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当个警察就了不起了啊?看谁都是犯人,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正义的化身啊?”小满在旁边愤愤不平道,他在为我找回场子。
“赶紧上车,废话怎么就那么多呢?呆会交警过来,罚款算谁的啊。”娇娇一脸的不耐烦。
小满无奈,把行李递给我,挥挥手匆匆上了车。
望着车消失在远处,我不禁摇头苦笑,这一对活宝,真是冤家路窄。
师叔购置的店面距离主路不远,我踏上台阶,正在四下打量装修,‘火眼狻猊’欧阳从里面迎了出来。接过我的背包,玩笑道:“欢迎上级领导光临指导工作!”
“欧阳大哥,在天子脚下才几天,就学会了拿穷人开涮?”
“听说你在看守所呆了三个多月,没少受欺负吧?谁欺负你,等我回去收拾这王八蛋。”欧阳关切的问道,一边带我进里面参观。
这是一栋三层楼的建筑,足足有两千五百个平米。一楼是餐厅,二楼三楼是客房,装修已经完成近半。这得花多少钱啊?
见我咋舌,欧阳一笑,道:“先生快将全部身家投资在这里了,这得下了多大决心啊!”
“做什么没有风险啊?怕担风险,只好回家坐等天上掉馅饼了。”我感慨道。
“才几个月不进,小伙子变沧桑了啊?”欧阳摸摸光可鉴人的秃脑门。
“我在店里坐着,招谁惹谁了,不也一样祸从天降吗?”我双手一摊道。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孙家兄弟做事百无禁忌,倒霉是迟早的事情。”欧阳拍拍我肩,道:“幸亏我陪先生到了安徽,否则到看守所啃窝头的人就是我啊。”
“也真邪门了,过年后就一直厄运连连,莫非是撞什么邪了?”我眉头紧锁道。
“快不要瞎猜疑了,你人虽然瘦了点,气色还是不错的。你自己瞧瞧——鼻子挺拔,唇红齿白,你这是要走桃花运的节奏啊。”
“快不要哄你傻兄弟开心了,我有那个命啊?”我摸着自己的鼻子,将信将疑道。
“你还别不相信,人的运势有起伏这很正常。你如果躲过了那个牢狱之灾,说不好又有什么灾等着你的。渡过了这个劫,你的好运就来了。”欧阳侃侃而谈。
“借大哥吉言了,走我们找个饭店去吃饭,我请客。”
“你这不是在打我的脸吗,大老远的来了,怎么能让你破费?不过,事先声明这里可没有‘闷倒驴’,只有二锅头,你就凑合喝好了。过几个月,咱们自家的饭店开张了,想吃什么,想喝什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快不要提‘闷倒驴’了,喝的差点把苦胆也吐出来。”一听到‘闷倒驴’,我脸都绿了。
酒桌上,两个人正喝的高兴,我包中的电话响了起来。接起来一听,居然是楚楚姑娘。
她怎么会有我的号码?一定是小满背着我告诉姑娘的。
电话中,楚楚婉转的问起我在北京要呆多久。得知我暂时不会离开,她很爽快的邀请我和小满改日去全聚德吃烤鸭。
怎么好意思让一个姑娘破费,更何况也不是很熟,我刚客气了几句,她就不高兴的说做人就得言而有信。说说到这个份上,再拒绝就是做作了。我只好表示恭敬不如从命,听得出来,电话里她十分开心。
挂了电话,欧阳一脸坏笑的啮着黄牙道:“刚说你小子交了桃花运,这不电话就打过来了。”刚才还争着抢着请客,立即嚷嚷着要杀富济贫,我的新款手机要比他的档次高出许多。我也懒得和他解释,爽快的答应他明天换家高档些的饭店回请。
在饭店和欧阳忙碌了两天,也不见小满打电话过来,我忍不住打电话给他,表示要过去拜望一下他的母亲,电话里,他吱吱唔唔的说过几天当面向我解释,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不说娇娇姑娘的刁蛮嚣张,仅凭可以将车直接开到首都机场的停机坪一事,就可以猜到小满的娘舅家的显赫家世。
他不愿意我登门拜访,或者是有难言之隐,也有可能是源于更深层次的考虑。试想——我是一个游走于社会边缘的小人物,和他母亲家的社会地位相距不啻十万八千里。如果强要攀附,只能是自取其辱。小满知道我心高气傲,眼里揉不得沙子。到了舅舅家,万一受辱,很有可能会失去我这个兄弟了。
仔细一想,我实在没有必要强求,事情最好是水到渠成。
就在我下定决心去向小云负荆请罪的头一天晚上,小满来电话了。当知道我明天要到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去找小云时,立即提出要一起去。几天没有见小满,正想着了解一下他在北京的情况,所以我不加思索的答应了。
第二天,午睡中的我被一阵急促的电话惊醒,是小满。
我涩的眼睛也不想睁,懒洋洋地问他道:“干嘛啊?还让不让人睡个安稳觉。”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睡觉?冷水擦把脸就出来,车子可是在外面等着呢。”小满催促道。
“这才几点啊?”我嘟嚷了一句,一看时间,才两点半多一点。电话里传出娇娇不耐烦的声音,我一听又是这个任性公主,这个母夜叉可惹不起,赶紧用冷水擦了一把脸,就往外跑。
外面的太阳好毒,把鸡蛋放在沥青路上都能烤熟了。
上了车,我低声埋怨小满:“这么早去了,她们还在上课呢。”
哪知道娇娇的耳朵好使,从反光镜里瞪了我一眼,不屑道:“你以为这是洛阳城,从这个地方到二外,碰上堵车,两个小时也过不去。不得早点出发啊?”
“我怎么能知道这么远啊?”被这丫头抢白了一顿,我竟然无言以对。
“龙哥这不也是第一次到北京吗?不熟悉路程远近也很正常的。”小满见我吃瘪,立即仗义直言为我解围。
“二外有什么好?难道没有听说过‘好男不娶二外女’吗?”娇娇撇撇嘴,发动了车,车子猛的往前一蹿,我和小满前仰后合,差点撞在一起。
这个促狭鬼!
“娇娇你会聊天吗?什么‘不娶二外女’,都找你这种蛮横不讲理的才好啊!”
“找我?你也不瞅瞅自个的斤两!哼...”
“别人不知道,能瞒得了我吗?我看你是忘本了吧?你从前还不是个拖着鼻涕的那个柴火妞,乌鸡变凤凰,抖起来了啊!”小满反唇相讥道。
“哪天咱们比试比试,打你这个乌鸦嘴,让你再嘴硬。”娇娇担心惹恼了小满,把她小时候的糗事全抖落出来,虚张声势后,不再理会我们,专心致志的开车了。
过了许久,还是我忍不住心底的疑虑,打破了沉默,问道:“请教娇娇姑娘,为什么说‘好男不娶二外女’啊?”
“娇娇是你叫的吗?要叫姐姐!”话一出口,自己也觉得不妥,捂了嘴窃笑不已。
小满瞪了娇娇一眼,正要开口,我急忙扯了他一把。这两人一说起来,就根本轮不到我插话了。
笑了好一阵,娇娇这才正色道:“我也不方便解释的,到了二外,你自然就明白了。”
见我仍然是一脸的狐疑,小满宽慰道:“龙哥,别理她,一会儿到了二外,我替你一打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话虽如此,我还是心中焦虑不安。娇娇说的,显然不是什么好话。
车子正在行驶间,娇娇接了个电话。她减速行驶,一脚刹车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小满睁开眼一看,不解道:“我说娇娇你什么意思啊?这里前不巴村、后不着店的。半路甩客,也不怕我告你啊。”
娇娇没有理会他,一脸认真的扭头,道:“对不起二位了,突发事件,我必须得在第一时间赶到案发现场去处置。劳驾二位改乘出租车或者公交吧。”
“唉,这叫什么事啊?还不得晒成肉干了。”即便心有不甘,小满也只好和我下车了。
望着娇娇驾车飞速的掉头去了,小满开始抱怨北京的夏天。骂完了太阳,他又开始抱怨娇娇,嫌她非要跟着来,如果她不来舅舅就会另外安排车送他过来的。
我不禁好奇道:“她跟着干嘛?就为了虐你啊?”
“她一听说龙哥你有个女友在二外读书,就非要跟着过来瞧瞧,自告奋勇的要当司机,你说我能拒绝吗?”小满一脸无辜道。
抱怨归抱怨,路还得一步步走。可怜两个人出门都没有想着带把遮阳伞,烈日下足足走了近一个小时,也没有打到一辆出租。走到后来,两人都是汗流夹背,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两人坐道边休息,终于等到一个因高温抛锚的私家车。我和小满在旁边出主意、想办法,车主大发善心载了我们一程。
把我们送到距离二外不远的地方,在我们两人千恩万谢的感激声中驱车去修理厂了。
指着渐渐西沉的太阳,小满道:“龙哥,还会嫌我出来的早吗?”
“都怪我事前没有问清楚,让你跟着我吃苦受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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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