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风卷残云吃了四只大烧鹅,云昊然才感觉肚子里稍稍好受了点儿。
刚才真是饿得难受啊。
在他吃东西的十几分钟里,小姐姐和一个从厨房里跑出来的中年男人,几乎是眼睛不眨地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看得他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不得不稍稍放慢了点儿速度,否则,四只大烧鹅,他肯定能在十分钟内搞定。
吃完大烧鹅,他一边意犹未尽地吮着手指头,一边问道:“老板,还有别的好吃的东西不?”
中年男人和小姐姐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愣是半天没说话。
“怎木啦?”他又小心地问道。自己有哪点儿做得不对么?
“额,你、你还能吃?”小姐姐迟迟疑疑地问了一句。
“嗯呐,这点东西,还不够我吃个半饱的,还有啥好吃的尽管拿来,我不差钱。”
“好吧,我可首先声明,你要是在店里吃出点啥毛病来,我们可概不负责。”
“我这个人,吃是吃不出毛病来的,饿才会出毛病。”
小姐姐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小嘴儿,转身进了厨房,端出来一盘金黄喷香的饼。
“这是什么?”云昊然的眼睛,立刻像被两根丝线扯了过去,直直地盯在了那一盘香喷喷的饼上。
“这叫土豆饼,本店特产,你上别处买都买不到,要不要吃?”
“要,要!多少钱一个?”
“一块钱一个。”
“这么便宜?来100个!”
“100个?”
“是啊,先试吃一下,好吃的话再多买点——”
小姐姐以手扶额,看吧,看吧,这才叫真正的吃货!
不多时,几大盘金黄喷香的土豆饼端上桌,云昊然抓起一个,一口扔进了嘴巴里,哇喔,好吃的不得了啊,脆香软糯,甜咸适中,好好吃啊!
他正大快朵颐,吃得有滋有味,店门口人影一闪,走进来几个人。
“老余,你这店这个月该把钱都交了吧?你都拖欠了三个月了,是不是非要我们兄弟砸了你的店,你才肯交?”一个满头黄毛、挽起袖子的小臂上刺着纹身的家伙,恶狠狠地嚷道。
店里的中年男人赶紧迎上前,一边递烟一边满脸堆笑:“彪哥你看,能不能再少点,我们这小店,本小利薄,一个月收5000,这也太多了点吧?”
黄毛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中年人:“那你说给多少?”
“一、一千,怎么样?一千?”
“放你娘的屁!你去打听打听,老子的手里从来还没有收过一千的,你再跟我扯,信不信我兄弟几个现在就把你店给砸了?”
哐当一声响,吓了云昊然一跳,半个土豆饼还咬在嘴边,只见一个小个子将一口锅给摔在了地上,锅里的豆腐跌了个稀巴烂。
“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们凭什么给你钱?臭流氓,垃圾,狗屎!”小姐姐忽然从厨房里冲出来,大声抗议。
黄毛一看到小姐姐,眼都直了,立刻满脸不可名状的坏笑:“啊哈,苗苗也在啊,骂得好,哥哥我就是臭流氓啊,你能把我咋地?不想交保护费也可以啊,你晚上陪哥们儿几个好好耍耍,哥哥我一分钱都不要了,哈哈哈——”
“你——”小姐姐小脸儿气得通红,眼泪在眼圈儿里打转。
“给我砸,我倒要看看是我的拳头硬,还是你们的嘴硬!”黄毛一声令下,店里顿时响起了空东哐当的声音。
云昊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该回避一下。可是,他的土豆饼还没吃完,这么好吃的东西,他可舍不得丢下。
小姐姐哭喊着冲上去:“不要,混蛋,你们这些混蛋,不要砸!”
却被黄毛一把抱在怀里,一张臭嘴就伸了过去:“来,妹子,让哥哥亲一个。”另一只手却早已经不老实地向女孩的胸口摸去。
“混蛋,臭流氓,你放开我!”小姐姐哭着拼命挣扎。
云昊然实在有些忍不住了,这用餐环境也忒差了点吧。
低调,低调,自己是来吃饭的,不是来惹事的。
“嘭!”一瓶酱油砸在黄毛头上,黑色的酱油、红色的血水,从黄色的头发里缓缓流了下来。色彩倒挺丰富。
“好个老余,你竟敢砸我,今天看我不弄死你!”黄毛恼羞成怒,狠狠一脚将老余踹倒,抡起一把椅子,劈头盖脸向老余身上招呼。
“爸,爸——”小姐姐哭喊着,用身体护住老余。
黄毛此时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他扔下已经散了架的椅子,用脚狠狠地踢向了小姐姐的身体。
云昊然有些看不下去了。
他努力地不去看这些,而是赶紧吃着自己面前的土豆饼。
“砰!”一个垃圾桶落在了那些土豆饼上,灰尘、餐巾纸、骨头、等等垃圾,将好吃的土豆饼弄得乱七八糟。
深吸了一口气,云昊然站了起来。
这几个人类太过聒噪,简直让人难以忍受了,最重要的,是毁掉了我的食物,我平生最讨厌别人打扰我吃东西,最最讨厌别人毁掉我的食物!
黄毛嫌用脚踢不过瘾,顺手抄起了一把菜刀。
当他握着菜刀正要砍下去,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像被一辆车撞上一般,从大门直接飞到了大街上,头朝下脸着地,摔在了地上。
聒噪声戛然而止。
那几个小子诧异地看着瘦弱而且一脸学生模样的云昊然。
“都给我出去,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们。”云昊然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好,你小子等着,有种你等着。”几个家伙退出了门外,有人开始打电话。
云昊然扶起哭泣的小姐姐:“姐姐加个微信吧,我就住在附近,想吃你家的烧鹅了我就给你发微信,你能给我送到家里去么?就是那种——外卖?”他心里想,我可是大客户,一次怎么着也得买个十只八只的,难道你还不加我?
小姐姐的头发乱了,嘴角也有血迹,看得云昊然心里一软。
两人加了微信。
“你叫余苗苗?”
“你叫云昊然?”
真是缘分哪,两人都喜欢直接用名字当昵称。
加完微信,云昊然让余苗苗重新又从厨房上了两盘土豆饼,找个位子坐下来,继续吃。
意犹未尽,是世间最痛苦的事情,他可不想就这么走掉。
余苗苗和父亲老余,一边收拾着面前的一片狼藉,余苗苗一面说:“云昊然,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云昊然只是抬了抬眼皮,嘴巴里含着土豆饼,随便挥挥手,低下头继续吃。
门外又响起了嘈杂声。
呼啦啦站过来好几十号人,每个人手里拎着一根铁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