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捂着被安元志整个剖开的心口,身体依着墙壁滑到了地上,血直到他人坐在地上了,才从伤口里流了出来。
牢房里的众人半天才反应过来,袁威几步就走到了安元志的跟前,说:“少爷,这是怎么了?”
“这人不对劲,”安元志说。
袁威看看坐在地上,手按着心口,已经断了气的衙役,说:“他哪儿不对劲了?你杀了韦大人的人,没事吗?”
“你看过衙役腰间缠剑的吗?”安元志说道。
“啊?”袁威伸腿踢了踢这衙役的腰间,随后又蹲下身,从这衙役的腰带里抽出来一把软剑,“妈的,”袁威用手试了一下这剑的刃,叫了起来,说:“他这剑不错啊!”
“归你了,”安元志说。
颏下无须的中年男人这时走到了安元志的跟前,说:“五少爷,他们大理寺的衙役不能佩戴这种剑吗?”
“常公公,”安元志笑道:“要不你试试这剑?”
袁威不等这位常公公点头,就把手里的软剑递到了常公公的手里,说:“公公你试试吧。”
把剑拿在了手里,常公公才发现,他没办法使这种薄如纸片,手一动就左右晃荡的软剑,稍用一点劲,这剑就歪到了他的手里,硬把他自己的手划了一个大口子。
安元志一笑,拿了自己的一块巾帕,手脚很麻利地替常公公把伤手包了起来,说:“这种剑,内力不高的人根本没法使,内力高的人都是武功高强之人,这样的人能来看牢房?”
常公公忙点头。
“再说了,”安元志小声笑道:“他就是没问题,我也得杀了他,不然他把我们做的事说出去怎么办?事先下手,让人听着不是我们这帮人心虚吗?”
常公公说:“五少爷高见。”
“老爷,老爷!”王氏夫人这时扒着牢房门,冲外面喊着:“你怎么样了老爷?!”
王氏夫人的牢房就在何炎的隔壁,安元志走上两步就到了。
“你对我家老爷做了什么?”王氏夫人看到安元志后,马上就问道。
安元志说:“你的儿女们都不出声,你这么喊不累吗?”
“你杀了我家老爷?”王氏夫人一副要跟安元志拼命的样子。
“你的药带了多少?”安元志扭头问常公公道。
常公公忙道:“奴才这里还有几瓶。”
“把她也弄哑,”安元志下巴冲王氏夫人一抬,命常公公道。
常公公带着兵卒又进了王氏夫人的牢房。
“韦大人,”大门那里,传来了兵卒们给韦希圣见礼的声音。
安元志看一眼牢房里,被两个兵卒按住了的王氏夫人,跟袁威说:“你在这里看着。”
袁威点了一下头。
大铁门又是一声响,韦希圣带着一个刑名师爷走了进来。
安元志迎到了韦希圣的跟前,说:“韦大人怎么也下来了?”
韦希圣看着安元志道:“五少爷怎么还不把人犯带上去?”
安元志冲自己手下的兵卒们把手一挥。
兵卒们分成了几拨,开始拿钥匙开牢房门。
韦希圣说:“何府的下人关在地支六号那里,五少爷要去看看吗?”
安元志摇摇头,说:“我对下人们不感兴趣,只要主子们没少,下人就是少几个,好像也没什么吧?”
韦希圣马上说道:“既是阖府处斩,那怎么能少人?”
“是,”安元志说:“霜天受教了。”
安元志的态度看不出这个人受什么教了,不过驸马爷都这么说了,那韦希圣还能再说什么?只能道:“那我们走吧?”
师爷这时在后面拉一下韦希圣的袖子,跟韦希圣小声道:“那里出事了。”
韦希圣在师爷的指点下,借着牢房走道里昏黄的烛光,看到在离他几十步远的地方,坐着一个人。韦希圣忙带着师爷往前走,一边问安元志道:“你们到底在这里做了什么?”
兵卒们看安元志没吱声,便没拦韦希圣的路。
等韦希圣看清是自己手下的一个衙役胸前满是血,坐在了地上已经断气的时候,不由得回头怒问安元志道:“五少爷,你在我这里杀人?”
安元志慢悠悠地跟了过来,说:“韦大人的大理寺其实应该好好管管了,什么人都能混进来。”
韦希圣说:“你说什么?”
安元志说:“这位师爷,你家大人贵人事多,不可能认识大理寺里所有的人,你仔细看看这个人,他是你们大理寺的衙役吗?”
师爷仔细看了地上的这个死人,然后声音很低地跟韦希圣道:“大人,学生不认识他。”
“请师爷去查一下,今天来送断头饭的人应该是谁吧,”安元志跟师爷说道。
师爷问韦希圣道:“大人?”
“你去查一下,”韦希圣的脸色很难看。
安元志说:“送断头饭,是一个人送吗?”
师爷说:“应该是四人。”
“那就把这四个人找出来,”安元志道:“他们要是死了,就算了,要是没死,韦大人,我看你还是把这四个人抓起来吧。”
韦希圣看着安元志。
安元志说:“这种时候,我们还是小心一些的好,这个人能进到这里,那四人若是不死,那他们跟这个人一定有勾结。”
韦希圣说:“也许只是他们中的一人与这人勾结。”
“这个时候韦大人你还有时间去审吗?”安元志看向了袁威道:“你带着几个人跟着师爷去找,找到后也不要审了,杀了。”
袁威说:“我知道了。”
师爷小声问韦希圣道:“大人,这要怎么办?”
安元志看着韦希圣道:“韦大人,现在不是你做圣人的时候。”
“把人先抓起来,”韦希圣坚持道。
“行,”安元志冲袁威挤一下眼睛,说:“你听韦大人的。”
袁威把头点了点。
师爷转身快步往外走去。
袁威点了几个兵卒,跟在了师爷的身后。
“把人都押走,”安元志看着袁威几个人走了,大声命牢房里的兵卒们道。
最先被押出来的就是何炎,被四个兵卒押着,不要说何炎现在被绳捆锁绑着,就是这会儿没东西绑着他,何炎也完全动弹不得。
韦希圣站在了何炎的面前,刚要开口说话,就被安元志拉着往前走了,说:“韦大人,他一个要死的人了,你还要跟他说什么?祝他一路顺风,还是一路走好?不用这样往何将军的伤口上洒盐吧?”
韦希圣被安元志拉着,连回头多看何炎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何炎的脸色灰败,张着嘴,想喊,只是他这会儿再想说话,已经没有可能了。
安元志跟韦希圣走出了大理寺的牢房,外面还是倾盆的大雨。
“这雨还是不停啊,”安元志看着雨皱眉头,“什么鬼天气。”
韦希圣没好气地道:“辛苦五少爷了。”
“死的人又不是我,我辛苦什么,”安元志小声道:“韦大人要跟着我们一路走吗?”
“我会先去刑场,”韦希圣道:“五少爷,这些都是钦犯,押送他们赴刑场的事不容有失。”
“我明白,”安元志说:“要是跑了一个,我想圣上会拿我的人头去补人数吧。”
“这倒不至于,”韦希圣认真地道。
安元志咧嘴一笑,说:“韦大人,我刚才那句只是玩笑,你不用当真。”
韦希圣说:“五少爷,你真不像是太师的公子。”
安元志一耸肩膀,说了一句:“我读书少。”
韦希圣被安元志弄得没话说,像不像安书界的儿子,跟读书多少有什么关系?安书界读书多,也没读成一个正人君子,只是安书界好歹还能做出个沉稳的样子,这个安元志,韦希圣又从上到下地看了安元志一眼,他真说不上来这位是个什么人物。
师爷这时带着袁威几个,没费什么力气,一路问人,找到了一间杂物房里。
“周先生?”房里的四个衙役正坐着说话呢,看见师爷进来了,忙都起了身。
“你们怎么在这里?”周师爷说:“你们不是应该去牢里?”
其中一个衙役说:“周先生,断头饭我们已经都送过了。”
周师爷看那三个神色中都有些惊慌,只有跟他说话的这个面色正常。
袁威这时问周师爷道:“就是他们四个吗?”
周师爷点了点头。
袁威说:“不会弄错吧?”
“几位军爷是卫**中的人?”领头的衙役问袁威道。
袁威不理这位,又问了周师爷一遍,说:“是他们四个吗?”
周师爷说:“是他们四个。”
“这位军爷,”领头的这个衙役看着袁威笑,两手往上抬,像是要给袁威行礼的样子。
袁威没再说话,直接拔刀。
周师爷只觉得自己的话音还没落呢,眼前就是刀光一闪,方才还跟他说话的衙役,已经倒在了地上,脖子上开了一个口子。
杀四个衙役,袁威也不用跟着他的几个兵卒动手,他自己身形一闪,翻手几刀,四个衙役,被他眨眼间就杀了一个干净。
等周师爷意识到自己的面前死了人了,袁威的刀已经归鞘了。
“周先生,”袁威跟师爷说:“这尸体我们就不动了,你们大理寺看着办吧。”
周师爷身子往后倒。
就站在周师爷身后的一个兵卒忙伸手扶住了周师爷。
袁威好笑道:“先生是大理寺的师爷,还怕见死人吗?”
周师爷张口结舌了半天,才跟袁威说:“你,你怎么,怎么能杀人呢?”
“这事先生去找我家少爷吧,”袁威说:“反正人已经死了。”
“你!”
“我们走,”袁威带着手下的兵卒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