的毒囊似有扩张,隐隐有喷发之势。
一亭凝神看蟾蜍,只听到书青云道:“这两只金蟾蜍,原本是各自领土的霸主,药神将两只放在一起,原本想研究如何孵化下一代,谁知这两只蟾蜍早已习惯各自为我,谁也不肯服谁,一见面就是你死我活。共同存货这些年也是奇怪。”
林一亭也觉得奇怪,只见雄蟾蜍拼命想要将金丝囊打开,扑向雌蟾蜍。一亭无奈,若是取不到雄蟾蜍的毒液,岂不是要白白捉了。
书青云自然也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只见他使出百般武器,想要迫使雄蟾蜍就范。
林一亭抬眼却看到雌蟾蜍,心中生了一计,将两只金丝囊放入一个更大的竹筐之中,盖上盖子,不再理会。
书青云觉得奇怪,为何要这么做?
林一亭道:“可能是它们看到对方长得太丑了,下不去嘴,这下子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