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整个天地间,再也没有了其他。只剩下,那眼前的一抹蓝色,还有那满头的白发。
“姐姐……”伊斯利尔颤抖着上前,一把拉住了阿雨娜的胳膊,眼中的泪水,无声的落了下来。顷刻间,泪水面目,冲掉了脸上的灰烬。
“女神在上……”阿雨娜捂着嘴,飞快的看了一下左右,拉着伊斯利尔转身就走。
镇子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两人转眼间消失在了人群里。
……
穿过人流,跨过小巷,两女一前一后,躲着四周的眼睛,来到了镇子尽头。
这里有一间破落的石屋,屋外有矮墙,雪松木篱笆门。墙里雪鸡三两只,都被关在笼子里,正咕咕的叫着。
阿雨娜回头看一眼,打开木篱笆门,拉着伊斯利尔走进了小院。
“姐……”伊斯利尔的心里一阵惊涛骇浪,怎么也无法抑制自己的喜悦。
曾经以为身死的姐姐,竟然就这么出现了。她的脸上那些风霜留下的痕迹,还有那满头的白发,让她不仅又是高兴,又是心酸。
“别说话,”阿雨娜轻轻的说了一声,然后再次回头看了看四周,领着伊斯利尔走到石屋前,打开了屋门。
“吱……,哐当……。”木门打开,好像没有筋骨一样撞在石墙上,顿时一阵烟尘四起。
屋子里很黑,阿雨娜走进去摸索了一下,点上了一盏油灯,然后拉着伊斯利尔进屋,关上了木门。
屋子里。寒酸极了。只有一个缺了一条腿儿的木床,还有一个木墩子。
床上铺着一层厚厚的枯草,还有两张破破烂烂的兽皮。
屋门的旁边角落里,是一个火塘,旁边的地上,是一个锅。
进屋后,仅仅扫了一眼。伊斯利尔刚刚止住的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姐姐……”
嗓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到了嘴巴的话,怎么也吐不出来。
“好妹妹,你是怎么来的?快让我看看。”阿雨娜一把将手里的皮包袱仍在一边,捧着伊斯利尔的小脸就看了起来。
左看看。右瞧瞧,好像怎么也看不够。
看了一会儿。她慢慢的摘下了伊斯利尔的帽子。一头黑亮黑亮的长发,“唰”的一下散开,舞动着落下,散落肩头。
小屋里好像多了一道光。
“好妹妹。还是那么漂亮。”阿雨娜苦笑不得的捂上了嘴,然后转过头去,肩膀颤动了起来。
“姐姐……”伊斯利尔再也控制不住。扑到阿雨娜的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一汪相思泪。化作襟前雨。两个许久不见的亲人,紧紧的拥在了一起。
……
眼泪哭干了,嗓子哭哑了。坐在破破烂烂的床上,两个姐妹抱着,你看我,我看你。怎么也看不够。
伊斯利尔好像想起了什么,从阿雨娜的怀里挣脱了出来,手一捻,从妖精戒里面,拿出了烤肉,水果,还有绿茵镇的果子酒。
一件件的食物被放在阿雨娜手中,伊斯利尔抬手帮姐姐擦干了眼泪,“姐,以后更我走吧,我照顾你。”
姐姐就在眼前,而且过的如此不好,她不忍心问发生了什么。她怕姐姐伤心,只要现在姐姐好好的,只要以后她幸幸福福的,就比什么都强。
阿雨娜摇了摇头,喊着泪水,在野果上咬了一口,润了润已经沙哑的喉咙,慢慢说道,“我没事儿,平时果子也常吃的。当日我晕了过去,醒来时,就出现在了这里。头发白了,好在这里的人收留,才有了口饭吃。”阿雨娜轻轻的叹了口气,“啊姐知道,你闲不下来。阿姐不想拖累你,三天后,雪城那边会有猎户来收皮子,你就去吧。阿姐笨,帮不上忙,是累赘。”
“姐姐……,不,我不……,我和姐姐不分开,再也不分开。”伊斯利尔的头不停的摇着,撅着嘴站了起来。
“姐姐不走,我就不走了,一后陪着你。”
阿雨娜一愣,轻轻的摇了摇头,“我在这里挺好的,你这个丫头,怎么还是那么任性,非要我跟你走?”
“亡灵出现了,听说是幽族在幕后,现在丁格尔导师已经去雪城议事了。如今阿图克皇族都失踪了,只剩下一些大酋长,他们正在和南方三国的人,一起磋商。”伊斯利尔慢慢的将发生的事情,一一讲了出来。
她没有细说,只是挑重点,但是姐姐的出现,还是让她有些忘乎所以。慢慢的将暴风的事也说了出来。
然后说道,她哭着逃跑,晕倒,并漫无目的的走到这里。
说完了,突然感觉一身轻松,伊斯利尔停了下来,看着姐姐,耸了耸肩,“不走的话,那些亡灵如果来了,你怎么办?”
“傻丫头,你怎么就这么放弃了。如果他说的是假的,你怎么办,就把他拱手让出吗?”阿雨娜却是说着另外的事,而且心情也好了一些,一边说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
她很享受,看起来,这些美味,她平时是吃不到的。
“姐,别打岔好不好。”伊斯利尔嘟着嘴,走到了近前,用手拢了拢姐姐的头发。
“他只是拿我当妹妹,以前也是的。我只是一相情愿罢了,既然他找到了真爱,不离开,难道要拆散他们吗?我可做不出来。”
“你呀,总是那么善良。就不为自己想想。”阿雨娜将烤肉吃完,拿起果子擦了擦,但是还是没吃,放在了一边。
“既然你不后悔,我也不罗嗦了。不过,我是不会跟着你的。这里还有雪城的猎户来,如果真的有亡灵过来,他们不会不管我们。雪城人,可是和别的地方不一样。他们可是好人,听说有个好城主。”
“姐,你不会真的要去雪城吧。”伊斯利尔弱弱的问了一句。
她现在就好像站在刀尖上,一个不好就是身死灵灭。爹娘大仇未报,而事事又都透着诡异,她不得不防。
“我倒是不想去,这里多好,吃饱了睡,睡足了出去走走,采些野货,捉些兔子,也能吃饱。阿姐现在是个普通人,知足了。”
“就象现在,睡在稻草上,连烤肉都吃不上?”伊斯利尔觉得该打击打击这个好姐姐了,不然她那颗脑袋,总是不透气。
“贫民就是这样啊,还不是一辈子。”说着,阿雨娜将果子拿起来,放到了床头。
“好,那我留下,我们一起。”
“你这个孩子,怎么就是不明白。现在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忙你的,阿姐不苦,懂吗?阿姐不想要那种好日子,也不想离开,你走,你走。”越说越激动,阿雨娜上前推着伊斯利尔就向门口走。但是推了半天,怎么也没推动。
“哎……,看看吧,阿姐连你都谁不动了。”无力的甩了甩手,阿雨娜一屁股坐在了木敦子上。狠狠的掸了掸身上,屋里顿时一片烟尘乱飞。
“你是我姐姐,我怎么能看着你过这种日子而不管?要不这样吧,我送你去雪城,你安顿下来了,我在走,好不好?”
“真拿你没办法,你就不能让我清静清静?我不去雪城,丁格尔爷爷在那里。我去了,难道让她看我这个样子吗?”阿雨娜边说,边指了指一身破旧的麻布衣服。
里里外外三层麻衣,没有一件是完好的,全是洞。
“那你说怎么办,反正我不让你受苦。”伊斯利尔鼻子一阵发酸,强忍着眼泪,扭了扭身子,两只胳膊晃着,撒起了娇。
“要不,我们去冬城吧,听那些猎户说,那里正在重建,却人手。姐别的不会,还有身做饭的手艺,要是在那里某个做饭的差事,等城建好了,将来再开家小酒馆,也就美死了。”
“好啊,原来姐姐早就打算好了,那……,怎么省吃俭用的,是不是攒了不少钱了?我刚才可是听姐姐说,能采到野货的哦。”伊斯利尔的眼睛一亮,笑着扑向了阿雨娜。
“哈哈……,哎呀,不要闹,不要闹。”阿雨娜立刻讨饶,躲过了一双坏手,“什么都瞒不过你,哪个女人想过这种日子,我只是不想拖累你。”
“傻姐姐,想开酒馆,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妹妹我现在可是有的是钱。”伊斯利尔抿着小嘴,抬手就要取钱,但是她的手上,多出了一只满是裂纹的手。
阿雨娜摇了摇头,收回了手,拢了拢耳边的白发说道,“傻孩子,不是什么东西,都是拿钱买的。如今帝国遭难了,我虽然已经是废人,但是我还是圣蓝族的女人。我要用我的手,给国家出份力,让它好起来。”
“嗯,姐姐说的对。那我也去,我们一起出力,让它好起来。”伊斯利尔的心突然亮了,她感到,她好像明悟了什么。
……
“咚咚咚……”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伊斯利尔的心里一紧,转头看向了门外。
但是突然,她呆住了。后背一阵撕裂的疼痛瞬间传遍了全身,一把紫色的细剑,从后面穿到了胸前。
……
——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