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逸缓和一阵,问道:“廖前辈,要我如何救人?”顿了顿,又随即道:“但是肖逸需把丑话说在前面,若是相救赵族长,要以伤害他人性命为代价,肖逸绝不会做。”
廖无尘凝视肖逸片刻,忽地哈哈一笑,道:“小子主意坚定,廖某说了这么久,竟也未能让你转变分毫,倒令廖某佩服了。”
肖逸不语,静等着廖无尘回话。
廖无尘笑罢,说道:“此点你大可放心,廖某早有谋划,到时只需要你帮个小忙就行了。”
肖逸问道:“帮什么小忙?廖前辈可否把话说明,莫要到时处置不当,出了差错。”廖无尘说得愈是轻松,他却愈发担心。
廖无尘笑骂道:“臭小子,到头来你却来怀疑我了。”
肖逸也不否认道:“小子现在心中无主,不知该何去何从,还望廖前辈见谅。”
廖无尘道:“好,我便说于你知晓,但是具体如何来做,还得见机行事。”
肖逸点点头,道:“小子明白。”
廖无尘这才道:“若不出我所料,明日你们辩道的题目将是关于赵族长该杀还是该放的问题。你在论道大会上大放异彩,影响之力无人能比,明日里你的一言一行都将左右辩道结论。所以,我希望,你能在辩道时力主放人。”
肖逸眉头一蹙,讶然道:“廖前辈如何得知明日辩道的题目?”
廖无尘笑道:“山人自有办法。这个你就不必知晓了。”
今夜谈话以来,廖无尘对九州大局了如指掌,预知明日辩道题目也并非什么要紧之事,肖逸也只是心头惊讶,随口一问,并未指望他能回答。于是,说道:“若当真以此为题,无须廖前辈叮嘱,肖逸也绝不会主张杀人。”
廖无尘闻言,当即高兴道:“如此甚好。”
肖逸忽然凝视着廖无尘,道:“廖前辈应该还有其他准备吧?若只依靠小子,只怕凶多吉少。两界恩怨已深,岂会因为一局辩道就能改变?”
廖无尘笑道:“这个自然。”
肖逸见廖无尘一副万事俱备的模样,心中却是十分不安,愈发预感到明日将有大事发生。
果然,只听那廖无尘道:“明日辩道之后,将有一阵混乱。届时,我会相机救人,希望你能给予一臂之力。”
肖逸心中一凛,正色道:“廖前辈,小子无论如何也是九州之人,保全赵族长性命,乃是念在同为人类,不忍同室操戈。如若在是非不明的情况下,就让肖逸背弃九州同胞,肖逸恕难办到。还望廖前辈见谅。”
廖无尘却笑着反问道:“九州同胞?你认为你九州之人会将你视为同胞吗?”
肖逸一愣,不能应声。
廖无尘突然抬头望月,凌然道:“廖某所做之事,为的是整个人类,整片天地。赵族长若有闪失,天地间的一切都可能荡然无存。念你能以大局为重。”
而后,又望着肖逸道:“廖某言尽于此,明天救人之事,就多有拜托了。至于天地隐秘之事,随后廖某自当相告。”说罢,凌空虚度,朝着东北方向去了。
肖逸立在夜空中,思索良久,方叹息一声,向洛龙城返回。
他原本以为见了廖无尘之后,将会弄清楚一些事情。可是到现在,不仅没有解惑,反而令疑惑倍增,更甚至,他现在连该相信谁都分辨不清楚,只觉得所有人行事都各怀目的,几近功利,绝不单纯。
这个世界太过复杂了。人生果然如同一个圆,圆内是成就,圆周是烦恼和压力。成就越大,烦恼和压力也就越大。
他过早地取得了非凡成就,所以过早地接触到了这些常人可能一生都无法接触的事情。
尽管他知道,统御者想要确保天下太平,就必须采取一些非常手段。但是,当他真正接触时,却发现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难道圣人也必须如此吗?”他暗中自问,忽地感到一阵疲累。
想要成圣很容易,但成圣之路上必然布满常人难以企及的困难和挑战。他已预感到,在未来道路之上,事与愿违、违背本心之事,定然在所难免。
“做普通人不能随心所欲,做圣人也不能随心所欲……”肖逸不禁摇头苦笑。
由于脑海中思绪不断,他飞行的极慢。
待离近洛龙城还有十里左右时,突闻天空中响起一声巨雷,震耳欲聋。声势之大,竟令人产生一种天塌下来的感觉。
“深夜惊雷,绝不寻常。难道……”肖逸大吃一惊,忙恢复清醒,加速向城内赶去。
此时,他已处在封印之下,只见封印上方阴气滚滚,向外翻涌的速度明显加快。封印在阴气冲击之下,发出哐啷哐啷的响声,波光潋滟,随时有破裂之险。
城内有数千万的百姓,封印一破,存活者定然百不足一。
肖逸心中大急,恨不得立时飞将回去。虽知凭借一己之力,根本无济于事,但是心想着能多救一人也是好的。
而且,封印一破,也将意味着人、妖之战将起。他心中还有一份牵挂,只恐事态混乱,发生意外。
是以,催动全身道力往回赶。
不过,当他飞入城中时,却暂时放下心来。只见封印大幅震荡,响动如雷似鼓,骇人之极。但是封印之下,百姓却井然有序地向着一个方向快速移动着。
屋檐之上立着许多佛家弟子,正在指引百姓前进。
肖逸飞过去一问才知,此时洛龙城东南两方的城门大开,正由一众佛家弟子护送着百姓快速离城。
至于明日的辩道,只有修为较高的诸子百家弟子参加,其他人众一并离城,以防不测。
肖逸听后,心道:“了空大师已早作安排,我是杞人忧天了。”
回到道家驻地,但见大厅内聚满了道家弟子。众人个个神色紧张,颇有担忧之色。
肖逸举目一望,却未看到欲寻之人,当即转身便要离开。
这时,却被长清道者唤住道:“静姝已回崇真去了。”
肖逸一愣,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道:“什么?”
长清道者又说了一遍。肖逸顿感轰然,天空中震耳欲聋的闷雷声全部摒之耳外,脑海中不停地在说:“静姝走了,静姝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