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二柱。”裴炬看了眼尚在地上跪着发呆的刘二柱,说道。
“卑职在。”刘二柱赶忙直起身子,抱拳回答。
“你在全军范围内挑9个人,从今天起担任小王爷贴身护卫,你任护卫队长,不得有误。”裴炬冷声道,接着看向周围士兵,又道:“听好,是全军范围,任何人不得阻拦,这是军令。”
“诺!”众人齐声应和。
其实,这些当兵的大部分今天是第一次和小王爷近距离接触,才知道以往听到的小王爷纨绔之名并不符实,还不到十二岁就能为他们和作威作福的艾达据理力争,最终还压了艾达一头,要不是年纪尚小,又并无实权,说不定不用裴统领都能处理了艾达。
更别提小王爷对他们的爱护,真是有王爷爱兵如子之风。
能给小王爷当护卫,自然不会有人不愿意,反而均有些跃跃欲试。
裴炬说罢又指定了一位百夫长暂代副统领一职,处理艾达后事,并继续执行接下来的训练任务。
简单处理完毕,裴炬快步走在张小圣面前,弯腰抱拳道:
“小王爷,王爷在栖凤楼等您过去。”
“哦,那就劳烦裴统领带路了。”张小圣知道,父王既然知道了这里的事情,自然是要找自己的,心里不由有一丝紧张。
裴炬对于张小圣让他带路也并未多想,应了一声便朝不远处一座楼阁走去。
张小圣迈步跟上,裴炬的速度他是知道的,刚才瞬间发难自己只是眼前一花,那艾达就倒地了,此时却是不紧不慢在前面走着,似乎有种特殊的韵律,给人一种很和谐的感觉。
“这是个高手啊。”张小圣心里嘀咕。
没吃过猪肉,但是见过猪跑啊,走路都走的这么有感觉,功力肯定非常深厚,不知道自己啥时候能这么厉害。
每个男人都是武侠迷,张小圣也不例外,今日看见幼时想象中的高手就在前面,内心也是一阵澎湃。
小丫鬟石榴也是敲着小碎步急急地跟在后面,不同于刚才出来小王爷慢悠悠的溜达,此时走的是比较快的。
只是她很犹豫自己应不应该跟着,这位厉害无比的裴统领她自然很早就知道,是王爷的贴身护卫,王爷的书房也只有他可以进去,其他丫鬟奴仆都不能进去打扫,自然是王爷第一信任之人。
如今王爷找小王爷,这位统领又跟在旁边,必然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自己跟着是不是不合适,可是小王爷也没让自己离开,自己怎么能自作主张离开呢。
就在小丫鬟犹豫之际,几人已经来到了栖凤阁前,只见裴炬停下脚步,侧站在楼梯下,一手伸向楼梯方向,说道:
“小王爷您请,王爷就在阁楼上。”
说完,又看了看后面的石榴,意思明显不过。
张小圣微微点头,上前两步走过裴炬身边,看见裴炬还看向自己身后,不由想起来。
回头轻声说道:“倒是把你忘了,你先回去吧。”
小丫鬟如蒙大赦,微微一福,紧退三步,便转身离去了。
张小圣看她离开,又回头看了裴炬一眼,笑了笑,并未说话,走上楼去。
……
张小圣上到阁楼,看见一位金甲壮汉背着双手,看向军营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犹豫了下,上前说道:“见过父王。”
朱镈回过头来,微微一笑:“烶儿上前来。”
张小圣闻言走上前去,站在了朱镈身边。
朱镈继续望着军营,淡淡地说道:“你应该知道了吧?”
还未等张小圣想明白自己知道了什么,朱镈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是不是也在疑惑,上次为父为何没有处理艾达?”
张小圣恍然,原来是这件事情。
确实,自己在乍一听到之后,也不能理解父王的做法,想必父王不公正的处理也让不少将士心下不满吧。
按理说,父王是多年带兵之人,怎能不知赏罚分明,多来这么几次,就不怕队伍不好带吗?
“孩儿确实不能理解,不过父王应该有自己的难处。”
朱镈听到略微有些诧异,接着微微颔首道:“最近功课怎么样啊,父王可不想再给你换夫子了,这京城的大儒请了不少,可却没能在咱王府待满一个月的。”
张小圣心下汗颜,这话题转换的这么快啊,你都问了,难道不想给我解释一下吗?
又想着,这朱贤烶看来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学渣一个。
“孩儿······孩儿知错。”张小圣只能先认错,毕竟朱贤烶具体错哪了,他也不知道啊。
面对死亡追问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先认错。
“无妨。”朱镈摆了摆手,“为父一直以为你性格纨绔,不求上进,不堪大用,好在现在天下承平,又是咱老朱家的嫡亲血脉,将来自然不会少了出路。”
“只是今日为父发现,你似乎也有些长大了。”
不等张小圣开口解释,朱镈又说道: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张小圣心下一紧,老爷子你到底想说啥,东一句西一句的。
“看你今天校场处事,虽依旧稚嫩,但也步步为营,颇有大将之风。”朱镈回过头来,盯着张小圣,说道:
“你可是一直在藏拙?”
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听到这,张小圣哪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原来这憨憨爹也发现了自己和朱贤烶的不同,只不过认为自己原来是在藏拙。
这理解,简直满分!
“你既然这么想,那我就不客气了。”张小圣心里嘀咕着,嘴上假装说道:
“父王您都知道了啊?”
朱镈似乎对自己的判断非常满意,又道:“你出生就是郡王,待为父百年之后,便可继承王爵,皇室贵胄,龙子龙孙,一生荣华富贵,可以说在这碧海王朝横行无阻,可你,为什么要藏拙呢?”
张小圣不知朱镈是有心考校,还是真心想听自己答案,微微一顿,回道:
“因为孩儿觉得,齐王府并不如表面看上去这么风光。”
在地球上,齐王被两次罢免,怎么可能风光,自然是活的战战兢兢,世子朱贤烶也最终被贬为庶人。虽说这边是这边,那边是那边,不见得就非得一样,但是皇家嘛,这些尿性,总是差不多的。
朱镈听后眼睛微微一眯,道:“连你都看出来了,看来······”
并未说完,话锋一转,“你可知艾达是谁送入王府的?”
“不是皇后娘娘吗?”张小圣一愣,真是有点跟不上朱镈的节奏。
“禁军的竞争就算再激烈,皇后娘娘要关照谁,还会有什么问题吗?皇后娘娘既然有心照顾表弟,又何必舍近求远,把他塞到齐王府来呢?”
张小圣一听,也对,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那是谁,难道是皇······?”
“不错,除了我那位雄才大略的四哥,又有谁能有左右皇后娘娘的事情呢?”朱镈微微一叹。
“父王,孩儿不明白,皇帝伯伯为什么要派这么一个人来捣乱?”
“呵呵,世人皆说他对我信任无比,其他王公大臣府上必然有他暗中的眼线,只是对于我,明目张胆的派来一个,不至于徇私,但也好在光明磊落,知道身份的眼线还叫什么眼线,就当做个样子罢。”
张小圣听朱镈这么说,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又问道:
“既然信任无比,可为什么要做样子,这不是想当什么又立什么吗?”
“嗯?”朱镈皱眉。
“咳咳······”张小圣也是说顺口了,当下看见朱镈带着疑问的表情,只能硬着头皮道:
“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哈哈哈。”朱镈听完愣了一下,接着放声大笑,准备敲一下张小圣的头,似乎想起什么又停了下来,笑骂道:
“你这小子哪来这么多歪理,这话要是传出去,你少不得一顿板子。”
老朱家的人说话粗俗,朱十六就特别爱骂人,几个儿子自然也有样学样,倒不怕骂人别人说什么,只是对皇帝不敬,该有的惩罚还是免不了的。
朱镈笑完,又似想起了什么,微微一叹:“是啊,要是真的信任,又何必做样子呢?”
“所以父王就不好处理那艾达吗?”
朱镈颔首:“为父说了,知道身份的眼线不叫眼线,可怕的是不知道身份的眼线。”
张小圣听完心下一震,莫非,王府里还有父王不知道的眼线?
“不过艾达,看似聪明,小聪明罢了,他以为皇上派他来监视我,我就不敢动他吗?皇上既然明着派他来,就不怕我杀他,只不过皇后娘娘的面子,不能不给。”
“何况。”朱镈顿了顿,又道:“没有他这么得罪人,我又如何能光明正大的把这些老人安插到各个军里呢?”
张小圣心下骇然:“果然是一群lyb。”
“父王,那您就不怕别人看出来吗?”
“看出来?难道看不出来,这些人就不是我王府亲兵了吗?唯一的区别是,他们是带着怨气走的,是被我逼走的。也许别人还会有收买的想法呢。”朱镈说完,淡淡一笑。
“那父王,别人会相信吗?你安插在军里的那些人,你又怎么保证真的不被收买呢?”张小圣问道。
“是啊,谁是真的值得信任呢,真真假假,不外如是罢了。”朱镈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张小圣也默默的站在身边,许久,轻轻问了一句:
“父王,是想再进一步吗?”
朱镈听到后,眉头一跳,犹豫了一瞬:“为父只求自保罢了。”
说完,摆摆手道:“你有心藏拙,但不可真的纨绔,为父给你请来的夫子都是饱学之士,该学的东西,你还是要认真学得。”
顿了一下,又道“至于其他的,暂时不需要你考虑,你只需好好拜在傅星彪长老门下,学习仙家道术,那么为父也可以放心了。为父年龄已大,早已错失仙缘,你可要好好把握,世俗王权在修道之人面前,不过玩笑尔。”
张小圣还待说什么,朱镈又道:“你娘守了你一夜,既然你醒了,该去请安了,念你身体不适,今日的课程便给你免了,明日,必须踏踏实实去听夫子授课,明白吗?”
说到最后,还故意板起脸来。
“孩儿知道了。”张小圣看朱镈不欲多言,只得答应。
“去吧。”
“孩儿告退。”说完,张小圣便转身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