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琚岚将手搭在聂栾伸出的大手上。
聂栾右手顿时聚满她的华光,他顿了会,神色比她还复杂,“郡主,天生四系的人,在诸国大陆已经几百年未见了。您的修为七阶,很高,但也很低。”
“怎么说?”
“郡主,您今年几岁了?”
苏琚岚顿了会,有匈疑,“再过几个月就十六了。”
“正是因为您年幼,你这四系宗法就算等级再高,极短时间内克敌无数,但久了就露出弊端,实战不足缺少熟练,很容易掏空自身精神力而气绝身亡。”多系难得,但消耗的精神力比但系力量远远多得太多,有得,必有失!
苏琚岚即使面露诧异,也默默听他说完话,然后收拢手,眼底的阴霾加重。“聂栾,我要怎样做才能快速跨入神阶?”
神阶?!小小年纪,口气却太大了!神阶,那是只存在于传说的人才能达到的境界!聂栾看着她,但不知道为何,他觉得这个小女孩不能用寻常目光来打量,她的四系宗法亦强亦弱,显然是天赋异禀造成,如此妖孽奇才或许有神迹发生也说不定?
他如获至宝地望着年幼的苏琚岚,却发现她眼眸很复杂,不像十五六的少女那番涉世未深。
谁能知道苏琚岚此刻想的是杀人,她要如何才能赶超神阶杀了郝师旋那个贱人?!许是意识到聂栾寂静太久,她斜眼望去,发现他打量着自己,意识到情绪透露太多,立即将满身杀气收拢,淡得微不能觉。
她沿着廊道准备要回书房,走了一会儿,右手扣指,一块石子顿时飞射向草丛中。
“啊!”公孙锦币应声弹起,嘴里叼着青草不满瞪向她,“苏琚岚,赔我的《名闻录》!”
苏琚岚带着几丝笑意继续往前走,“不是明日晌午才开刊吗?”
公孙锦币立即追上来,在她身边快速绕圈,“每期三千册,这复印不需要时间吗?”
哦,没听到,没听到,她什么都没听到——
苏琚岚用手指塞住耳朵,三步并两步的往前走,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啊你——”公孙锦币径直朝她扑去,苏琚岚旋身避过,手在他腰间滑过,然后伸脚将他推向前方。
公孙锦币噗通栽倒在庭院积水中,挣扎着站起来时,身上那条灰扑扑的裤子却掉了下来,原来她刚才躲避时将他腰带给切断了。
“啊!”他眼疾手快地抓着裤子尖叫。
苏琚岚已笑得蹲在地上,比起动不动就脸红的邵乐,她发觉公孙锦币有趣多了。
小翠突然急匆匆地从拐角处跑来,见了他们,脸色一喜,奔过来行礼后,说颜公子派人送了丝帕来,需要她当面亲自接收。
她原本以为颜弘皙只是说着笑而已,没想到他当真了,但只是丝帕,为何强调要她当面亲自接收?
公孙锦币瞬间挽起奸笑,又是那副“此地无银三百两,奸情至少两斤三”的模样。
苏琚岚瞪他一眼,然后拍着裙角站起身。
送丝帕来的人是那个风宗,叫冯义。比起宋尧,他对苏琚岚的态度算是很好了,因为苏琚岚上次没有学到他的独门绝招,所以他捧着木盒子时,是双手恭敬地奉送上来,若是宋尧估计直接砸过去了。
苏琚岚打开木盒,里面整齐叠放着十条花色洁净的手帕,绣工精致,半天时间能买到这么多上等的丝帕赔她,也算他有本事了。
公孙锦币也看了几眼,口气怪异:“这些丝帕可价钱不菲啊!”也就他能将所有物当金钱衡量。
苏琚岚从盒子底部抽出一张纸条,故意当他面纳入袖中,让他好奇地瞪圆眼。
冯义走后,公孙锦币顿时像打不死的蟑螂在她身边转,很想看纸条上的内容,可苏琚岚悠闲坐着,这副模样让他咬了牙,又切了齿。
良久,苏琚岚说道:“既然来了就现身吧,看在颜弘皙的份上,我不会对你动手。”
话音刚落——“如果不是你,公子会赶我离开吗?”带着愠怒的声音闯入他们耳际,公孙锦币将桌上糕点盘抄入怀中,识相地捡了距她最远的位置坐下。
东篱闯了进来。
苏琚岚看着她眉目半怒半哀,微微一笑,“这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胡说!”东篱双手一晃,十把寒冷冰刃夹在指缝间,瞄准苏琚岚,“我对公子忠心耿耿,又没有做错什么事,若不是你迷惑公子,公子怎么会赶我走?”
“你没做错事?那好——”苏琚岚冷冷笑道,转向观戏的公孙锦币,“你觉得她这副模样像什么?”
公孙锦币看着满脸怒红的东篱,再看着平静的苏琚岚,非常诚实道:“像活生生给抛弃的怨妇,上门找狐狸精麻烦来了。”
东篱怒吼道:“你闭嘴!我哪里像怨妇了!”
公孙锦币只觉得有股热气朝自己冲来,险些窒息,急忙抱着糕点盘跳到苏琚岚身后。眼见东篱大肆毁灭他刚才所坐的椅子,这颗小心脏,就很哀怨地砰砰跳动,他只不过是说了实话而已。
东篱的飞镖朝苏琚岚抛来,瞄准她的脸,这攻势狠得很,苏琚岚冷道:“东篱,你若对我出手就再也没有后路可退!”可飞镖跟人咄咄逼近,下一刻,东篱就要伸手将她脖子掐住,苏琚岚摔袖,一巴掌将她打得滞住身形。
苏琚岚道:“好,既然你不知道你错在哪里,那么我就告诉你!一,你傻,今夜就凭你一个人能伤得了我吗?即使伤得了,你一个殷悦国的异族人潜入敖凤国伤害郡主,传出去,这足以挑起两国之战!二,你痴,你对颜弘皙产生爱慕之情本无可厚非,可颜弘皙待我特殊,你便多情抱怨以致感情误事!渠黄城我阻拦你救人,是弃小保大,可你看不清形势对我出手,以下犯上。那个女人心术不正手段颇多,可你满脑全是嫉妒居然看不透,颜弘皙已表态,你却还连番求他将她带在身边?我跟颜弘皙之间的交易,多了这双耳目迟早坏事!东篱,虽然我第一次见到你,是被你打成重伤,但我当时对你还是欣赏的,可直到现在,你贪求不该有的,感情误事,一错再错,不得不说,你真得令人太失望了!”
一番话说下来,东篱脸色越发惨白,可却还嗫嚅道:“不,我承认我爱慕公子,可我没想过要耽误公子的事,这些都是你的猜测,秀欣怎么可能是你说的那种人?”
“那好——”苏琚岚起身道,“我就跟你打个赌。今晚的事你保密,然后让她到这边伺候我几天,孰是孰非,到时候不就一清二楚?”
留东篱一命!苏琚岚袖口中攥着那张纸条,这样写道。
颜弘皙啊颜弘皙,本以为你是个狠决无情又卑鄙无耻的小人,没想到对个下人还是留了几分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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