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茶眸光微动,目光终于落在她脸上,淡淡反问:“我做的什么?”
“网上的那些黑料!”陈昭摇顿了顿,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指甲都掐进了肉里,她心里其实不愿意相信,如果真是她做的,那这天大的本事,要她如何应对?!
她瞪着姜茶,终究是想要一个答案,“那些黑料都是你在背后针对我,你在报复我?!”
虽是疑问,但那语气中满满都是已经肯定了的意味。
姜茶顿了顿,没有直接承认,却也没立刻否认,深井似的眼潭中有凌乱的碎光,似寒霜,不知是不是因为那天快到了,突然没有玩下去的兴致,慢悠悠的说,“对啊,是我做的。”
陈昭摇因为女孩那双似被寒霜覆盖的眸子愣了愣,之后,是嘲弄般的笑了一下,“果然,你在报复。”
话说的镇定,但那双眼睛终于浮现出了惊慌的情绪。
姜茶看着,眸底忽然掠过一丝索然无味,她轻啧一声,抬步从陈昭摇身旁绕过去,似乎要离开。
陈昭摇却在此时蓦然出声,语气因为恐惧微微发着颤,说出的话却无比恶毒,“你怎么不和你那个当小三的妈一块去死?”
她声音轻飘飘的,在寂静无声的走廊内回荡着,让人心底发寒。
姜茶顿了顿,转过身。
陈昭摇也转过身看她,脸色发白,唯独一双眸黑沉沉的,暗的不透一丝光。
姜茶看着这个熟悉的眼神,忽然就笑了,嘲讽出声,“你和之前还真是没有一丝变化。”看着陈昭摇脸色微变,她奇怪的问:“难道你父亲没有教过你谨言慎行吗?”
她说完这句,也不看陈昭摇的脸色,抬步就要走。
而陈昭要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忽的一慌,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她走!她走了一定会发生什么她没办法承担的后果!
“站住!”她大喊一声,抬手抓住姜茶的衣袖。
姜茶转身,微微垂眸,看着衣袖上的手,又抬眼看她那张因为恐慌和怒火交织,而变得狰狞不堪的脸,眼底快速滑过一丝不耐烦。
在陈昭摇惊慌又惊诧的眼神下,倏地抓住她的衣领,拽着她去了一旁的女卫生间。
之后里面响起一声痛苦的闷哼声,像是被人捂住嘴做了什么。
好一会儿,寂静的走廊内有水声响起,她才从女卫生间出来。
姜茶站在昏暗的走廊中,修长的身影半隐在黑暗中,她抬手将衣袖放下,雪白的衬衫衣袖上沾有一小片血迹,皱了下眉,拉了拉羽绒服的袖子,将那片血迹掩盖住。
与此同时,阮漉也从对面出来,他脸上的表情让人琢磨不透,一字不问,牵住姜茶的手往外走。
姜茶其实看到他在洗手台旁站了好一会儿,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这里这么安静,一点细小的动静都很清晰,他就是听不到也难。
姜茶看了他一眼,见他不问,心里隐隐松了口气,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过去那些事已经不是什么难以开口的事,但他若是问起她之后要做什么,她难以回答。
整场杀青宴,阮漉都乖乖地跟在姜茶身后,思绪却早就不知道飞到了什么地方。
在走廊上的她们两人的对话,信息量很大,阮漉心里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怕戳到她的伤口,又想安慰她。
杀青宴结束,姜茶和阮漉走进电梯。
电梯门关上,两人各自安静了好一会儿。
阮漉抱着姜茶的手臂,轻声喊:“茶茶。”
姜茶眉心一跳,看过去,“嗯?”
生怕他问起她对陈昭摇做了什么,因为整场杀青宴陈昭摇都没有再出现。
女孩表情中带了一丝显而易见的紧张,阮漉却垂着眼尾微翘的眸瞳,没有看她,扭捏了半晌,小声问:“你要亲亲我吗?”
姜茶一愣,“??”
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看着阮漉不说话。
阮漉看她不吭声,电梯又快到了,便有些着急,他抬起眸看她,眼神有些羞涩,牵着她的手晃了晃,撒娇,“你要不要亲呀?”
这时姜茶也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安慰她?
女孩勾着唇角,骤然笑出声,阮漉的笨拙着实是件让人开心的事,她笑起来嗓音低低哑哑的,很是撩人。
阮漉一愣,清澈水润的眼眸茫然的看着她,又莫名有些恼,“你笑什么?”
“笑你可爱。”最后一个宠溺又低哑的音节消失在两人唇齿之间。
从电梯里出去,两人之间在杀青宴时那种诡异气氛总算消失不见。
阮漉心里悄悄松了口气,看来这个方法很有用!以后可以多用用!
至于在卫生间听到的那些话,他稍作思量,便想着之后找个合适的机会再问,反正一辈子那么长,他作为她下半生都要在一起的男人,总会知道的。
想通了后,阮漉心情瞬间开阔了起来,只是还有一点担忧。
陈昭摇现在怎么样了?
整个杀青宴都没见她从卫生间那边出来,不会闹出什么人命吧?
刚想到这点,少年心里的小人又飞快得摇了摇头,她家茶茶温柔善良,才不会做什么残暴的事!
阮漉正想着,对面的电梯门打开,陈昭摇的脸就这么映入眼帘。
两个电梯正对着,中间是一条过道,他能清楚看到陈昭摇脸色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衬得额头上那块血迹有些触目惊心。
她额头受了伤,被一块白色的纱布盖着,看不到真实的伤势,却还是让阮漉心里一惊,这是开瓢了!?
两人就这么狭路相逢。
陈昭摇也意外了下,之后眼神阴沉的看着姜茶,眼底深处有着她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恐惧。
她在电梯里没动,姜茶倒是面不改色,仿佛这凶残的事不是她做的一样,她牵着阮漉走出电梯,对对面的陈昭摇视若无睹,从头到尾只在刚开始的时候看了一眼,之后就再也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半分。
就在此时,前方忽然响起很杂乱的声音。
能进这家七星级酒店的人皆素质良好,一般不会发出太大的动静,大厅的气氛祥和静谧,导致这声音很清晰。
“秦特助,您再帮帮忙,让我和你们总裁见个面。”
之后响起秦宋彬彬有礼的声音,“抱歉,总裁那边由不得我做主,不过我会向那边通报一声,但见不见你,还得我们总裁自己做主。”
这不跟没说一样!?
陈甚宗跟在秦宋后面,手拉着他的胳膊,脊背微弓,和上次的气宇轩昂比起,如今倒像一个低三下四的无赖。
“你可得帮帮我!这事关陈氏的生死,你要是不帮我,陈氏可就完了,或者你跟你们总裁说,让他再通融通融……”
秦宋笑着,心里mmp。
陈氏的生死与他何干?
他甩开了陈甚宗的手,继续往前走,陈甚宗还是不依不饶地跟在他身后。
秦宋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这时,刚好看到从电梯里出来的姜茶,他眼睛一****……”
口中刚发出一个音节,又被他吞进喉咙里。
想起不能暴露她的身份,秦宋将视线移向别方。
陈甚宗跟着停下,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出来了,姜茶看了一眼,目不斜视地牵着阮漉往外走。
京道酒店的大厅很宽阔,还有很多用来装饰的绿植,再加上也时不时有人从大厅里路过,其实他们就这么走过去,也不显眼。
而陈昭摇在听到陈甚宗的声音那一刻,一颗心就提了起来,她快步走出电梯,又紧张又忐忑地盯着姜茶的背影,直至看她从大厅出去,消失在她的视线内,才松了口气。
之后她又看向陈甚宗,眼神微冷。
关于在酒店大厅看到的那一幕,阮漉心里并不怎么好奇,所以也就没问。
两人到家已经11点多,姜茶压着人亲了一顿,恋恋不舍地看着阮漉进了门,才转身回家。
来到书房,姜茶给秦宋打了个电话。
虽然这段时间她在工作方面有些玩忽职守,但陈氏目前的形势,她了解得分毫不差,毕竟一切都在她在预想中。
前段时间,姜茶答应陈甚宗只要将陈昭摇送到她这儿,就可以考虑一下合作。
当时陈甚宗可能被那狠救命稻草迷了眼,连这种连保证都不能算的保证都相信了。
他似乎误会了什么,她说的是考虑,而非答应再继续和陈氏合作。
陈甚宗也是将陈昭摇送走后,才忽然想起这点,可是后悔也来不及了,先不说他有没有那个胆子把人要过来,就是他真的去了,也只会得到一个连大楼都进不去的结果,严重的甚至会惹得secret国际不满。
况且,陈昭摇在他这儿也没有那么重要。
他现在求到秦宋面前也是实在没有办法,那批货现在还在工厂内,secret国际忽然违约,他们现在的上市渠道只剩下陈氏自己所有的,可陈氏是主电子产业,这些渠道并不完善,导致现在资金回收还不足0.01%,没有得到预期中的回报,陈氏现在正在进行中的其他项目也运转不开,都被迫停下,再这样下去,陈氏只能落得一个破产的下场。
陈甚宗也不是没有想其他办法,他也找了之前一直在和他们合作的公司,可那些人纷纷对他避之不及,他怒从中来,又无可奈何,这才又找来了secret国际,只要secret国际能买下工厂滞留的那批货,他有把握让陈氏起死回生。
但他如今举步艰难,他连secret国际总裁的面都见不到。
“boss。”秦宋接通电话。
他今天来京道酒店是谈工作的,因为合作方和陈甚宗有些交情,将他的行踪泄露出去,导致他被堵,秦宋临时决定换个合作方,这会儿正在经理办公室以查业绩为由躲着陈甚宗。
“告诉陈甚宗,我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啊?”秦宋一愣。
他一直以为姜茶是打着让陈氏破产的目的,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但随着姜茶之后的话,秦宋心脏都跟着凉了一下,boss不愧是boss!就是狠!
陈甚宗就在经理办公室外堵着,来回踱步。
短短半个月,他像是忽然老了10岁,头发白了一大片,眉眼中是掩不住的焦灼。
看到秦宋出来,他连忙迎上去,“秦特助。”
这次秦宋对他的态度不再和之前一样,藏不住的不耐烦,他微微抬手,气定神闲,脸上甚至还带了一丝笑意,说:“陈总运气很好,我们总裁答应给你一个机会。”
喜从天降,直接将陈甚宗砸懵了,他愣了愣,“什么?”
秦宋带着陈甚宗往前走,一边与他细细道来,“是这样的……”
听秦宋说,是secret国际有一批货,要从b市运到沉江,但目前出了一个小问题——合作方临时又加了一批货,secret国际却没有足够的货船,而secret国际这边的负责人没有及时了解到这点,擅自答应了合作方运送这批货物。
简单来说,如今需要搞一搜货船。
陈甚宗似懂非懂,看向秦宋。
秦宋唇角勾着一丝浅淡的弧度,“陈总要解决的可不是一批货物,而是你们陈氏的存亡。”
这句话说的再清楚不过了,陈甚宗眼睛一下放光,连连点头,精气神十足,“放心吧!我现在就去办。”
至于secret国际的负责人为何这么不靠谱,擅作主张答应了合作方,又或者说,为什么secret国际资产雄厚,人脉宽广,会连一艘货船都搞不到?
这些,陈甚宗不是没有疑虑,但也由不得他深想,现在的情况,他除了答应也别无他法。
回到家,他细细想,他和secret国际无怨无仇,secret国际总不会害他,或许是那个负责人就刚好犯糊涂了?又或者是secret国际大发善心给他一个机会?
陈甚宗七想八想,最终想到了陈昭摇身上,不知想了什么,他紧皱的眉一下舒展开,仿佛已经找到了真相,他拿起手机,终于在半个月后才联系这个被自己送走的女儿,而且丝毫不心虚,称得上理直气壮。
陈昭摇接到电话,觉得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她接通电话,语气并不好,“有什么事。”
其实是不想接这个电话的,但怕事关母亲,所以不得不。
陈甚宗开门见山,“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
陈昭摇这会儿还在魏顺的车上,车刚行驶出城,听到这个问题,她可不会自作多情的觉得陈甚宗是在关心她,反而觉得他是有什么阴谋诡计,陈昭摇皱了皱眉,一点也不避讳,当着魏顺的面,“就那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