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我就投入了到了筹办新年盛会的工作之中。这是皇家一年一度的盛大宴会,容不得半丝失误。礼部王侍郎,全权协助我的工作。因是墨轩钦定,那些朝臣虽对我颇有微词,但在公事上却并未多加为难。
一连四五天都在奔波,身体困倦得像是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我从工地刚刚回宫,就听到有人来报,钦天监预测今晚有雨。我紧了紧尚未脱下来的外衣,又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墨轩最近指派给我的宫女欢喜,口中叫着“娘娘”,手里揣着两块桂花糕紧随其后地追着出来。
我站在工地上,像个挥斥方遒的将军,指挥着千军万马,有条不紊地将建筑用材搬进仓库。将近一个时辰的浩大工程,终于在我脸上蒙上一层薄尘后,宣告结束。欢喜手中的两块桂花糕几乎被攥成了粉末。
小丫头嘟着嘴很是懊恼,怕桂花糕被尘土弄脏,才紧紧地攥着,没想到竟将糕点毁成了这般模样。
我看着欢喜手中几乎化为齑粉的桂花糕,心中怅然,若有所思。
当天晚上,老天爷象征性地撒了几个雨滴,算是很给钦天监卖了个面子。
欢喜愤愤不平,说这钦天监吃干饭呢!就这么几滴雨,犯得着搬进仓库嘛!
我心中虽然有气,但却并不能拿钦天监开刀。毕竟人算总不如天算。别说就下了这么无关痛痒的几滴,就算一滴不下,我也不能开责钦天监。就算苛责,钦天监想必也会有一大套官词在等着我。甚至会以严谨的工作态度,防患于未然等等之类的来反衬我的不严谨,不懂未雨绸缪。
其实在此之前,太监小邓子就曾暗中告知我。他曾看到冷傲雪那边的人去过钦天监那边。想必是早早打过招呼的。这次便是冷傲雪暗箱操作的杰作。
只是,这天气无常,即便是钦天监小题大做,我也拿他没辙。
师父虽曾教习过我们看云识天气的本事,但那也不过是粗粗涉猎,略知一二罢了。比起钦天监这种专业人士,还是差了很多。以是,即便是他戏弄,却不得不听他的话。
只是没料到,隔三岔五的功夫,这钦天监又来找麻烦,不是说有雨,就是说有雹子。每一次风吹草动,都会让我们干戈大动,白天干活,晚上加班加点将材料搬进去,清晨再加班加点地从屋子里搬出来,这么一来,不仅耗费时间,人力也耗损颇多。工人们被这么折腾了三四次,也便懈怠了,领头的还劝我,娘娘,这小雨小风的我们用不着搬搬进进了吧。每一次,得到的答案,都是一个字——“搬”!就是这一个字,闹得人心涣散,对我怨声载道,一传二,二传三,传来传去,就将我传成了秦始皇似的暴君,说我只顾争名逐利,不顾底下人的死活。
原本是搬运建筑用材的事,传到后来,竟延伸开去,事无巨细,竟涉及到了各个方面,比如,我克扣银子,我克扣粮饷,我毒打宫人等等。名声自然是越传越臭,人们将对我的不满,一点点地扩大,将是我不是我的错,全都归咎于我的头上。这是人的通病,就像是包公,原型不过是较为清廉的朝廷官员,可就因为他的这一点点与众不同的好,后来人们就将各种各样的好全都加注到包公的身上,久而久之,一提起包公,就成了神一般的人物。而我则截然相反,成了臭名昭著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