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岚虽然没有明确说什么,但钟意知道肯定是一些不好的传闻,而且可能跟外公突然犯病也有着莫大的关系。
之前接到外公突然病重入院的消息时,她就想过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之前的身体已经调理的很好,怎么会突然又病重?
现在看来外公犯病真的不是什么偶然,而是人为因素。
白岚停顿了两秒钟,才继续说道:“说你被沈家扫地出门,在钟家过得猪狗不如,还有傅泊焉,听说他有很多前科,名声很不好,甚至家暴成瘾……”
钟意是个喜欢报喜不报忧的人,这些年,白岚和谷建辉一直以为她在钟家过得很好,除了和沈其风那场无疾而终的恋爱,让他们跟着操了点心外,其他各个方面几乎都好得没话说。
可现在却有人告诉他们,钟意在钟家过得并不好,甚至被钟建雄夫妇逼着用身体还债……
钟意继续手上的动作:“外婆,您别听他们瞎说,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我过得到底怎么样?您不是一直都看着呢吗?”
外公外婆常年呆在乡下,小地方消息闭塞,他们又用得老年手机,平时的消遣就是看看电视听听收音机,很少上网关注八卦新闻,也许对名门傅家多少有点了解,但对于傅泊焉的过去可以说一无所知。
白岚是不信的,还曾试图打破谷建辉心底的芥蒂和隔阂。
可谷建辉的心思重,加上钟意当时说要去美国安胎,他很担心,很愧疚,也很舍不得,心里堆积的东西太多,最后还是在某个时间点一下爆发了出来。
白岚看着外孙女儿年轻漂亮的脸蛋,想在上面找到说谎的痕迹,却什么都没有找到:“你后妈我们也不是没有接触过,那人霸道又强势,这些年肯定没少为难你,是我和你外公把他们想得太好,最后还是委屈了你……”
说到这里,白岚再也控制不住,老泪纵横。
白岚有严重的心肌梗塞,整颗心脏只有三分之二在跳动,剩下的三分之一已经坏死掉了。
这种心脏病严禁劳累生气,而且一旦发病,随时可能要了她的命。
钟意怕她情绪激动引发心脏病,赶紧凑到她的身边安慰道:“外婆,您宁可听信外面的谣言,也不肯信自己的亲孙女儿吗?”
说着,钟意就伸出了双手,环抱住白岚的双肩,予以安慰道:“外婆,我在钟家这些年真的过得很好,和起云的待遇也都一样,村子里会出现那样的谣言,一定是嫉妒您的外孙女儿在外面过得好,他们羡慕嫉妒了。”
“您想想,如果他们对我不好,能供我去国外数一数二的大学读书吗?不可能的,而且国外大学的学费还那么贵。
白岚听到她这样说,激动的情绪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
钟意见她情绪没有那么太大的起伏了,赶紧趁热打铁的继续说道:“还有啊,外婆,以后有什么事情,您就打电话跟我说,不要和外公一样憋在心里,最后得意的还是那些造谣者,因为这就是他们想看到的结果。”
“在这个世界上,最疼我的人就只有您和外公,不管失去哪一个,都会让我痛不欲生,所以你们一定要长命百岁,多陪陪我。”
白岚伸手拍了拍钟意的小手:“我知道你就算遇到了什么委屈,也不会跟我和你外公说,都是自己一个人扛,可你还是个孩子啊!”
也许在外公外婆眼里,她永远都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可她今年都已经二十四岁了,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也能够迎接狂风暴雨了。
钟意在白岚的颈窝蹭了蹭:“放心吧,外婆,我一会儿很幸福很幸福的。”
……
绯城第一人民医院离钟意上班的歌舞剧团有些远,因此她每天早上必须保证七点二十坐上公交车,才能不迟到。
七点钟,钟意和白岚吃完早饭。
她把垃圾扔掉,又去打了一壶热水,回来后,就拿起手包出了医院。
刚刚走到乘车的站牌,738路公交车就从高架桥驶了下来。
钟意跟在人群后面上了公交车,坐上最后一排座位时,她抬起左手手腕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正好是七点二十分。
早高峰的公交车有点拥挤,可钟意还挺喜欢这种人间烟火气息的。
书上不是有那么一句话说得好么,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八点十分,钟意下了公交车,混着上班的人流,走进了歌舞剧团的大门。
到了剧团后场,钟意和往天一样,先去更衣室换了舞蹈服。
出来的时候,就见秦羽急色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她时,面露难色,又有些欲言又止。
钟意直觉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还跟自己有关:“怎么了?”
秦羽搓了搓手,像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口,钟意也没催,而是安静的等着。
大概过了十几秒钟后,秦羽还是按奈不住开了口:“意意,方总说中午有个重要饭局,希望你能去活跃一下气氛。”
秦羽口中的方总就是歌舞剧团的幕后老板,钟意也幸得他的赏识,才能重新当上这部巡回舞剧的女主舞。
钟意倒不是自抬身价不去,而是中午就有一场演出,她的时间实在串不开:“可是中午我有演出,可能没法去……”
钟意的话还没有说完,秦羽就打断了她的话:“意意,既然是方总的意思,就不会出现没人上场的局面。”
也就是说,老板发了话,她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根本没得选。
钟意没再说话,秦羽怕这些话伤了她的自尊和骄傲,于是赶紧又说了些安慰她的话:“也许在他们商人眼里,酒局应酬远比这些重要,并不是你的错。”
钟意虽然阅历和经历有限,但她也清楚的知道,这个圈子里存在的潜规则和硬道理,既然她没能力挣脱开这些束缚,那么能做的,就只有妥协:“好,我知道了,你一会用微信把地址发过来吧。”
秦羽点头:“辛苦了。”
钟意朝他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可能是中午有酒局应酬的缘故,所以钟意感觉时间过得特别过,好像一眨眼睛就到了中午。
十一点,钟意准时换回了自己的衣服,然后就打车去了秦羽用微信发过来的应酬地址。
半个小时后,钟意到了皇都。
进到大厅里面,就有侍者迎了过来。
她报了包房名字,侍者就摆出了请的手势,并走在前面领路。
这是她第一次来皇都,里面不仅装修奢华,就连服务员都清一色的模特身高,至于身材,就更好得没话说了。
乘坐了两次电梯,又辗转了几个回廊后,侍者终于领她来到了包房门口。
服务员走在前面,并替她打开了包房的门。
钟意即便有所准备,可在看到坐在包房主位上那张刀削斧凿的成熟面容时,表情管理还是出现了问题。
方总坐在主位的旁边,见钟意准时的来了,十分开心,连忙站起身招呼:“来了?快过来坐。”
钟意听到方总的话,很及时的收回了放在从主位男人身上的视线,随后迈着还算从容的步伐,走到了方总的身边,还没有说话,方总就主动替她引荐道:“来,钟意,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将是我们剧院未来最大的投资人,傅泊焉傅先生。”
傅泊焉和钟意的事情虽然一直有媒体报道,但报纸和新闻上的钟意,脸一直是模糊的,这就等于她的脸从没在大众的视野里曝光过,因此还有很多人不知道她具体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
而大众似乎对她的脸到底长什么样也不感兴趣,因为能入得了傅泊焉眼的,一定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
钟意慌乱的揪紧身侧的衣服:“傅总好。”
傅泊焉嗯了一声,以示回应。
方总虽然已经快五十岁,年长了傅泊焉十几岁,但岁月并没有给他什么优待,因为他和所有人一样,根本就猜不透这个商业霸主的真实情绪。
气氛有些冷,方总赶紧又向傅泊焉介绍钟意:“傅总,这是钟意,咱们团里目前最好的舞者,也是两部巡回舞剧的女主舞,未来前途不可估量。”
傅泊焉微微挑眉,这才认真的看了钟意一眼:“幸会。”
钟意回以一个甜美的微笑:“傅总客气了。”
方总之所以安排今天中午的饭局,一个是为了促进双方的合作,另一个就是想使个美人计,试一试傅泊焉的底儿,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如传说中所说的那样不近女色:“傅总,钟意的舞姿十分优美,如果你一会儿不着急的话,就让钟意给你跳两段,也好让你看看咱们剧团舞者的实力。”
傅泊焉似乎对这样的安排十分满意:“那就有劳方总费心了。”
方总激动的差点跳起来,要知道傅泊焉是个极其难讨好的人物,能让他有这样的反应,是不是就说明他并不是传说中的那样不近女色?
方总有了这一层的认知后,就不断的制造话题,最后聊到了终身大事上:“听说傅总最近在频繁的相亲?这是打算定下来了?”
傅泊焉没说话,而是从裤袋里掏出烟盒,并抽出一根烟点燃。
方总略觉得尴尬,便又自话自说道:“也是,傅总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找个女人定下来了,我前一阵应酬,碰到傅老爷子,傅老爷子还跟我聊起傅总来着,说希望傅总你早点有个家,他也好能早点抱上曾孙子。”
钟意听到这里,突然低下头,双手不自觉的握紧手中的手包,那种感觉就像被谁遏制住了脖颈,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傅泊焉深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随后仰头吐出烟雾:“他还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