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起心儿的病,韩金世的眼中只有遗憾。心儿的身份很特别,她是很小就来到江北的,被爷爷收养在膝下。因为心儿在江北,所以很多追随心儿家族的人也跟着江北,效力在江北。心儿的聪明才智,在江北年轻一代中小有名气,很小的时候就头角峥嵘,引得韩金世的爷爷,也就是韩家家主侧目。那时候,韩家最杰出的年轻一辈,正好是韩金世。
这也许是两人的缘分,心儿进了私塾。不管文学还是武道,心儿从来不输任何一个男孩子,加上她不服输的性格,在少年一辈中很吃得开。十来岁的姑娘便有成群的男子仰慕,提亲的人更加是踩踏的门槛。一切似乎都很美好。
对于韩金世而言,那时候的心儿简直就是一个小天使,生命中的太阳。
变故很快就出现了。在心儿十三岁生日的那天,一种奇怪的无力感直接将她击倒。从那天开始,她失去了骑马的乐趣,再也不能策马奔腾,因此也不能在猎场上一展风采,更加不能陪着爷爷和金世一起到军营之中巡游。病情很快就恶化了,一旦运动便会心力衰竭,甚至进入休克的状态。几乎将韩金世吓了一跳。但是事情远远不止于此。很快,即便是在日常的生活中,心儿也会因为突然进入休眠状态,很快又会醒过来,但是这种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心儿似乎也不能控制自己。她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一亭把自己关在家中,也不出门了。
一个外向开朗的女孩子突然变得安静内敛。韩金世很久没有见到心儿,似乎他都觉得这个女孩子已经放弃了。不再追求什么了。又一次,韩金世偷偷地跑去找她,因为害怕会被拒之门外,所以并没有告诉她。那一次,他在书房里找到了心儿。
那件亮堂的书房,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心儿的脸庞她整个人似乎都在发光,静静地坐在书案之前,缕缕香烟缭绕,恍若马上就要消失一般。韩金世静悄悄地走了过去,看了一眼心儿正在浏览的书《战国史》,他看了一眼心儿,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心儿回头看了一眼他,笑了,那个笑容似乎就印在了他的心中。
因为心儿的病,爷爷很快就放弃了她。所有请来的医师都无法判断她的病,也无法根治。那个在炎武城中最闪耀的新星,似乎在一瞬间就熄灭了。没有人再提亲,似乎没有这个人的存在。在那些老将心中仍然有一个心儿。但是现在他们的实力已经足已在江北立足了,心儿只要还好好地活着,作为一个象征即刻。爷爷也在两人之间竖起了隔阂。
那个时候的韩金世还没有反抗之力,还无法保护心儿。从哪个时候开始,他下定了决心要做坐江北新一代的领头人,只有那个位置才足以保护心儿。
如今他已经站在了那个位置上面,然而心儿呢?花样的年华,短短的生命似乎就要消失了。
韩金世缓缓地将这个故事讲给了林一亭听。林一亭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她原本以为以为人人倾慕的少将军是韩家不世出的天才,却没想到这个天才背后的动力,竟然是一个小女孩。如今才十五岁的小女孩。
“她不是生病了。”
一亭很肯定地给出了这个答案,没有看韩金世。韩金世听到此言从林一亭的口中说出,还是有些惊讶。目光看着林一亭,没有说话。红叶楼也给出过答案,心儿并不是生病了。她的病是来自家族的,这几年间反反复复,几乎就要死了,却又奇迹般地活了过来。
“她没有生病,但是她确实病了。”
这句话似乎很难理解。一亭却立马明白了,因为有着同样的经历。和林书恒一样,林书恒并没有病,但是他的所有状态都在下滑。一亭甚至能够感受到他的生命气息在不断地减弱。根据药神的讲解,林书恒很可能是中了一种古老的巫术,而这种巫术他不能保证能够完全解除,但是只有药神才有办法。
林一亭突然想到了师父,为什么当时,她没有想到直接回到门派之中求师父为弟弟施救呢?如果说师父能够救心儿,是不是说师父也同样有办法针对书恒的病做出抢救呢?
“你怀疑心儿不是生病了,而是一种特殊的状态?”
听到林一亭的话,韩金世反问道:“你知道,心儿现在的一种状态?”
“身体上没有任何的疾病,唯一的是精神衰竭,导致她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因为精神无法控制身体,导致身体在不断地退化,久而久之,自然会死亡。”
韩金世道:“你知道心儿的病?你确实知道逍遥老祖,那你一定有办法可以救她,是不是?”
看着韩金世急切的目光,一亭却缓缓地摇了摇头,抱歉的眼神看向韩金世,道:“我知道一个人同样也得了这样的不治之症,但是现在他还未好。因此我并不能保证,这个人是不是对心儿也同样有效。”
“是谁?”
林一亭眉眼低垂,道:“药神谷。”
很快,林一亭便回到了院子,此刻,她已经吃了饭。在韩金世发呆的时候,直接离开了。现在她已经不用去问了,韩金世和红叶楼的关系,便可以推算出这个消息是红叶楼给他的。红叶楼究竟是个什么组织?一亭实在不明白。第一次是在江南和他们接触的。后来又在秘境遇到了他们的人。再后来,在李帅遇害的场景里她见到了那个青衣男子。但是李帅的死,对于她来说都是一个迷。因为她醒来的时候,李帅已经永远地闭上了眼睛。那么李帅是怎么死的呢?
这个问题只有那个青衣男子能够回答。
红叶楼?要了解这个组织,除了韩金世,还有一个人能够帮助一亭。最了解你的人,不知你自己,而是你的敌人。这句话是永不变化的真理,所以一亭立即就确定了一个人,此人就是韩金言。现在韩金言能够告诉她,红叶楼的所有消息。
很快,林一亭便收拾一番,离开了将军府。这一次,她没有大摇大摆从正门离开,而是选择了一道偏门,没有乘马车,直接来到昨夜同韩金言分离的地点。
此刻还很早,店家才刚刚开了门。看到了林一亭,老板都愣住了,然后摆上一副笑脸,迎到了林一亭的面前:“客官真是早,想必还未曾饿吧!小店新出了点心,还请赏脸尝一点。”
林一亭看着老板,道:“我想要见韩金言,麻烦老板替我告诉他一声。”
老板点点头,将林一亭安排到一间雅间,又端上了酒水,点心。
很快,韩金言出现在店里。依旧是一身白衣,不过此刻绣上了一只青鸾,浓密的黑发上系了一个白色的玉环,一只白玉簪子束在发间,两条丝带随发梢微微扬起,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自信,魅力无边。
若一亭是个普通的女孩子,看到这样的美男子,定会身心荡漾。然而林一亭的目光,仅仅在他衣裙上面停留,便不再多看一眼。
韩金言仿佛很失望,看着林一亭,眼中透露出不解,难道今日他好生打扮一番,还不足以突显他这张惊世骇俗的容颜。
一亭道:“听说,这是新做的点心,我觉得很好吃。剩下了一个,专门给你留的,赶快尝一尝。”
韩金言没有拿点心,抖擞一下衣裙,坐在一亭的面前。故意将他那张很好看的脸在一亭面前晃了晃。一亭眼帘都不曾抖动一下,伸手抚摸了一下腰间的黑剑。
韩金言立刻便没有脾气,这姑奶奶的那把剑可是真的厉害,不过受过林一亭的调教,韩金言便知道了,只要保住林一亭的大腿,他定会得到好处的。
“师父今日是打算再教我剑道?”
“还想学?”林一亭有些不解,挑眉问道,“被打得还不够惨吗?”
韩金言尴尬地笑了笑道:“是弟子学艺不精,没得到师父的真传,自然不敢松懈,即便是被打了,那也是心甘情愿的。”
林一亭摆摆手,道:“今日可不是和你说这些的。韩金言,我想知道红叶楼的信息。”
韩金言稍稍愣神,刚想说,你为何不去问二哥。不过立马就住口了,若是林一亭来问他便是不想去问韩金世。
“红叶楼的消息很多,不知道你想知道那一方面的。”
“所有。”
房间里,韩金言拿了很多资料给林一亭看,林一亭并没有拒绝,仔仔细细地看着红叶楼的资料。越看,她的心中越是惊讶。这些信息,在之前她从来没有注意到,甚至连西川的暗卫都不曾察觉到,这个江湖上的组织,其实是有着深深的背景的,而这些背景,正好又是与一个时代有关。越看,她也越是着迷,对于这位创建红叶楼的红叶先生越发的好奇,究竟是一个什么人,才能做出这些突发奇想的创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