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就想起我的小安宁。”
“可笑!那你就得看清楚了,我可不是你那个怪……哼!”
“你可以睡这个房间,也可以任性妄为,什么都可以吧!”
曹公跟夏小籽说话的语气,都是尽量的放轻松,柔和的说话。
每每他这个样子,夏小籽便是再想闹,也都会不自觉的有所收敛。
夏小籽咬着牙,狠狠地瞪着收拾一地碎碗的曹公,跺了跺脚,冷哼一声走出去。
她觉着自己走的快,也就不会有人看到她挂着泪珠子的脸。
“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你知道的,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房间里一有莲花香,曹公就知道是她来了。
他的心里话,也只能跟她一人说。
可她连听他说话的时间,也没有留给他。
说别人可怜的人,往往自己也有可怜的地方。
“花蝴蝶,你说大人为什么都会变脸?”
“是你的脸疼了么?”
“不疼,你给我吹吹就不疼了。”
心思单纯的小安宁,直接将自己粉嫩的小脸,凑到朗君的面前。
明晃晃的月亮,被灰蒙蒙的云雾遮挡,在这昏暗的光线下,朗君的脸红到了耳根子底下。
即便如此,他依然能看清小安宁红肿的左脸,惹人心疼。
“对不起。”
“什么?”
小安宁轻抓着朗君的衣襟,离朗君又贴近了几分,想听清他刚才说的话。
看着小安宁近在咫尺的圆润小巧的耳朵,朗君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也往小安宁这边倾斜,对着她的耳朵,小声的说:“都怪我当时被你爹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腿软了,要不然我一定出手护着你,不让你被打。”
“花蝴蝶,你不是都不怕我爹吗?”
“我是不怕你爹,但我……怕我爹。”
说到自己的亲爹,朗君就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生出了难以呼吸的那种压抑。
他的这种表现,与其说是怕,不如说是恐惧。
可在小安宁看来,小孩子都可以在自己的父母面前,任意撒欢使小性子。
朗君呆愣愣的问道:“你爹他今天,不是打你……?”
“那他也是我爹呀!我有时候太生他的气了,也会拍他两下呀!你跟你爹之间,不是这样相处吗?”
“相处?我从没和我爹说过一句话,他也……不愿意看到我。”
其实,在朗君的印象里,他都是远远的望一眼他爹的背影,从不敢走近过。
更不要说,像小安宁和她爹这样有爱的相处。
“那你爹也太傻了,放着你这么漂亮又懂事的孩子都不疼,亏大了呢。花蝴蝶,你爹不疼你,我让我老爹疼你。”
“……!”朗君苦笑着摇摇头,他可不想尝巴掌呼在脸上的滋味!
被莲叶与水间的月色朦胧美,吸引目光的小安宁,没有看到朗君的表情。
大晚上,他们两个小人儿坐在莲池边,赏月赏景,再说点悄悄话,方才不辜负这夜色。
“花蝴蝶,你说我们能永远在一起看这月亮下的莲池吗?”
“……不能。”
“啊?为什么不能?”
“因为……?”朗君侧头看向小安宁恬静的肉脸,嘴里的话含了又含,才放开手说:“因为月亮有时会被乌云遮挡,那是在说上天要哭鼻子,而我们也该回屋了。”
“哭鼻子?哦,你是不是在笑话我今天哭了?可恶,别让我抓到你!”
“我可没这么说,是某个爱哭鬼自己多想,把帽子扣到自己头上的。”
朗君一跳起身,就往阁楼的方向跑。
而跟他比起来,带着个大肚子的小安宁,跑起来也是一点都不比身轻矫健的朗君慢。
他们才跑到阁楼,外面就下起了滂沱大雨,电闪雷鸣,此前可以说是毫无征兆。
小安宁随手拿了一件衣服,就要换上,却听到朗君在外边喊:“白馒头,你快出来看呐,雨打在莲叶上,也很好看!”
“这又不是稀奇事,你能不能不要总这样大惊小怪?”
过了半响,小安宁还是没听到朗君的声音,想着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她家有的东西,不是人人家里都有的东西?
“花蝴蝶,你别生气,大不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隔着屏风,不知朗君在做什么的小安宁,自己在这儿自说自话。
等她笨手笨脚的换好衣服走出来,也没找到朗君,害怕孤单的她又忍不住掉眼泪。
突然刮来的一阵风,不仅吹来开阁楼的一扇窗户,还将不少衣物都吹乱了。
“白馒头!”
“好像是花蝴蝶的声音,他在窗外?”
小安宁隐约听到窗外传来朗君的声音,她小跑到那儿,刚探出身子往外瞧,便被撑着一片莲叶,在雨中飞来飞去的朗君,惊得她张大了嘴巴。
看朗君这个造型,特别像是夜里的小精灵,不惧风雨,也要来给小孩子送出一夜无梦的祝福。
“要是花蝴蝶的后背,能长出一对花花绿绿的翅膀,那他可就是当之无愧的蝴蝶精灵啦!”
这原是小安宁的幻想,嘴里随口说话的话,但就在下一刻,她看到朗君的身后,确确实实是长出一双翅膀。
有了这翅膀衬托的朗君,如一只粉面小精灵,托着一片翠绿莲叶在雨中肆意翱翔。
“花蝴蝶,你太棒了!”
“……?”说实在,此时的朗君有点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后背上,哪儿来的一双翅膀!
可看到小安宁笑得那么开心,他也就不想那么多了。
在这清冷的雨夜,雅静的阁楼外,曹公独自站在那儿。
他能为自己女儿做的事情,已经不多了,能再多看她一眼,也是他修来的福气。
“如果你后悔了,兄弟死也帮你!”
“老铁,只怕我们死也护不住她……?”
这才是曹公最不敢面对又不得不面对的现实,他们谁也逃脱不了!
这场雨来得妙,洗净他心底的污秽,让所有人都露出真面目。
一个披着斗笠的人,行色匆匆的从自己的房间出来,越过几条走廊,左盼右顾的走进一深更半夜都还在亮烛火的房间内。
方副院长还在看书,被走进来的斗笠神秘人惊得立即站起身。
不等他开口喊人,斗笠神秘人已经主动显出他的真面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