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如今秀儿刚有孕您便要往我府上安排人,这不是给她添堵么?太医都说了,她身子有些虚,得保持心情良好才是。”
哪怕只是一点点的风险谢湛都不愿意冒。
更何况他也不愿意接受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
珍太妃犹自不乐意,“哀家给你安排人,她还敢不高兴?”
长者赐不可辞,更何况她还是婆母。
谢湛叹气,“就算面上不敢露,心里也肯定是不痛快的,您也是女子,设身处地的想一想。”
就算知道这是常态,珍太妃也不得不承认谢湛的话有道理。
但就这样被明秀拿捏住,珍太妃还是有点不痛快。
母亲了解儿子,儿子自然也了解母亲。
珍太妃脸一掉,谢湛便知道是为何。
“就算您不心疼秀儿,也得心疼心疼她肚子里的孩子。”
那可是她的嫡亲孙儿。
不出意外的,珍太妃动摇了。
最要紧的是儿子坚持。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行吧,母妃不给你那宝贝媳妇儿添堵了,母妃这儿还有不少孕妇用得上的药材,你拿了去吧。”
好东西谢湛自然是要的,他那里没有明秀以外的女人进去过,库房里头虽然有不少珍贵的首饰,但对女人身体好的东西却不多,珍太妃送的东西算是解了谢湛的燃眉之急。
可话还没说完,让人去收拾东西的珍太妃没一会儿又道:“你府上没有有经验的老人儿,崔嬷嬷又去了庄子上,我跟前还有几个得用的嬷嬷,你带了去伺候你媳妇儿吧。”
这个时候,谢湛却没有再同意了,他摇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母妃,这不妥。”
见珍太妃皱眉,他便将崔嬷嬷的事情一一交代了。
“这……”此事珍太妃是一点都不知道,没有人敢嚼王府的舌头,谢湛不自己开口,旁人自然不会知晓。
虽说珍太妃不是太喜欢明秀,但是却也知道当家主母的难处。
她气的眉头都竖起来了,“崔嬷嬷这未免也太不像话了些,米那媳妇儿手段也软和,这般不懂事的下人,只是送到庄子上去就算了?”
虽说崔嬷嬷跟在她身边许多年了,但是在珍太妃的心中,那也只是一个忠心的下人而已。
别说在明秀那儿受了委屈,便是明秀直接把人给处置了,只要能说出个合理的解释,珍太妃也不会有半句话说。
知道珍太妃的话是打从心底里这样想的,谢湛叹了口气,道:“毕竟是母妃身边的人,秀儿不是手段软和,只是不想让母妃面上不好看。”
别管珍太妃自己怎么想,她将身边的老嬷嬷送去伺候明秀原本是好意,若是明秀转头便将人如何了,那外头人看来,还不是不将婆婆看在眼中?
便是最开始珍太妃没有什么一件,外人一而再的在旁边挑唆也难免了。
耳根子软是珍太妃一辈子都解决不了的毛病。
摸了摸鼻子,珍太妃有些不好意思,“我这不也是心疼你媳妇儿么?”
若明秀没有怀孕,她说不得还有些微词,但现在,当祖宗供着还来不及呢。
谢湛这头还没从行宫回来,明母便到了。
并不是她自己来的,而是明秀派人去将她请了来的。
一进门,明母便瞧见了自己的女儿。
虽然穿着素净的衣裳,但此时的明秀已经是王妃了,她通身的气派也当得起王妃的名号。
瞧见她还没有说话,明母便红了眼眶。
“秀儿……”
她似有千万委屈,但却不知如何开口。
见到明母这模样,明秀便知晓,明记被抵押出去的事情,她并非不知。
“看来最近家里发生了什么,娘也不是一无所知。”
明秀心里是有气的,看似明记是她随手创办下的,但明记的辉煌,又怎么回事随手为之能做到的?
便是有了领先许多年的菜谱也不行,经营一个酒楼,不仅仅有新鲜菜便够了的。
当日明秀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刚来都城的小农女,甚至还跟谢湛有些矛盾,就这样,将明记打造成现在的模样,她付出的心血只有她自己,还有三娘这一批跟她打江山的人才知道。
甚至……
连父母都不是太了解。
她无法轻飘飘的说出,“不过就一个明记,没了就没了。”这样的话。
明秀第一次对母亲露出近乎冷漠的态度,明母一下子就慌了。
她手足无措的上前。
“娘也是刚知道,我已经狠狠的惩罚过你嫂子了,你别生气。”
“那您如何处置的嫂子?”
明秀垂下眼眸,心里闷闷的不好受极了。
“你哥知道了这件事闹着要休妻,可他若是休了妻,小宝怎么办?”
说到底,明母惦记的也只是孙儿。
苗蔓蔓闹腾的一切,已经让他们家对她全无感情了。
本来嘛,对苗蔓蔓的疼爱就是因为她是叶子明的妻子。
但叶子明本人尚且没有明秀要紧,更何况是苗蔓蔓?
她怎么处置都不打紧,但小宝到底无辜。
更何况因为这件事休妻,谁知道日后小宝长大了,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责怪明秀?
有那样的母亲,明母实在是不敢赌。
明秀冷笑了一声,道:“看来娘是真的心疼小宝,那嫂子呢?有忏悔的意思么?明记要如何办?若我不出钱,就真的任由明记落到崔氏手中?”
一连串的问题将明母给砸懵了,她愣愣的看向明秀,“当然不是,秀儿……你是不是真的怪娘了?你从前从不会这样跟娘说话的。”
是啊,从前便是明母办了蠢事,明秀心里有气,也只是沉默的帮他们擦屁股,从来没有真的对他们生气过。
那是因为他们当日犯的错并不大,明秀很轻易便能够解决了。
诚然,便是明秀的心血真的落到了崔氏的手中,她也不会不认父母,但气还是有的。
明秀很想将这些话都跟明母说出来,但对上她的眼神,到底心软了,“……我只是在想办法。”
可这一切明母都一无所知,听明秀这样说,她登时便笑起来,“娘就知道,我家秀儿是个善良的姑娘。”
这态度可真让人来火啊。
明秀没有答话,沉默的盯着母亲的眼睛,似乎想要看透她的内心。
“怎……怎么了?”
原本是松了口气,但对上明秀的眼神,明母一瞬间有些气虚。
沉默了许久,明秀认为自己到底还是应当把话说清楚,不然道日后可能会有些麻烦,她抿了抿唇,轻声道:“娘,我可以一辈子都帮扶着家里,但如今我已经出嫁了,有许多的事情要办,不能像从前一样,将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娘家。”
“哥哥是个拎得清的,但嫂子那样……将她当做家人不错,我自认对她也不薄了,但她还是能做出偷窃房契的事情,她不知道明记对于咱们家而言有多要紧么?不仅仅是银钱上的要紧。”
明记、以及明记的衍生产业给明家已经赚了很多钱了,加上叶子明的那些,至少能保住如今的家人一生衣食无忧。
但明记本身却是不一样的。
它是那些厨娘的栖身之所,也是明秀真正想要做的事情。
为了这些放弃家人,明秀肯定做不到。
但为着这些放弃一个嫂子,她却是能够做到的。
更接口,苗蔓蔓做了这些事情,已经不能说是她的家人了。
明秀所说的一切明母都知道,但她到底只是个一辈子只知道家长里短的妇人,她无法理解明秀的情怀。
在明母看来,为了家人没有什么是不能放弃的。
即便……
是为了一个苗蔓蔓。
见明母不说话,明秀心里无奈,叹了口气又道:“换而言之,苗家能为了苗壮赌钱来找咱们家一次,那就定然有第二次,这一次苗蔓蔓顶不住压力偷了明记的地契,下一次呢?”
若不壮士断腕,苗壮迟早是个祸患。
他今日能够赌钱,苗蔓蔓为了他偷了明家的地契。
明秀便有理由怀疑,明日他还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到时候苗家肯定是兜不住,那苗蔓蔓不会逼迫着婆家上门来求明秀么?
只要他们上了门,明秀不同意便是不给娘家面子,若同意了,这个狗皮膏药就甩不掉了。
知道明秀的话有道理,但要舍弃苗蔓蔓,明母还是狠不下心来。
“那你想要怎么做?”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让苗壮写下欠条,我会去崔氏将明记的房契赎回来,至于我那个好嫂子……”明秀冷笑,“让她去庄子上反省吧。”
家里有个诗兰在,将苗蔓蔓送去庄子上,不是休妻也胜似休妻了,明母有些犹豫:“可小宝……”
明秀反问,“有爹娘和大哥在,会让小宝受委屈么?”
自然不会。
就算对苗蔓蔓有再大的意见,明母也牵连不到小宝身上去。
她沉默了。
很满意明母的反应,明秀又道:“若您不放心,大可将小宝放到跟前养,若苗家不愿意……大哥会知道怎么处置的。”
这样的安排已经是明秀退步了,说到底,这事儿吃亏的也是明秀,若苗家再闹腾,这日子定然是过不下去,到时候便是没有明秀的身影,叶子明定然也是要休妻的。
明母无话可说,明秀已经将方方面面都安排好了。
她失魂落魄的离去,却没有发现,身后的明秀眼眶红红的。
到底还是蓝双心疼主子,上前一步半搀扶着明秀,“主子……”
“我娘这次来,没有问我过得好不好。”明秀苦笑,“到底是出嫁女。”
蓝双有些看不下去,她对明母这次的事情这也有些不满,但她却明白,这些话不能同明秀说,不然明秀该更伤心了。
沉默了一会儿,蓝双道:“夫人是疼爱您的,只是如今被少夫人闹得乱了章程罢了。”
她是真不明白苗蔓蔓为何闹腾,在出嫁的妇人里头,苗蔓蔓的日子算是顶顶好的了。
婆婆从不为难,家里就叶子明一个独子,纵然有妾侍,那无所出也没有顾虑。
还有摄政王这样一门妹夫。
不管是谁嫁到这样的人家,都应当本本分分的过活儿才对。
毕竟……
就算谢湛没有过多地照拂明秀娘家,看在他的面子上,日子也差不了。
若苗蔓蔓是低嫁就罢了,偏生她是高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