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就走了?那些狱卒都觉得莫名其妙,黄胜彦也是如此,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说,跟在张麟的背后,亦步亦趋地走出了牢门。
铁梦凝视着张麟的背影,喉结蠕动,好像想说什么,但最终却一个字都没有说。
张麟又来到关押温震的牢房,直接掏出了狼首蛇身腰牌,伸到后者的眼前,单刀直入道:
“温护法,你可识得此腰牌?”
温震蓦然睁开眼睛,在看到腰牌上的怪异图案时,一种诧异和激动互相混杂的神色从他那凶悍的眼中闪现,这种眼神变化一闪而逝,但是被一直留意着对方情绪变化的张麟的犀利的眼睛所捕获。
之前,在铁梦的眼中,张麟也捕捉到这种眼神变化,两者一印证,他明白,这腰牌一定有蹊跷,有故事,有文章。
接下来,张麟要开始求证了。温震很光荣地被他选中了,作为突破口。
张麟把手搭在温震的结实但是被打得伤痕累累的肩膀上,使得后者痛得呲牙咧嘴,粗黑的眉毛皱成了一条受伤的毛毛虫,但是他没有开口叫痛,甚至连哼一声都没有,因为他没有从张麟的态度之中感受到敌意,相反,他感受到一种和善和怜惜。
张麟语气温和,态度友善,微微一笑道:“温护法,你难道不想知道这块腰牌为什么会到了我手中么?”
温震抬起眼皮,以狐疑和询问的目光看向张麟,不过却没有开口。现在他憋着一股气,一旦开口,他担心这股气会泄掉。而泄掉了气,那么,后面会发生什么变故,他自己无法预料,亦无法把握。
像是看穿了温震的心思,张麟表示理解,没有再追问他,而是把事情的始末缘由主动向对方作了一番绘声绘色的讲述,在讲述之时,他用炯炯有神的眼睛紧盯着温震的眼睛,不错过任何眼神变化:
“就在刚才,半刻钟之前,一位黑衣蒙面大汉,也即这块腰牌的主人,突然闯进东厂,出现在议事堂的屋顶,向我们扔出这块腰牌,勒令我们将所抓获的灵狼成员悉数释放!那脾气超大,狂妄无边,简直把我们东厂视如无物!
“想我堂堂东厂,乃是朝廷重地,只听皇上一个人的,连朝廷阁老的话都不用听,怎么可能听他一个不知从哪个旮旯里蹦出来的匹夫的命令?难道就因为他穿着黑衣,蒙着面纱,我们就听他的?就把囚犯放了?那我们东厂岂不是成了人人可捏的软蛋?成了天下笑柄?我们当然不同意,很明确的表示不同意!”
“我们东厂豢养了这么多高手,是干什么用的?用不着我发话,我们的高手都纵身跳上了屋顶,与那位强横霸道的黑衣人打了起来。”
“你还别说,那家伙并非满嘴跑骆驼的人,而是有真功夫!我们的顶尖高手,三个加起来,都无法拿下他!不但拿不下他,而且支持不住,节节败退。”
“这是我东厂自打成立以来,遭遇到的最大危机,这么多厂卫,这么多高手,连一位黑衣人都阻挡不了!眼看黑衣人就要闯进地牢,劫走囚犯了!”
“我们不择手段,费尽心机,才将你们这些灵狼分子抓住,怎么可能容他活着就出去?我之所以来这里,就是要先把你们几个重要的灵狼分子解决了,让他救不成!”
听了张麟那一番把子虚乌有的事情胡诌得仿佛真有其事的说辞,黄胜彦心里对于他的佩服如同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在背后连挑大拇指。
温震的眼中先后浮现着怀疑,欣喜、激动、和期待的神色,这眼神比之前更加显著更加持久,连旁边的黄胜彦和狱卒都能看出来。
虽然对方还是没有开口,但是张麟已经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可以确定,温震认得这狼首蛇身的腰牌,而这腰牌的主人一定与灵狼有密切的关系!
正在这时,有一位厂卫惊慌失措地跑进来向张麟大声禀报:“公爷,大事不好了,那腰牌的主人着实厉害,连续打伤我们十几个高手,我们挡不住他了,他已经破门而入闯进了地牢,请公爷赶紧找地方避一避!”
“啊,这人如此厉害!这么快就闯进来了!我们的人就如斯不堪一击,真是一群废物!”
张麟听了,着急上火,跳脚谩骂。
“公爷,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老人家赶紧找地方避一下,迟了就来不及了!”那名厂卫语气急促地劝说。
“本公已经连续击毙两名灵狼长老,抓获一名堂主,一名护法,岂会怕他一名匹夫!”张麟骂骂咧咧,推着黄胜彦,离开了牢房,慌慌张张地向走廊尽头的黑暗之处跑了过去,躲了起来。
温震的眼中浮现兴奋激动的光芒,下意识地看向牢门之外。
从走廊上,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
一名身穿黑袍,头戴黑色兜帽,脸上蒙着黑纱的身材高大的男子,从地牢的入口闯了进来,身形极快,从温震的牢房门口飘过,稍微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温震的心在激烈地跳动,差一点就会从喉咙里蹦出来。不过,他显得很是审慎,没有开口,因为,从那黑衣人的外形,他无法确定什么,而且就算确定了,他也不想暴露。
这时,在走廊上出现了更为嘈杂的脚步声和吆喝声,似是追赶黑衣人的,却在后面逡巡不敢上前,只是虚张声势的吆喝:“现在你已经成了瓮中之鳖,看你还能逃到哪儿去!”
黑衣人猛然回头,目光非常的凶狠,那些追赶他的人立即踉跄倒退,可见他们对黑衣人的手段极为忌惮。
黑衣人并没有在温震的牢房前作停留,而是继续往向前,一双犀利的眼睛,就着地牢中昏暗的灯光四处乱瞧,似乎还在寻找什么,最后来到铁梦的牢房附近。
在看到黑衣人突入地牢时,铁梦眼中露出狐疑惊异欣喜激动的光芒,不过,他还是一声不吭,什么话都没有说。他的想法和顾虑与温震是一样的。之前张麟对温震说的一番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嗖嗖~
正在这时,数支袖箭同时射来,从铁梦的视线之中划过,犀利无比地射向黑衣人。
黑衣人身形飘忽,非常敏捷,很轻松地躲过了几箭,但是,袖箭接二连三的射来,将狭窄的走廊完全封住,使得他没有空地可以躲避,最后被多支箭同时射中心口位置,痛叫一声,重重地跌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亲眼目睹黑衣人被数箭攒射而倒,铁梦再也忍不住了,声音凄厉地开口叫:“帮主~”,在喊出“帮主”之后,他那一向坚定而冷酷的眼中,有大颗的英雄泪滚出,落在地上。
“帮主?”隐身在黑暗之中的张麟听了大吃一惊。在获得这块腰牌时,对于腰牌的主人,他曾经有过各种设想,但是就是没有想到这腰牌的主人是灵狼的帮主。他不相信,只能更加深入地加以验证。
他从隐身的黑暗之中突然窜了出来,一脚踏在被铁梦呼为帮主的黑衣人身上,愤慨地说道:“你仗着武艺高强,猖狂无边,竟然一人独闯东厂地牢,你这是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本公。”
说着,举起了宝剑。
“不要杀我帮主。”铁梦大声叫道,手脚急忙一晃,弄得铁僚铿锵作响。
“帮主?这么说,此人是你们帮主?”张麟扭头看向铁梦。
铁梦明白自己已经于无意中把秘密泄露了,因此便不再隐瞒,他泪流满面,下巴一抬,傲气十足但是声音哽咽地说道:
“是的,他就是我们灵狼帮的帮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