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晴国众人还是紧盯着她的,但在她近在咫尺、回头无望和姒月准备逃走成功后,众人的注意力大多转移到姒月身上,加上两军交战,场面混乱,她又趁机隐起来,晴国众人都以为已经有人制住了她,不再需要自己关注。
所以,姒琅就成功的避开晴国众人的注意力,迅接近景立天,跳起来,挥着手中的拐杖,朝景立天刺去。
其实,她的腿伤已经痊愈,完全恢复了行动能力,而她的拐杖底端安装着一截尖锐的刀尖,若是刺中景立天,景立天必死无疑。
但是,景立天身边围着这么多高手,岂有让她轻易得逞之理?
立刻有亲兵现了姒琅的举动,拦在姒琅面前,举刀相架:“小心公主!”
刀刃相架,姒琅的偷袭被挡下了。
其他亲兵一面将景立天保护起来,一面将姒琅围住。
姒琅单枪匹马,可没有办法对抗这么多人,无奈之下,她只得丢下手中的拐杖,任由他们将自己抓起来。
她一点都不怕景立天会当场杀了她,景立天还指望着从她嘴里知道华黎宝藏的下落呢,而且景立天早就公开表明了要认她当女儿的意愿,估计景立天有求于她,她现在肯定不会死。
而在她的身后,吼叫声不断传来。
“小心,地面有陷阱,别踩着了……”
“啊,石灰粉!前面有石灰粉飘过来,大家快闭上眼睛……”
“你们撞到我了,小心点,不要自己伤了自己人……”
“快追,逆贼要跑远了……”
……
姒琅看看天色,天色已经很暗了,马上就要黑了,眼睛已经看不清环境了。
天黑后,想在这样的郊野寻人,难。
她的人早就在退路上设计了大量不求杀人、只求阻人的小陷阱,就算景立天的人人手一根火把,将这里照得通明,也休想追上姒英、一号等人。
她都牺牲自己了,怎么可能还让景立天抓到母亲呢?
母亲,她在心里微笑,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面,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要再受任何痛苦和折磨了。
有侍卫燃起了火把,景立天走到姒琅的面前,盯着姒琅。
姒琅平静的看着他,他会怎么收拾自己。
景立天的回答是,“啪”的一巴掌。
这巴掌有点重,但也不算太重,至少姒琅的脸没肿,也没被打歪。
“这一巴掌,是对你一直以来对亲生父亲不孝的教导。”景立天说。
姒琅笑了一笑,没有说话,也没有半分仇视和嘲笑。
这样的她,连愤怒和怨恨都看不出来,景立天觉得完全让人看不出情绪的她比姒月那种恶鬼的眼神还难以对付。
“唉——”景立天盯着她半晌后,长长的叹气,脸上满是黯然,“天黑了,外面太冷,咱们还是回宫再说吧。”
而后他没有留在现场,在数百名亲兵和大内侍卫的护送下,回城去了。
一个多时辰后,姒琅出现在景虹以前所住的十仙宫里。
一大群宫女围在她的身边,给她沐浴更衣,将她打扮得宛如以前的景琅。
她没有吵闹,平静的接受这一切,于现在的她而言,以静制动、以不便应万变,耐心的寻找机会才是上策。
把她打扮精美无缺后,侍女们才扶着姒琅走出房间,走进正殿。
正殿里已经备好一桌佳肴,景立天就站在桌边,背她而立。
听到她们的脚步声,景立天转过身来,打量姒琅,满意的点点头:“不愧是朕的女儿,如今,你足可成为天下最美丽的女子。”
姒琅又是淡淡一笑,一言不,似乎景立天说什么、做什么全在她的意料之中,根本不值得她多说一个字。
景立天忍着怒气,对其他人道:“你们都退下去。”
姒琅玩味,这人就不怕她趁机杀掉他?
好吧,她现在赤手空拳,景立天应该也暗中有所防范,她不会轻举妄动。
“久久,坐下来说。”景立天而后拉着她坐下,用金贵的龙手给她舀汤,口气异常亲切,“先喝点人参汤暖暖身体。”
姒琅没喝。不是怕下毒,而是不想接受他的好意。
景立天抽了抽嘴角,放下勺子,轻叹:“看来你对我成见极深,始终不信我真的想认回你这个女儿且好好待你啊。”
姒琅不动声色,听他怎么演。
“久久,”景立天拈着胡子一会儿,才缓缓的道,“你是个聪明人,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你母亲是奴妓,而你却为何会被生下来吗?”
姒琅没想到他会说这些,当即就愣了愣,而后微微蹙眉。
她曾经疑惑过这个问题,但被生下来终究是件好事,她从来没有细想过为什么,也没有去追究过为什么,景立天会这么问,难道是想说,她被生下来是他的恩典吗?
真是那样的话,她也不会对他有半点感激的。
“因为,你母亲怀你的时候,并不是奴。”景立天抚着白须,望着前方,目光变得悠远,就像陷入往事,“不仅不是奴,还是我最宠爱的女人。”
姒琅的眼皮子动了动,微微有些惊讶,这种事,她从来不知道,从来没想过。
她一直以为母亲从落入景立天的手里开始,就已经是低贱的奴了。
“久久,”景立天转头看她,目光很深很深,“不管你信或不信,我爱过你的母亲。”
姒琅悚然,抬眼看他,大脑有片刻的空白。
这,怎么可能?
他在耍她吗?他到底在玩什么心理战?
“你没有见过你母亲十七八岁时的模样。”景立天回忆初见姒月的情形,眼里有一抹淡淡的温柔,“那时的她,就像受惊的初生的小鹿,甩着长长的秀,提着白色的裙子,惊惶失措的跑在山间的小道上,美得不染尘埃,我平生第一次见到那般圣洁纯净的女子。”
他顿了顿:“而且,不论是面容,还是气质,她都与已故的皇后有几分相似,我只看了一眼就惊为天人,心动不已。我想,她要么就是皇后的转世,皇后可怜我一片痴心,化身为她出现在我的面前,要么就是天上的神女下凡,老天见我心里孤苦,特地将她这样的神女送到我的面前。”
心里孤苦?姒琅低头,盯着琥珀色的葡萄美酒,暗道,你不装可怜的话,这故事还是挺诗情画意的。
“你也许不相信,”景立天缓缓的道,“但我这一生,不管拥有多少女人,我都只爱过两个女人,一个是皇后,一个是你的母亲。我遇到你母亲的时候,皇后刚故去不久,我十分的怀念她,心里极为空荡,却没有任何女人可以填补和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