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来,明母打算给叶子明纳妾的事情苗蔓蔓并不是没有耳闻,但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明家人的作风她是知道的,轻易不会做出纳妾的事情。
更何况,明父这个当爹的都没有妾侍,叶子明是个小辈,又怎么能僭越呢?
怀着这样的心思,苗蔓蔓那叫一个八风不动,纵然吗明母已经放出了风声去,她也只以为那是在威胁自己。
当然,她对叶子明的态度还是好了几分的。
冷静下来苗蔓蔓也知道,在谢湛面前闹腾的事情确实是她的不对,便是有心怀不满,也不好当着客人的面。
虽然苗蔓蔓没多少大见识,但是基本的是非还是懂的。
挑选官奴给叶子明为妾这件事,明母虽然也放在心上考量了,但到底觉得有些不妥当。
在明母的心中,就算是妾,也该给叶子明找个清清白白的良家女,官奴虽然不说不清白干净吧,但是毕竟不是良家女啊。
有些委屈了叶子明的意思。
就算他自己表示没关系,但是明母心里的坎儿还是有些过不去。
没有多劝明母几分,谢湛府上便派人来请明秀过去了。
新上任的管家是个中年男子,虽然比之前那位年轻了许多,但也沉稳,应该说沉默多了。
他客客气气像是伺候正经主子似的将明秀请进去,同时还不忘解释了一番请她来的缘由。
“赵大人亲自上门致歉,王爷想看看您的意思。”
明秀一愣,不解的看向管家,“是赵熙元他爹?”
对赵家她是真的没有什么了解,唯一认识的也就只有赵老夫人跟赵熙元两人了。
她对赵家人没有多少好感,自然也就没有去了解的心。
管家点了点头,“是的。”
隐约之间,明秀好像发现这位管家对他口中的赵大人有些瞧不起的意思。
心中不明所以,但正厅到了,也没有多给明秀时间询问,管家径直去禀告明秀到了,后脚将她请了进去。
入目间,明秀第一个注意到的便是站在正厅的那位赵大人。
他身着靛青色缠丝长衫,虽然简单,但动作间隐隐浮动的暗光便可见价值不菲,面有短须,站的笔直,有种名士风流之感。
明秀对他的第一映像还算是不错。
见她来了,谢湛招了招手,“坐。”
很快有丫头奉上茶水。
谢湛侧头,语调温和缱绻,“你娘说你最近睡得有些不安生,不给你上茶了,这是新进的牛乳,按你的法子熬成奶茶,尝尝合不合口味。”
虽然赵大人没有开口,但谢湛对明秀的态度他看在眼中,目光连连闪动。
看来摄政王对这位昭和郡主的态度确实是不简单。
或许……还有点儿心喜的意思。
赵大人做了半辈子的青天大老爷,阅人无数,自然能分得清什么是对救命恩人的客气,什么是小儿女之间的欢喜。
这样的情况下,若赵熙元能够得到明秀的好感还好说,谢湛看在她的面子上也许会对赵家有几分照拂。
虽然这样做十分冒险,但是所得也不少了。
可现在,赵家得罪了明秀,还隐约间狠狠羞辱了她一番,明秀心里的怨愤,只要她跟谢湛诉苦两句,赵家就一定讨不了好!
这一回,他夫人是真的做错了。
不应当听风就是雨,听见了明秀在宫里经了点事儿,便上赶着认为她不中用了,这也罢了,竟还派人上门去折辱?
那刁奴上门所说,赵大人也有几分耳闻。
听说这昭和郡主是极骄傲的,她能忍得了这个?
若明秀当时被处置了还好说,后续也没有多少麻烦了,便是想上门去将她强娶为妾也没人敢多说什么。
但她还是好端端的呀!
不仅如此,还跟谢湛多了几分共患难的情谊。
这样的人哪里是好得罪的?
上回赵老夫人跟赵熙元上门致歉被堵了回来,他们还生气呢。
但赵大人心里就只有诚惶诚恐了。
虽来了都城,但他的官位还没有落实下来,此时跟谢湛结了怨,甚至都不用谢湛又什么针对,只需要对他表现出几分不喜,赵大人在都城就别想讨到好去!
越是想的透彻,赵大人心中便越是惶恐。
见明秀顺势接过茶水,赵大人赶忙上前道:“家中妇孺不懂事,冒犯了郡主,某特来致歉,请郡主原谅则个。”
不是嘴上说说,还双手奉上了个掐丝珐琅盒。
看盒子便知里头的东西价值不菲。
明秀心里对赵家确实是存着怨气的,但赵大人将姿态放得这么低,她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一看她的脸色,谢湛便知道她又升起了妇人之仁。
便是明秀心里消了怒气,他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屋内唯有白鹭一个下人,其他的都被谢湛给遣了出去,此时谢湛看了白鹭一眼,示意她去结果锦盒。
谢湛拿到,看也没看一眼,径直转手给了明秀。
锦盒之中是一套红宝石头面,下头还压着三万两的银票。
总是明秀不是没见过钱的,一下子见到这么大一笔钱,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赵大人见状,心里不由得带上了几分轻蔑。
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看到点银子便走不动道了。
这点银钱于他们赵家而言不过九牛一毛而已。
赵家虽然不像是那些簪缨氏族般有钱,但赵大人为官多年,故旧遍地,再加上有个会理家的媳妇儿,这点钱拿出来对于赵大人而言是非常轻松的。
“赵大人果真有诚意。”谢湛也瞧见了他给出的赔偿,嘴角牵起一抹笑意,看着像是十分满意似的。
赵大人不由得松了口气,“此番确实是我家行事不妥当,只求郡主不怪便是。”
他不是个傻的,虽然找上的是摄政王府的门,但是却也知道,这事儿的正主是明秀,口中的歉意自然是冲着明秀去的。
可目光,却还是直直的对着谢湛。
若明秀不生气了,谢湛也没有理由为难他吧?
甚至赵大人还想着,借着这件事儿让明秀对赵家有几分好感,这样一来,能在谢湛面前多多美言几句,他以后的升迁还愁吗?
越想越美,赵大人看着态度诚恳了不少。
可谢湛却并不领情,他瞥了赵大人一眼,神色不定,“圣上亲封的郡主,为大漠立下赫赫功劳,你家让她为妾,科不仅仅只是一句妇孺不懂事可以打发的。”
他神色平淡,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口中的话意味着什么似的。
没想到便是拿了银子,谢湛也对他这般的不客气,赵大人脸色一变。
“此番是贱内行事不妥,在下已经狠狠地责罚过她了,请王爷、郡主恕罪。”
“你也是为官的人,应当知道此事若传扬开来会有什么影响。”
会对明秀造成什么影响赵大人自然不会去管,但他不得不忌讳的是,这事儿若传出去,旁人定然会说赵家桀骜。
不过是做了几年小官儿,便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想要儿子纳郡主为妾,当真是不知所谓。
虽然赵大人在任上也算是个人物了,但是在都城这样遍地是贵人的地界儿,也只能算是寥寥而已。
这事儿可大可小,端看谢湛打算怎么处理。
赵大人并非不知轻重,二话不说便给谢湛跪下了,“请王爷宽恕。”
同时心里也开始暗暗的责备起妻子来,明秀以农女之身年纪轻轻又没有借多少外力便成为郡主,还不能见她的能耐么?
这样的人,怎么能仅仅只是图银钱,便想着占便宜呢?
现在好了,惹恼了谢湛,他可怎么收场哦!
哪怕是一百个明秀,也没有一个谢湛难缠啊。
家里妇人闯的祸,却让赵大人这般给人充孙子,明秀心里有点不自在。
不管怎么样,赵大人的年岁比她爹都大了,虽然他跪的是谢湛吧,但明秀也在这个方向啊。
她像是椅子上长了钉子似的,浑身都不自在。
看出明秀的不赞同,谢湛也不想当着人面跟她有矛盾,没对赵大人的放低姿态表达什么意见,只道:“冤有头债有主,若与你无干,本王也不会多加为难,下去吧。”
赵大人以为这事儿是过去了,松了口气,赶忙告退。
虽然谢湛是有点松口的意思,但这一次回去,他也不会让夫人再猖狂下去了。
心里盘算着把夫人罚到庄子上去几年,等谢湛的怒气消散了,这事儿自然也就过去了。
“你何苦这么咄咄逼人呢?我家也只是被气了一通,不痛不痒的没多大要紧,过几日也就不气了,人家道歉也还算是诚恳,过去就过去了吧。”
谢湛看了她一眼,冷笑,“你倒是仁善,这点子东西对于赵家而言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偏你当个宝似的。”
这话明秀就不高兴了,“你就当我没见识呗!你也说了,赵家在都城不算是世家,更没有什么根底,三万两银子也不少了。”
纵然不能让他们伤筋动骨,但也不能说算不得什么吧?
这样的道歉礼物也算是有诚意了。
而谢湛的态度,却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纵然明秀不至于想着赵家胳膊肘往外拐吧,但是谢湛现在的态度,确实是让她心里有点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