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换五千,听上去不是个划算的买卖,但是,这可不是数量上的对等交换,三千禁军,相当于皇帝把守备皇城的最后一道屏障,换给了沈云潺。
“禁军大印非同一般,陛下真的放心将如此重要之物,交给臣带出京城?”
“你敢留下五千精锐孤身一人前赴雁门,朕为何不敢舍下禁军大印,换国之栋梁平安?”
沈云潺默然半晌,过后君臣二人相视一笑,沈云潺接过大印,皇帝递上朱印未干的圣旨。
“臣此一去雁门,必定退敌百里,请陛下安心!”
言毕,再不耽搁,迅速起身,准备离开麟德大殿。
“慢着!孟小夫人现在贵妃寝宫,你不过去辞行?”
皇帝提起孟娇,沈云潺疾走的步子倏然停顿,静默半晌,忽然回身,对皇帝躬身行礼。
“阿娇留在皇城,请陛下,代为看顾!”
这话说完,便是再无留恋之意,片刻之间便消失在麟德殿外。
皇帝坐在寝宫内,神色莫名,半晌忽然抚掌大笑,笑过之后,低头长叹一声。
“不愧是沈从风的儿子...不愧是...沈家的儿郎...”
“陛下?您说什么?”
“朕没说什么,穆福,你去告诉贵妃,让她留阿娇在宫中常住一段时日。”
留孟娇在宫中,即便是动荡,也绝对不会伤着她一星半点。
其实不消沈云潺嘱咐,皇帝也会保护好孟娇。
“奴才这就去贵妃娘娘那儿知会一声,只是,奴才斗胆再多问一句,若是贵妃娘娘问起,留小夫人在宫中多久为宜,奴才应该如何回答呢?”
“直至沈云潺归来为止。”
穆福这就明白,这是皇帝要保护这位孟家的小夫人,看来,这孟家的小夫人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比他想象的还要高那么一点。
穆福领了皇帝命,自然是不敢耽搁,一路急行,赶到瑞章台的时候,还没被人请进正殿,就听见安贵妃在里头数落沈云潺。
“知道阿娇在宫里待着,不说过来辞行也就罢了,连派个人过来知会一声都不知道,实在是...实在是可恨!”
“贵妃娘娘息怒,左右小夫人并不在乎这事儿,也或许正如小夫人所说,沈帅知道咱们肯定已经得了信儿,就不在过来耽误这一趟了呢。”
安贵妃发怒,身边儿的宫人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其实,她们都知道,她们贵妃娘娘不过是觉得孟小夫人在沈帅心里不重要,心里过不去,再加上小夫人还被太后那边儿给着急忙慌的叫过去了,她没个说话的人正烦躁呢。
外头穆福自然也听出这点意思,面上堆着笑,慢悠悠的走进了正殿。
“贵妃娘娘的确是错怪沈帅了,军情紧急,沈帅都没来得及和陛下好好道别,就出宫去了。”
穆福忽然出现,倒是吓了安贵妃一跳。
“沈云潺这是给了公公多少好处,你也开始帮他说话了?”
“瞧贵妃娘娘这话说得,奴才肯定是向着贵妃娘娘的,只是这事儿,沈帅的确是冤枉啊!”
穆福三言两语,倒是真哄的安贵妃眉开眼笑了。
“得了,净说这些没意思的话,说吧,找急忙慌的来本宫这,有什么事儿?”
“贵妃娘娘还是那么爽利,奴才是奉了陛下口谕,过来给贵妃娘娘捎句话儿,沈帅归京之前,还请贵妃娘娘留小夫人在宫中常住。”
穆福这句话说完,安贵妃一改方才言笑晏晏的模样。
她跟了皇帝快二十年了,皇帝的一言一行她也算是能够解读一二。
留孟娇在宫中常住,还是恰逢边关危机之时,如此两两相对,此事必定还有别的门道。
“陛下就只让你带这一句?再没旁的了?”
“哎哟贵妃娘娘您这话说得,陛下有什么话儿要带给贵妃娘娘,奴才这还能混忘了不成?自然是只有这一句了。”
安贵妃狐疑的看了一眼穆福,除了一张快要笑成花儿的脸,的确是看不出什么旁的东西。
也算是正常,跟在皇帝身边儿的,哪能是那种喜怒皆形于色的人?
安贵妃命人打发了穆福出去,便开始低眉思索这事儿,只是这越想,越觉得心里头不踏实。
“梅若!你带着人去太后那边儿,看看她和阿娇说完了话没,若是说完了,即刻带着阿娇回来!”
安贵妃这边儿心神不定却是不提,孟娇前往太后寝宫,倒的确是凑了一场热闹。
“妾身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金安!”
“起来吧,哀家听说你进宫了,想着总有故人的情分在,便命人叫你过来坐坐,说说话儿。”
太后面上带着一丝笑容,倒是比先前态度好了不知道多少。
只是,孟娇却是对她半点也亲近不起来。
事出反常,太后这个态度,难保底下没有后招儿,孟娇倒是比来的时候更加了几分小心。
“太后娘娘挂念,是妾身的福气。”
“哀家听说,莲儿今日去见你了,还和你说了好一通不该说的话,她现在羞得没脸见人,只能哀家出面和你说个不是了。”
太后这话,说的孟娇神色一凛,她可不傻,太后赔个不是,谁人敢受?
“太后娘娘言重了,闺阁女儿玩笑罢了,妾身可不能当太后娘娘这一句不是。”
太后看着如此谦卑的孟娇,面上可是更加受用了。
于她而言,孟娇就该是这样一幅谦卑恭顺的样子,还能换取她一点怜惜,若不然,她也是实在不愿意见孟娇这幅和薛婉相似的容貌。
“你这孩子倒还算是懂些规矩,起来吧,哀家念佛多年,已经不喜欢小辈人行这些俗礼了。”
孟娇点头称是,起身谢了恩之后,方才缓缓落座。
因着孟娇的恭顺,太后倒是难得和颜悦色的和她说了两句,只是,两个人都是各自藏着各自的心思。
这样平和的说了几句话,外头伺候的丫鬟忽然掀开厚重的帘子走了进来。
孟娇本想回避,太后却挥手制止了她,示意她继续坐着。
“哀家这儿没什么要紧事儿,你听着也无妨,外头发生何事?”
“回禀太后,二公子已经等在殿外,奴婢来问太后的意思,是现在就让他进来,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