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牧和张春雷自然不是朋友,当然也算不上是敌人,只能算是敌对关系而已。
即使张春雷曾伙同青狄想要拿住宁从雪等人要挟自己,可冷牧依旧没想过要把他们当做敌人。在他看来,这些家伙就是人家手里的枪而已,做他的敌人,这些家伙还不配。
在西疆的时候,顾及宁从雪等人的安危,他退的毫不犹豫。从本心上来说,他退的并不算甘心,即便那些家伙全都是后天境界,哪又如何,他又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如今他晋级后天中期,他更想再会一会这些混蛋,遇见了什么也不管,先狠狠地将这些混蛋揍一顿,再慢慢掰开他们的嘴,去搜寻幕后黑手的踪迹。
他对张春颖没什么恶感,只把她当做和邓桐梳是一样的女孩子,就是家世好些,被惯坏了的小公主罢了。
不过看到她极有可能跟笑面虎张春雷有关系的时候,他心里着着实实地有了一些恶感,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是真的动了杀心。
张春颖也感觉到了冷牧的杀心,那是一种只能意会无法言传的感觉,在那股杀意笼罩下,她觉得自己弱小的像是一只缩在地上的虫子,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仿若除了等死就已经再没有了其他出路。
张春颖毫不怀疑只要她敢说半个不字,下一刻冷牧一定就会真的揪下她的脖子。杀人这种事在世俗间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会受到法律的严惩。在武者的世界,世俗的法律约束力却是有限的很。
最重要的是,大凡武者,特别是强大的武者,想要在弄死人之后不留下痕迹,这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张春雷是我大哥,亲大哥。”张春颖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她从冷牧身上嗅到了只有在他大哥身上才见过的那种压迫感,这就说明冷牧就算比他大哥弱点,也绝对不会弱到那里去。她一个连宗师境界都没有达到的武徒,哪有胆子跟后天境界强者掰手腕?
冷牧完全将身上的气息收回来,淡淡地问道:“张氏内家拳的势力范围在西山省?”
张春颖不敢隐瞒丝毫,老实答道:“对,西山省。”
“具体地方。”
张春颖愣了一下,本能性地问了一句“干嘛”。
只见冷牧的眼神一冷,她赶忙收拾自己的态度,道:“咸阳,我家主要在咸阳一带,以张氏内家拳馆为核心,在整个西山省有四十家拳馆。”
“本钱倒是十足,怪不得行事这么乖张。”冷牧将声音压得只能让张春颖听道:“张春雷回咸阳了吗?”
“啊?”张春颖愣了一下,道:“我有两个月没回家了,不知道。”
“两个月不回家,难道也不打电话?”
张春颖道:“我大哥基本上都不用电话,他对现代化的东西都不怎么喜好,说这样会让人忘记古性。”
“古性?”冷牧嗤鼻一哼,道:“笑面虎不用电话,你张氏拳馆总不至于都没有一个人用电话吧?周一早上,我在这里等你,告诉我笑面虎的确切行踪。”
不等张春颖回应,冷牧错身从她身边走过去,穿上鞋拿上外套就往拳馆外面走去。
拳馆里,张春颖许久才从那强大的气场压迫中解脱出来,身子一软,噗通一声就栽倒在了拳台上。
台下邓桐梳几个女孩子吓得尖叫一声,赶忙冲到拳台上。
“春颖,你怎么了?”一个女孩子连忙跑过去要将张春颖扶起来。
张春颖无力地摆摆手,看着邓桐梳道:“梳姐,我们都看走眼了,那家伙是个高手。”
“高手?”邓桐梳愕然,“比你还高的高手?”
张春颖默默地点点头,“真要动手,我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邓桐梳骇然心惊,张春颖在其他人眼中可能就是个练过武功的女孩子而已,她知道的却要多许多。她万万没有想到,张春颖竟然会给冷牧那么高的一顶帽子。
谁也没有看到,邓桐梳的眼睛里刹那间地闪过一道亮光,然后她的神情恢复如常,关切地将张春颖扶起来,“你没有伤着吧?”
张春颖摇摇头,道:“他没准备伤我,如果真动手的话,我肯定会死的很惨。”
邓桐梳点点头,道:“没事就好,要去医院里看一看吗?”
张春颖道:“我没事,就是有些脱力而已,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好,让她们先送你会宿舍。”邓桐梳对几个姐妹说道:“你们照顾一下春颖。我有点事需要出去一趟。”
张春颖赶紧道:“梳姐,你别去找那个家伙的麻烦。相信我,他不好惹的。”
邓桐梳笑笑,道:“放心吧,我又不傻,明知道惹不过的人,我去惹他干什么?我就是回家一趟而已,别担心。”
张春颖将信将疑地盯着邓桐梳看了一阵,确定邓桐梳是真的不会找冷牧的麻烦,这才放下心来。
……
有钱并不一定就能称之为豪门,真正的豪门,那是需要有底蕴来烘托的。
世间有一个很现实的衡量世家豪门的标准,那就是看这个家族已经传承了几代。一个家族只有传承了三代以上,而且代代都富贵,每一代较之上一代都有进步和增益,这才能算是真正的世家豪门。
西山邓家,无疑正是这样的豪门,而且是豪门中的豪门。
邓家传承何止三代,若是将还没有发迹的先祖辈算上,三十代怕也是有的了。反正邓家如今修的家谱,就已经追溯到了二十八代。
以武者作为中流砥柱的世家要传承个十代八代的不算是什么难事,似是邓家这般完全以普通人传承的世家,能够追溯到二十八代,这也算是奇迹一件了。
邓家的传承能够往上追溯到二十八代,事实上真正兴家也是在五代以内。
但是邓家确实发展的不错,至少这五代都是一代赛过一代兴旺,到得这一代,邓家已经成了西山省当之无愧的第一世家。
登顶的感觉很好,登高望远嘛,站得高才能看的更远。
站得太高,却也有高的坏处,站得太高总是招风的,如果体格不够强大,甚至还要冒着被风刮跑的危险。
邓家不知不觉便就跑到了一个令人仰望的位置,理所当然的,他们也要面临高处的寒风。
如今的邓家,就正在为这股寒风而忧心。
邓家当代家主是邓桐梳的父亲,叫做邓天明,一个外表看起来特别粗犷,内心却非常细腻的西北大汉。
“先生,小姐回来了。”管家走进邓天明的书房禀报。
邓天明正在处理一份文件,闻言抬起头来,满是胡须的脸上露出了笑脸,“那丫头怎么舍得回家?快,吩咐厨房准备饭菜,都按照小姐喜欢吃的来准备。两个礼拜没见到这小祖宗了,可总算是回来了。”
瞧着邓天明兴高采烈的样子,老管家会心一笑,道:“就知道先生肯定会高兴。老太奶已经吩咐厨房备饭了。小姐这会儿正在陪老太奶聊天。”
邓天明喜笑颜开的脸顿时僵住,仿若定格了的画面一样,看着好不别扭。
“这没良心的小丫头,心里头就只想着老太奶,怎么就不想着她老子?”邓天明懊恼地抱怨一声,又坐了回去。
老管家见此情形,陪着干笑两声,哄孩子一般道:“先生,老太奶吩咐了,一会儿让你过去一起用饭。”
“一起用饭?”邓天明哼道:“我才不去呢,免得又说我下毒害她。去告诉她,我一会儿吃泡面。”
老管家无奈地叹息一声,心道这又是何必呢,好生生的母子俩,非得闹到这步田地。
“先生,其实老太奶这人吧,也就是嘴上说说。她心里其实明镜着呢,谁对她好,她焉能分不出来?”
“打住!”邓天明没好气地瞪着管家,道:“你老人家是不是也觉得我这个儿子不孝?”
老管家尴尬地道:“先生这是哪儿话,我一个下人,哪敢议论你的不是?”
邓天明幽幽一叹,道:“从叔啊,你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啥时候就把你当成下人看待过嘛。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
老管家嘿嘿笑道:“先生又急了,我这不就随口说说嘛,可别气坏了身子。”
邓天明没好气地道:“你这个老东西,我又哪能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其实你也不赞成我开老爷子的棺,对不对?”
老管家神色一僵,好半天才吐出一口浊气,道:“先生,这事确实不该应。不管老太爷生前做过什么,死者已矣,如今他已入土为安,咱们活着的人再去打扰他,那都是亵渎。”
邓天明道:“道理谁不明白。但是事不可为啊,从叔,你知道邓家如今面临的是什么吗?”
邓家从来都不是武者传家的世家,但是这并不是说他们就对武者一无所知,恰恰相反,他们一直都在试图探索武者之道,也在极力地做准备,想要一步跨进去。
只是这事做起来并不容易,至少到现在为止,邓家都尚还没有看到这样的希望,反倒是因此而惹上了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