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潮音道:“二师兄,那蜈蚣精很厉害么?咱们也进去听听,我刚好向爹爹和师伯师叔引荐龙公子!”
齐麟道:“听说非同小可,蜀山出动了两位大师,率同十几位道友,捉了它半年,都没捉住,反叫它逃到咱们这儿来了。??中?文◆网.ww. ?”他当先领路,五人一起进了宸元殿。
宸元殿是北冥剑派的议事厅,凡是派中重大事务、聚会、庆典都是在此举行。上方三把座椅,李掌门和大长老独秋大师高居座上。护法职位空闲。自从鸿忘大仙担任护法,百年来大多都是空闲。
接到蜀山的消息,李掌门很是重视,自他执掌门派,虽然时常派弟子出山降妖,但这只千年红角蜈蚣十分凶猛狡猾,能化人形,显是凡间极罕见的大妖。因此同大长老独秋大师召集派中各位长老、峰主、掌事,商议如何护山,擒拿红角蜈蚣精。
齐麟和李潮音一行进殿,上前跟李掌门、独秋大师等人见礼。
李掌门大名李安稳,执掌北冥剑派二十年,无功无过,最是小心谨慎。他身材中等,偏瘦,一袭灰袍,棱角分明的脸上颇有一派威严。他自十一岁投入北冥剑派,数十年来修炼有方,虽未曾飞升,位列仙班,但法力高强,道法深湛,早具仙风道骨。??中?文★网.ww. ?
见女儿和侄子侄女归来,李掌门正要问话,眼光一转,落在惊澈身上,神色惊异,足足停了半晌,问女儿道:“潮音,这位年轻人是?”
李潮音回眸望了惊澈一眼,回道:“爹爹,我们回栖霞山第二天,南海上突然黑云压顶,惊涛骇浪,我们跑去看的时候,就遇到这位龙公子受伤昏迷在海滩上。叔父把他救醒了,还荐他来咱们山中修行养伤。叔父说他没有替龙公子疗伤的好法子,叫你替他好好瞧瞧。”她说话间,生怕父亲不肯,将叔父的用意不免夸大了十分。从怀中掏出一封黄皮信封,递上去,“这是叔父给你的回信。”
李掌门接过信,关切问道:“你叔父可说有解了?”李潮音道:“叔父原本说他也无解,但不知怎么回事,今早我们临行前,他突然又说有了,重新写了这封信。”
李掌门接过,忙撕开瞧了,似有不可置信之色,一脸惊喜,问道:“潮音,你叔父说,还有一位小姑娘同来,怎么就你们四个?”
李潮音一怔,迟疑道:“叔父是说水鳞儿么?她原本不跟我们来的,可是今天我们在回心峰上歇脚,她乘了叔父的七星飞毯跟来了,可能马上会到吧。”
李掌门向二弟子齐麟挥手道:“快去,传告你大师兄,见到乘了七星飞毯的姑娘,带她上山来见我!”齐麟领命而去。??中文▲■网.ww. ?
李掌门转向惊澈,客气问道:“公子姓龙?”惊澈点点头道:“是。”李掌门又问:“愚弟信中写得含糊,只说公子背部为利器所伤,寒毒残留,却不知公子被什么利器所伤?是何寒毒?”
惊澈早已想好:“寒冰锥是妖族三大圣器之一,这些凡界仙侠也必听闻,若是知晓了,不免猜忌我的身份,又或担心招惹祸端,一定不肯收留我。先前我骗李老爷说被剑刺伤,却被李老爷看出端倪,这时再骗李掌门,实在毫无必要,略去不提罢了,初次见面,他也不好追问。我也不过借一块安全清静之地疗伤,但得逼出寒毒,自然立即去东海找寻洛儿,不会片刻滞留,连累他们。”因此说道:“在下与仇家争斗,不慎失手,并非什么了不起的寒毒,李老爷热心,特荐在下来此,但得李掌门行个方便,在下休息两三个月,自能痊愈。”
李掌门道:“这么说,龙公子此来,旨在疗伤?”
惊澈想想道:“若是可能,在下希望列入门墙,在北冥剑派学艺修仙。”
他忽然念及北冥剑派上万弟子,人多口杂,若是自己无名无份,留在北冥山疗伤,被传了出去,终是隐患。虽然北冥山有护山结界,但东边深山大泽,许多不干不净的妖精鬼怪,若是得到只言片语,叫妖族起疑,说不定引得瑶姬来找寻,若是自己寒毒未去,法力未复,实在麻烦之极,倒不如拜入北冥剑派,佯装修仙学艺,任谁传出去,也并无破绽。瑶姬也绝想不到,他以天仙之质,在凡间又拜什么师修什么仙。
李掌门听他想入门,将信递给独秋大师,沉吟道:“敝派十年招录一次新弟子,去年刚刚招过,虽没有私下收录的先例,但以公子资质,破例一回,倒也无妨。只是,敝派不收带艺投师的弟子。”
凡间各个仙侠门派竞争激烈,为保证师门弟子背景纯正,防止本门修炼绝技被盗,不收带艺之人,乃是行规。李掌门毕竟是成名多年的剑侠,一眼就看出惊澈身具仙气,并非素人。
独秋大师接过信,只瞟了一眼,合上信,黑下脸道:“龙公子,你根骨奇佳,仙气已具,瞧你小小年纪,仙芒难掩,修为必是不浅。公子天资罕见,定然早有名师,为何要改换门户?”
惊澈明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天上地下,都是一样的,拜入师门,可不是小事一桩。当下拱手道:“大师明鉴,在下确曾学道,略有法力,乃是家传,甚是粗浅,却不会法术。拜入贵派,只求做一名外门弟子,算不上改换门户。”
他在沧海明珠山学艺,授业恩师是元始天尊,打他出生,就与天尊送了定礼,拜为义父,要说所学是家传,倒也说得过去。而在北冥剑派做外门弟子,一两年内,只是随众修炼些基础吐纳、聚精之法,尚不用拜师,折衷来说,就算没改换门户吧。
独秋大师冷笑一声,讥讽道:“既有法力,为何不习法术?想入我门,就该立志修仙,为何只做个外门弟子?毛头小儿,黄口白牙,欺老夫眼拙瞧不出来么?好罢,既是不会法术,就叫老夫试你一试!”试字未说完,右手广袖一拂,一样法器滴溜溜悬空飞出,直朝惊澈肩头打去。
这位大长老独秋大师,是北冥剑派资格最老的长老,迄今已有四百岁高龄,他的法力谁也没见过,因为自从他入了北冥剑派,百年前偶尔出山降服大妖,从不跟人交手。年轻时跟他交过手的,不是飞升为仙,就是成为各大门派护法或长老。老来以他的法力,在派中收拾小后辈,不过勾勾小指的事,哪用显露真实法力。这么一出口,厅上众人登时抖擞精神瞧热闹。
这长老素来古板苛刻,处事冥顽不灵,派中弟子但有过错,落在他手上,说教如唐三藏念紧箍咒,惩戒都是想象不到的奇招,领教过的弟子莫不又恨又怕,又喜又乐。恨他怕他,自然是被这位大师整惨了。又喜又乐,却是众门人百年来悟出窍门,不论被独秋大师如何残酷非人地折磨,只要咬牙撑过去,认罪态度特别好,他必然板着脸,又指教一门法术,作为嘉奖。
这打一巴掌,又塞一颗甜枣,一贯是派中女弟子摆弄男弟子的手段,在独秋大师这里,也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