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们安排好吧,有疗效就好,尽快好起来。”
许太慢慢走出房间,在偏厅坐着,后背靠着软垫,桂姨和兰嫂在左右站着,伺候得无微不至。
“兮兮怎么样了?她昨晚伤得那么重,有没有好一点了?”许太问。
桂姨、兰嫂下意识互看一眼,没敢说话。
“我问你们话呢!你们倒是说啊,一个个闷声不响是什么意思?”许太添怒。
桂姨深吸了口气:“太太,江兮小姐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她的朋友和同事都在照料她,还有很多医生,江兮小姐很快就会好,倒是太太您,得好好修养,不要太忧虑了。”
许太没做她想,孩子摔伤了,再怎么也她也不相信丈夫能袖手旁观、不管不问。
又问:“诺儿呢?今天没看到她。”
“大小姐昨晚、好像没有回来。”桂姨道。
兰嫂看了眼桂姨,她二人是有过商量,不要告诉许太,许太这身体还这么虚,担心这对她身体不好。
许太深吸了口气,“我就知道,唉!现在是已经管不了她了,随她去吧,多说一句,她说我偏心,一心只偏向兮兮。不管她,她就这样胡来。母亲身体抱恙,卧床静养,妹妹摔伤在医院,她都可以不管不问,许诺这孩子啊,现在许家还尚在她就这样,倘若以后有一天,许家没有今天的财富,就更指望不上她了。”
“太太,您别这样想大小姐,大小姐也是心中有苦,没办法发泄,所以才去找朋友。在家里她不开心,如果在外面更朋友一起能开心一点,为什么不让她出去呢?”兰嫂忍不住劝。
兰嫂对许诺,是真的好,就跟自己闺女一样看大的,那感情比桂姨来得更亲。
许太摆手:“我对她,已经不抱希望了。好在已经养大了她,以后她能有什么造化,随便她吧。”
兰嫂心里焦急,依然宽慰着:“太太,大小姐是您一手带大的,她是什么样的孩子,您最清楚了。她现在也是人生低谷中,如果您都不站在她这边,那她的心会更加孤独。她已经失去了最好的姻缘,太太……”
“你这话说得是全都是我的错?她已经不小了,还不会自我调节那将来没有许家为她撑腰的时候,那该怎么办?”
许太气怒而出,桂姨赶紧上前帮忙顺着她的气。
“太太,您别令她在家里没办法发泄。等她自己修复过这些伤口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唉!都是你们这些身边人对她太纵容了。”
许太感慨着,又忍不住道:“当然,主要是我的问题。看到江兮,看到杜红把江兮教得那么好,我才醒悟过来,对孩子一定要严格。溺爱她,法案而是害了她。”
小时候没有好好管教,长大了还想管教,让孩子照着自己的想法改变,那是天方夜谭了。
“太太,大小姐心地善良,已经很好了,您还是很成功。”兰嫂忙出声。
桂姨笑道:“江兮小姐确实独立坚强,但她生长的环境,和大小姐不一样。所以太太,您不要觉得戴小姐就很差,如果大小姐和江兮小姐的生长环境互换,如今两个人的表现也会是不一样的。”
“对对对,是这样的没错。其实两位小姐都不差,都很好,太太,您也别往心里去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兰嫂赶紧劝慰。
许太没说话,这事儿就这么翻篇了。
…
江兮受伤,许家就像全然不知一样,盛嘉年还等着许家的慰问,但几天过去,许家连个电话都没有。
江兮是在转院的当天下午醒来的,生命体征一切正常。
至于昏迷的原因,专家给的解释是脑部受到大力撞击,而令神经受到损伤。现在苏醒过来,就没有太大的担心。
江兮在医院躺了一星期,这一星期她浑浑噩噩,有时候头疼,有时候晕沉沉的睡着,身上是不是有被的剧痛,但也就是一觉睡过去,疼痛又少了。
一星期过去,江兮终于稳定下来。
盛嘉年依然每天来医院,江兮睁开眼就看到盛嘉年的办公桌放在病房的一角,他正埋头办公,聚精会神的样子令人着迷。
江兮动了动,带动着床有些轻微的声音,盛嘉年瞬间睁开眼,看向江兮。
没想到她果然醒来了,盛嘉年立马放下手上的一切资料,迈开大步朝她走去。
“醒来了?”盛嘉年问,同时侧身坐在病床边:“想不想喝水?吃点东西?”
“不要。”江兮躺得难受,“身上疼。”
盛嘉年扶着:“我知道身上疼,但是你现在还不能坐起来,只能这样躺着。”
因为盆骨有裂痕,需要好好休养。
医生说骨骼虽然坚硬,但受了创伤也已经有自行愈合的能力,并且有生长记忆,只要好好休养,会痊愈的。
江兮扭动着头看向盛嘉年:“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巨难看?”
盛嘉年手指轻轻抚摸上她的脸:“不,你在我眼里,什么时候都一样的。”
江兮眼泪滚落,“也不是疼,有点麻木,就是,很不舒服,很难受……”
盛嘉年轻轻擦去江兮的眼泪,“不哭,我在呢。”
江兮闭上眼,疲倦的躺着。
盛嘉年轻轻握着她的手,她手指皮开肉绽的,已经上药裹上了纱布。
“有件事,你要跟我说实话,真是你自己的不小心,才受伤的?”盛嘉年问。
江兮缓缓睁开眼:“哪个王八蛋说的?我是被许诺推的!”
她眼神瞬间被点燃仇恨火焰,“对她,抽筋剥骨都不解恨!”
盛嘉年已经了然于心,“许家有监控吗?”
江兮想了下,一团巨大的火气氤氲堵在胸腔,一时半会儿消退不了。
沉默了良久,江兮才出声:“不知道,但许诺那么肆无忌惮将我从楼上推下,应该是没有吧。”
盛嘉年轻轻握着她的手:“这也是她踩伤的?”
江兮目光看向盛嘉年,医生提过,她视网膜有些受损,所以盛嘉年提及手的事儿,江兮才将视线转移到手指上去,然而仔细看了很久,她忽然出声。
“难道我近视了吗?为什么我看得……不是很清楚?”
盛嘉年心下一沉,她的身体情况,他当然再清楚不过了。
他下意识用掌心盖住她双眼:“没关系,只是暂时的,要好好休息,休息好了就不会有任何影响。”
江兮张张口:“是不是我眼睛受伤了?”
盛嘉年沉默良久,低声道:“有一点受损,但是没有大碍,休息好了就会恢复。”
江兮半信半疑,但现在全身都难受得生不如死,所以手上那一点儿实在也无法引起她的注意。
“是她踩的。”江兮声音冰冷。
盛嘉年语气沉痛:“知道了。”
指甲踩破,皮肉磨开,手指上血肉糊成一块,那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将完好的手指生生踩成那般?
江兮忽然反握住他的手:“盛嘉年,我从来没有与人结过怨,这次却飞来横祸,我没办法自己复仇,请你帮我,我要她,受到该有的惩罚!”
“就怕你依然拦着我不让动许家,只要你开口,这件事,交给我,一定,给你个交代。”盛嘉年语气压低道。
“嗯。”
江兮闭上眼,不再说话。
她一直与人为善,一直怀揣善意面对这个世界。然而,她却被人一次又一次这样伤害。
她不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小白花,以德报怨也不是她的个性。
一定,会为自己讨回公道。
盛嘉年俯身在她身边,轻声安父她的情绪:“别去想那些,一切都有我呢,好好休息吧。好好休养身体,交给我就好……”
傍晚的余晖从地平线上下沉,夜色刚刚笼罩这个世界,华丽的城市灯火就很快点亮夜色。
盛嘉年带着警察上门时,许家人都在,人很齐全。
兰嫂看到门口的人时,吓了一跳,因为为首的人,俨然就是带走江兮的男人。
这一个多星期过去,许家除了时常惦记江兮的许太,似乎江兮摔伤的事已经被大家遗忘。
然而今晚忽然上门的人,直接将这事儿丢去脑后的兰嫂抽醒。
兰嫂慌忙从对讲门铃处跑开,被桂姨拦住:“你慌慌张张跑什么?”
“那个人来了,带江兮小姐转院的那个男人来了。”兰嫂说完就进了客厅。
客厅只有许太在,许太问:“谁来了,为什么不开门?”
“太太!”
兰嫂“噗通”一下就跪了,将江兮的事还原,因为一天天过去,她根本就没想起江兮这个事儿来。想着如果有事,早就上门了,一直这么平静,显然是没什么大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