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西风凌空挽起剑花,剑影如莲花盛开般将柳、沐二人身形笼罩,虽距剑锋还稍有距离,脸上却饱受利剑挥舞带起的风压。
“重西风,不愧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这一招步步生莲,竟有那奕剑仙年轻时七分神韵!”人群中一慈眉善目的白发老妇,拄着龙头拐杖,不由赞道,接着又转首向身旁素衣少女嘱咐道:
“清秋,若是机缘得当,与你西风师兄多多交流一番,自是大有裨益。”
那唤作清秋的少女,脸上泛起潮红,扯着老妇衣角甚是娇声道:
“师傅!莫要这般大声,诸位前辈都听到了,羞煞徒儿……”
众人本不留意,但听到这少女之话,皆是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那老妇见状,怒气大涨,将龙头拐杖狠狠砸向地面,“咚”的一声,地面青石龟裂,溅起无数碎石,竟又故意提高几分音量,厉声喝道;
“为师又不是让你去偷、去抢,我倒看看,谁敢乱嚼舌根子!”
众人皆知峨眉派那霹雳神尼——无因师太,重善恶,轻因果,用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是以被称为神尼!可她那性子,疾如风,烈如火,行事毫不拖沓,却在小事上有些锱铢必较,认死理,还极为护短。
眼下,谁也不愿触这霉头,皆是闭了嘴,不再出声,将视线转向重西风处。
岂料正瞧见那重西风从空中倒飞而来,狠狠跌在雪地之中,一手死死抓住长剑,一手捂住胸口,显然已是被人击退。
众人皆是一惊,怎的会败得如此之快?却也未过大惊小怪,虽说重西风功夫不弱,但毕竟年纪尚轻,对手毕竟是那“杀生楼”中之人,又岂是泛泛之辈。
无因师太见状,甚是失望,长叹一声,说道:
“哎!此子心性未定,尚需磨砺一番。”
虽说无因师太方才与众人较劲一番,可目光未从那重西风身上离开过,他究竟如何落败,自是看的真切。
无常子听罢,脸色铁青,甚是不快,他亦是看的真切,正如无因所说,这重西风落败,并非技不如人。
步步生莲,亦攻亦守,攻中带守,守中能攻,不说施展此招便能一招败敌,但至少可保自身无虞。
自己徒儿这招至少已练到八成火候,又怎会被人一招击败!缺得是何?心性!
方才,重西风剑招将至,见那白衣女子竟不闪不躲,亦毫无招架之意,只是手挽青丝悬于耳后……撩人一幕,竟让他心神荡漾,陡然卸去七分气力,莲花剑影已然变成残花败柳般,被白衣男子轻松挡下,紧着着,白衣女子抬腿就是一脚,将他踹飞到雪中。
重西风伤虽不重,心性却大为受挫,本欲替师傅在众人面前展露一手,不承想竟沦为笑柄,他满脸怒气,一招乌龙绞柱盘旋而起,举起长剑,便要再次冲上房顶,却听到师傅大声喝道:
“住手!莫要再丢人现眼!”
重西风回首望见师傅脸色铁青,虽心有不服,却不敢违逆,只得悻悻回到师傅身旁,低头沉默不语。
无常子虽有不快,长叹一声,语重心长的低声说道:
“西风,勿用太过消沉,有时,失败亦是成长,交锋之时,凭得不只是功夫、招式,还有头脑、心性!过去,你未尝败绩,亦是缺憾,为师望你知耻而后勇,励精图治,壮大我昆仑派!”
重西风听罢,黯淡的眼神重燃希望,一腔热血被激得涌上心头,他暗下觉心,此战之后,人生之中,只为胜,勿言败!
“无常子,我瞧那女子不简单,只怕用的是何魅惑妖法!”清徐开口说道。
无常子听罢,便已知晓,方才一幕,清徐亦是瞧得真切,本以为他定会落井下石,岂料,竟为自己徒儿开脱,留得颜面。
他心中万分感慨,纵使两人关系再不合,亦不会因此便毁了后辈前程,想到此处,冲清徐投去感激之色。
“呸!竟用这般旁门左道!清秋,你去将那妖女拿下!”无因师太啐了一口,恶狠狠说道,她并不识得何种魅惑妖法,只是觉得蹊跷,被清徐一说,自是可以笃定。
清徐见状,亦是扯出身旁一华服少年,笑眯眯的说道:
“乖徒儿!好徒儿!随你清秋师妹一起去将那贼人拿下!”
只见那华服少年无精打采,丧眉耷眼,哈气连天,伸个懒腰,幽幽说道:
“师傅出手便是,何需如此麻烦……”
清徐板起面孔,厉声说道:
“师傅怎能做出这种以大欺小,不为人齿之事!”
华服少年满脸无奈道:
“对、对、对,师傅说的都对!”
说罢便懒洋洋的向前走去,清徐急忙上前一把将他拽住,耳语道:
“方才,无常子那老东西的宝贝徒弟大意之下丢尽颜面,你小子可千万别同他一般!否则,以后别再叫我师傅!”
华服少年仍是一脸慵懒,便向前走去边摆手回道:
“是、是、是,师傅说的都是!”
“这臭小子!”清徐听罢,没好气道。
华服少年随口回道:
“好,好,好,师傅说的都好!”
清徐气的吹胡子瞪眼,但瞧见那离去的身影稍有停滞,背身高举手掌,紧握为拳之姿,甚感欣慰。
无因师太瞧着华服少年,眉间一皱,冲清徐问道:
“这少年是何人?怎的之前从未见过?”
“哈哈!我这徒儿为人低调,未曾出过山门,亦不爱去凑热闹,师太未曾见过实属正常。”清徐说罢,心中暗暗窃喜,自己这徒儿虽说懒了些,却是一等一的武学天才,若非这慵懒的性格,想必早已在江湖中创下名堂,此番,正是他一展拳脚,为自己,不,为门派增光之时!
清秋冲华服少年微微一笑,见他竟毫无反应,负气踏上前去,华服少年紧跟其后,将到屋檐下,她冲屋顶二人抱拳施礼道:
“峨眉派,顾清秋。”
说罢,便从后腰处取出一双峨眉刺。
华服少年仍是一脸慵懒,见顾清秋已自报家门,打个阿欠,随口说道:
“武当,王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