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的看着明秀的脸色,三娘斟酌着道:“郡主,咱们明记贩卖酒水,被告了。”
明秀不由得一惊,“怎么回事?你细说说。”
按理,他们家的酒水没有问题,应当不会被告才对,看三娘的脸色,这事儿似乎不小。
见明秀面上没有责怪的意思,三娘不由得松了口气,“崔氏告咱们家,没有酒水经营许可便擅自贩卖,已经有衙门的人来了。”
崔氏……
明秀暂时将这个名号放到一边,不解的看向三娘,“贩卖酒水需要经营许可么?”
她没有专门去关注这件事,明记此类的事情都是交给三娘去处置的。
“原本是不要的,先皇驾崩前一年才下的诏书,后来……基本上咱们大漠贩卖酒水的人家都没有去办经营许可,奴婢便想着……”
她话没有说完明秀便明白了。
经营许可这种东西才刚刚出现,还是大家都在观望期,民不举官不究的状况,三娘省了这事儿也是有的。
就算朝廷想要推广这个政策,杀鸡儆猴也不应当从她这里下手才对吧。
烦躁的揉了揉眉心,这种通讯不发达的地方就是这里不好。
很多事情下头人不来报,明秀便有可能被瞒住。
好在三娘不是欺上瞒下的人。
“真是……日后若再有这样的事情可不能耽搁。”
不管上头的政策是不是真的要推行,支持朝廷总是没错的。
三娘自知理亏,不敢多说什么,垂下头,“是奴婢的不是。”
斟酌着明秀的心情,三娘试探道:“郡主,您可要亲自去处置此事?”
“我不亲自去,难道让我爹娘出面么?”
虽然明父明母近年来精明了些,但跟崔氏的那些老油子对上,还是只有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份儿!
纵然明秀也不一定能在他们手中讨到好处,但不试试怎么知道?
心情不好,她说话也带着冲。
三娘不敢多言,垂首小媳妇儿似的立在她身后。
“别在我这儿杵着,你去京兆尹那儿打探一下,看什么时候要上衙门,再者……派人去查查,光都城之中贩卖酒水的人家有多少没办经营许可的。”
“奴婢这就去。”
三娘微微福身,今儿这件事是她的轻忽,是该将功折罪一番。
她走了之后,明秀又看向黄鹂,“你为人谨慎,去探探,崔氏的经营许可有没有下来?是什么时候下来的。”
“奴婢这就去。”
黄鹂走后,白鹭四有些不满。
她跺了跺脚,看向明秀,“郡主,黄鹂就是个闷罐子,您做什么让她去啊?”
“不让她去,难道让你去么?”
好笑的看了白鹭一眼,明秀摇了摇头,完全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白鹭嘟起嘴,“奴婢就不行么?”
“你这般莽撞,让你去?”
虽说白鹭不是不能办事的,但是打探消息这样的事情,还是黄鹂比较合适。
谁让白鹭受不得激呢?
若此时是黄鹂在这儿,白鹭非得跟她吵一架不可,但对着明秀……她没脾气。
扭捏了一会儿,她拉着明秀,小声问道:“您何不找王爷求助呢?”
这样的事情,若只靠着明秀自己,不说不能脱身,但定然是有些复杂的,现在她还是待嫁之身,放着备嫁不管,去管生意上的事情未免不好。
左右这事儿放到谢湛手中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何苦要自己忙呢?
“我自己又不是解决不了,叫他做什么。”明秀垂下眼眸,她并不想什么事情都交到谢湛手中,让他帮着解决。
她也是个独立的人,而不是个废人。
人就是这样,若要开口让谢湛帮忙,明秀心里定然是别扭得很,若他自己发现了要帮忙,那就认了。
反正现在她与谢湛应当都不像是对方的外人了……吧?
白鹭不太理解明秀的心思,但见她坚持,也不好说什么。
心里暗暗决定了,若明秀这儿有什么不好解决的,宁愿拼着被主子惩罚,她也得去报告谢湛知晓。
明记被告上衙门这样的事情,至少在家里是瞒不住的。
三娘前脚刚走,后脚明父明母与苗蔓蔓就来了。
不用问就知道来意。
苗蔓蔓皱着眉头,“那京兆尹怎么回事儿,你可马上就是摄政王妃了,怎么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她非得在谢湛跟前狠狠的给那个京兆尹穿个小鞋不可!
“你想要京兆尹有什么眼力见?”明秀看着她反问。
不仅是明秀,明父明母的视线也落在苗蔓蔓身上。
“咱们家秀儿可是摄政王的未婚妻!此时被告,又不是什么谋财害命的大事儿,京兆尹但凡懂事些,也该压下去才是!”
京兆尹虽然说是大官,也有实权,但怎么都没有王爷大!
更何况她将来的妹夫还不是普通的光头王爷。
那可是摄政王!
“啪!”
明父沉着脸,重重的拍了一记桌子,站起来,目光沉沉的看着苗蔓蔓,“你的意思,咱们家有了王爷这门亲戚便能无视朝廷律法了?”
他一贯沉默寡言,唯有在明秀跟前的时候话多一点,苗蔓蔓对这个没说过几次话的公爹还是有几分畏惧的。
此时明父一沉了脸,她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儿媳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咱们明记这个时候被告上衙门,王爷脸上也不好看不是。”
哪怕是顾忌着谢湛的脸面,那京兆尹都不该现在把这事儿闹起来!
虽然她的话混,但却未尝没有几分道理。
明母担忧的看向女儿,“王爷会不会因此对你有意见?”
“那倒不至于。”明秀没担心这个,摆了摆手,她的心绪还在明记的事情上面,“没有办经营许可是我的疏忽,今次的事情……怕是有些难办。”
多多少少是要出点血的了。
但崔氏……
苗蔓蔓的话一出,明秀便忽然明了,崔氏应当早就抓到这个把柄了,但他们早不放出来晚不放出来,偏偏在她婚前,此时都城的视线都汇聚在她与谢湛身上的时候放出。
其目标不仅仅是她而已。
想到前次谢湛对舒家的处置,明秀心下稍稍了然。
怕是想用这件事与谢湛做交换吧。
但明秀却没有那么容易让他们得逞。
谢湛不会因为这件事对明秀有意见,从而影响到她今后的生活,明父明母算是放心了一半。
他们对视了一眼,忧心道:“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没有办经营许可的不止有咱们一家,虽说崔氏树大根深,但都城之中的商户也不只有他们。”
崔氏虽然说是皇商,对于寻常百姓乃至于小官而言都是了不得的大家族了,但在遍地权贵的都城而言却不算是顶尖的世家。
不然崔氏的嫡女也不至于嫁给个四品官。
若联合那些没有办经营许可的人家,崔氏这一仗未必能打的赢。
便是树大根深,可蚁多还咬死象呢。
明父微微颔首,“你心里有数,爹就放心了。”
看着明秀,他的眼神十分复杂,又是骄傲又是歉意。
“若没有你,我们都经营不好明记。”
日后她出嫁了,明父明母是想要将明记做她的陪嫁,却又担心苗蔓蔓会闹起来。
毕竟……
明记是他们家最大的收入来源,若明记给明秀陪嫁出去,不说生活条件会降低,但家里的现银定然是会减少许多的。
明母看了苗蔓蔓一眼,见她脸色有些不好看,心下不由得一沉。
“爹娘别抬举我了,回头大哥回来,有大哥看着也出不了岔子的。”
叶子明的能力也不差,至少在明记守成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这一回出嫁,明秀打算将自己手中经营的铺面都交给家人,她自己的话,有银钱,回头自然能够另有一番天地。
“就是。”
苗蔓蔓早在给明秀准备嫁妆的时候心里就不痛快了。
在她看来,明秀的嫁妆跟谢湛送来的聘礼价值等同,就已经算是不亏待明秀的了。
谁知道明父明母却还想要将倾尽家财给明秀置办嫁妆。
这怎么可以?
在她看来,明家的这些产业和叶子明自己的产业,都应当是留给她儿子的。
给明秀一些做嫁妆没什么,但明父明母做的太过。
苗蔓蔓的声音小,但这屋子不大也寂静,她的话没有逃过明父明母的耳朵。
明母顿时便不乐意了,转过头瞪她,“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