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时分,德阳宫静悄悄的,当所有人都进入梦乡之后,宫女住的小院子的门被人悄悄打开,然后一个影子闪身出去。
此人健步如飞,急匆匆的来到宫殿后门,然后左右张望了两眼,这才小心翼翼的开门,只是将门打开之后,却被门外的火光和红双铁青的脸吓得跌倒在地上。
乐罗脸上先是一白,旋即强自镇定的笑着爬起来,“红双姐,我刚刚听到外面有声音,就出来看看,没想到是你们,若是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红双冷眼看着她,怒道:“公主那么喜欢你,待你如同亲人一般,你就是这样报答公主的恩情的?”
乐罗一脸的不解,“红双姐,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夜深了,你们也赶紧回去休息吧。”她笑的勉强,不着痕迹的往后退,然后趁着红双等人一个分神之际,一溜烟的迅速往后跑。
红双厉呵一声:“抓住她,别让她逃了。”
身后十来个人都追了上去,很快就将乐罗按爬在地上。
崔氏看着吓得发抖的乐罗,眼神阴沉的可怕,乐罗跟在李真身边快一年了,还是太后亲自赏赐的,她实在想不到,竟然乐罗会是眼线。
“谁是你的主子?”她冷声问道。
乐罗颤抖着哭道:“娘娘,看来奴婢伺候公主一年多的份上,求您饶了奴婢吧。”
红双一巴掌打过去,厉声道:“说还是不说,不说就在你脸上烙个印子。”
乐罗看了眼旁边烧的火红的炮烙,连哭都不敢哭了,支支吾吾的道:“奴婢----奴婢是贵妃娘娘的人。”
“果然是她。”崔氏冷声道:“将她处理了,不要让真儿知道,另外,再给真儿重新找个贴身服侍的宫女。”
红双应是,让人带着尖叫着不停挣扎的乐罗退下。
隔了两天,阿文发现刘真身边就换了个不认识的小宫女,长得秀气可爱,说是叫云卷,刘真虽然抱怨乐罗‘不辞而别’,不过对云卷还是很喜欢的。
关氏那日去兴德宫探口风,虽然刘昭面色不太好,可也没有因此而迁怒与她,她便知道,看来刘昭也知道,这件事是有人在背后搞鬼,于是这才终于放了心。
然后又命人私下里处置了那些乱传谣言的人,短短两日功夫,宫内就再没有一人敢多言了。
于是刘阔更加放心大胆的让可香给自己传信。
辛者库内,无忧难得的带了几分笑意,“利用这种小风波让他们掉以轻心,阿文,你的计划很快就要成功了。”
阿文轻轻一笑:“是啊,等了这么久了,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了,兴德宫那边安就辛苦你了。”
无忧心中一暖,面上却不在意的道:“这点事情还难不倒我。”
景公公一边伺候着刘昭洗漱就寝,一边小声道:“皇上,前几日贤妃娘娘来探口风,您为什么没有说出来,老奴查到四殿下最近的行踪确实诡异。”
“知道他都跟什么人见了面?”刘昭沉声问道。
景公公略有为难,“老奴无能,四殿下时常神出鬼没,老奴派出去的人,要不是跟丢了,就是最后才发现跟错了人,根本不知道四殿下整日到底都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
刘昭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你是知道了,只是不敢说罢,既然你有心隐瞒,那看来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了。”
景公公欲言又止,想到自己查到的虽然只有一点,却足以毁灭四殿下的消息,他浑身一抖,哪里还敢说半句,只希望这次是自己搞错了。
“庄肃又递了折子上来,说是十万金的军饷不够,让朕加到十五万,辽河之战朕虽然势在必得,可若是十五万,国库实在有些紧缺,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
景公公服侍刘昭有二十多年了,从后者还没登基开始就一直衷心服侍着,所以时常也会参与些这种类似的政务问题的讨论。
他想到自己查到的,沉声道:“皇上,老奴觉得增加军饷的事先稳住,夏国虽然这几年发展迅速,可与我们九幽比起来,就少了雄厚的底蕴,老奴觉得,十万金绰绰有余了。”
“你觉得朕不该同意?的确,打夏国,十万金已经够了,那为何他还要让朕再加五万呢?”
景公公将龙床上的被子掀开,“皇上,老奴有一件事还瞒着你,这件事,老奴还不确定,请皇上再给老奴一点时间,老奴查清楚之后,再禀报给皇上。”
刘昭淡淡道:“不要让朕等太久。”
“老奴遵命。”景公公躬身道。
景公公心事重重的回到住处,屋子内的烛火一直闪烁不定,他心头乱成一团麻。
服侍他的小桌子走进来道:“公公,夜深了,赶紧歇息吧。”
景公公摆摆手示意他退下,然后又独自陷入了沉思。
窗上传来三声叩声,景公公嚯的起身,有些激动的走过去开窗。
进来的是一身黑衣的人。
“打探的怎么样?事情可否属实?”景公公急问道。
黑衣人微微颔首,“属下亲眼看到那个宫女离开,正是与四殿下身边的富春见面,属下怕发现就没敢太靠近,虽然没听到说什么话,却见到两人递交了信封,请公公再给属下一天时间,属下一定找到那封信。”
景公公有些慌乱的后退一步,喃喃道:“四殿下此举糊涂啊,他怎么会----这若是让皇上知道了,岂不是要废了他,到头来皇上还要难过。”
黑衣人果然第二天晚上就拿着那封信来找景公公,景公公手抖的厉害,心惊胆战的将信上的内容看了一遍,然后就匆匆去了正殿。
“公公,皇上已经睡下了。”守夜的小太监恭敬道。
景公公不理会他,直径往里面走,来到龙榻前,将左右两边的太监撵了下去,急迫道:“皇上,老奴有事要禀报。”
刘昭还没睡着,听到他的声音,知道肯定是来汇报昨夜讨论的那件事,便起身道:“事情有结果了?”隐隐的,他觉得,这件事非同一般。
景公公面上有些胆怯,将一封信呈给刘昭道:“皇上,这就是前几日谣言的真相,老奴---老奴实在瞒不得皇上了,您看了信就会明白的。”
刘昭疑惑的将信打开,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脸色越发的难看,最后黑如猪肝色似的,怒吼道:“这个孽障---来人呐,将四殿下马上给朕抓起来。”
“皇上,不可。”景公公阻止道:“老奴觉得这件事必须从长计议,信上没有落款和收信人,根本不能肯定是四殿下的,况且笔迹字迹也非任何皇亲贵族之手,肯定是找人代笔的,皇上,没有证据,若是轻易将这件事公开,只怕---会将某些人逼急了。”造反啊!
他将最后两个字咽下,可刘昭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勃然大怒道:“一个是朕的儿子,一个是朕的臣子,都对朕说着忠诚不二的话,现在却合起火来要私吞朕的银子,他们竟然打的这样的主意,刘阔他要银子做什么,难道你会不知道?”
景公公额头冷汗一阵阵的冒,他会不知道?他当然知道了,刘阔竟然勾结了庄肃,两人要私吞十万金的军饷,一个皇子与大臣勾结筹银子,那只有一种可能,谋反篡位。
想到这里,他身子瑟缩发抖,跪在地上颤声道:“皇上,老奴觉得这件事暂时不宜声张,这件事牵扯实在太广,若是真要追究下去,只怕要拉出背后的一众人来,可是皇上,国不可一日无君,朝不可一日无臣啊,只怕到时候无法收场。”
庄肃是将军,手握十万兵权,后者在朝堂上的影响,虽然不至于跺一跺脚就能撼动整个朝堂,却还是能引发不小的风波,特别是在有半个月就是出战的关键日子,若是让夏国知道了,就更不妙了。
刘昭心中明白是一回事,只是那种气的肺疼的恼怒又是另一回事了,被自己的儿子背叛,无论是作为父亲还是君王,他都悲哀的连自己都觉得可笑。
景公公知道他心中难过,哽咽着劝道:“皇上,为今之计,您只能当做不知道,只是若真如信上所说,四殿下和庄肃恐怕会吞掉大半的军饷,如此一来,辽河之战必败无疑,老奴有一计,皇上不妨请太后办一场寿宴,借机将庄家的家眷都接进宫来,名义上是褒赏她们,可实际上却是软禁,一旦前线传来战败的消息,您就---”他比了个杀头的动作。
刘昭想了想,觉得这也是目前为止最好的办法了,当即就与景公公去了永寿宫。
汪氏本已经睡下了,听到外面轻微的吵闹声,不禁皱着眉问道:“什么人在外面喧哗?”
周嬷嬷走过来,轻声道:“太后,皇上过来了,说是有急事要见您。”
“皇儿?这大半夜的,他过来做什么?”汪氏坐了起来,“让他进来吧。”
刘昭走进殿内行了一礼道:“母后恕罪,儿臣实在是有急事要请母后帮忙。”
汪氏见他神色严肃不像是开玩笑,便正色问道:“出了什么事?母后能有什么地方能帮你?”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