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是一个技术活儿,当一个得天独厚的精怪,曾把它当成一件正经事来做的,那就更无敌手了。
阮泱泱是一直觉着自己在飞,尽管她没长翅膀,但此时此刻,她就觉着她长翅膀了。
邺无渊曾说她以前怕鸡,怕长翅膀的东西。但她现在不怕,就是讨厌而已,因为它们能飞,她不能。
此时此刻,她觉着无所谓了,因为她这不也飞起来了嘛!
就是这飞,不怎么舒坦,代替‘翅膀’的那个人总是拐弯,或是忽然减速,她因为惯性也总是被甩出去。可是他手臂勒在她腰腹那儿,忽然一紧一紧的,勒的她都要吐了。
这小镇外围不少的巡逻兵,在这边出事时,就有烟火朝着天上喷出去,黑夜里,那烟火在天上炸开,可不十分显眼。
于是乎,这整个小镇以及七八里地之外的关口都闻风而动了。
或许,在所有人的预想中,魏小墨必然是要返回东夷的。只不过,妖精的想法又怎能与普通人一样,他可没往关口去,更没想就这么回东夷。
他是早就策划好路线的,当他执着起来的时候,想出来的招儿都是极致,逃跑路线多条。所以,他想要走,能拦住他的几率实在太小了。
阮泱泱被晃得脑仁儿都散了,他速度慢下来,除了听到自己脑子里那种水拍岸的稀里哗啦声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那些追兵,真的都给甩掉了!
魏小墨一身轻松,连个气喘都没有,他在逃跑这方面真的是绝!
双脚落地,阮泱泱有那么一瞬间的晃荡,抬手抓住旁边的一棵树,这才稳住了自己。
“接下来的路程,你能不能慢着点儿?我要吐了。”本来她就没吃东西,这会儿恶心的更难受了。
“你说你,为了你,我在这山里喂了多少天蚊子了?这会儿还不快走,等着被追上,可就没下回了。你那大侄儿,真跟狗似得,看你看的这个紧。若不是这回……反正算是给老子帮了忙,你那大侄儿被调出去了。这回机会你若是不抓着,往后我也不找你玩儿了。”魏小墨一身夜行衣,这个时候,山里更是黑的啥也看不见,他身上那独有的‘妖气’却是真的不容小觑。不用眼睛去看,浑身上下的毛孔都感受得到。
“谁找你玩儿?我得自救,他们去东夷太难了,来回折腾,不知丢了多少条性命。你就不一样了,天生的精怪,比常人多几条命。”最重要的是,她这心里头啊,咽不下这口气。
把她害成这样,不止是让她自己受罪,还拖累了一大堆的人。
眼看着邺无渊整日的守在她身边,包括荣遗,诸葛闲,拂羽等等人在内,冒险进入东夷,不知经历了多少凶险,甚至可能有不少人因此丢了性命。
而害她的人,侩子手已经被剖开了,可主使呢?
这主使显然魏小墨认识,并且,她之所以会被害,也有魏小墨和那个不曾谋过面的元息的‘功劳’。
她就想啊,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不为别的,她也得为自己出气啊。更何况,她也不想再看邺无渊为她拼了,他愁苦担忧,她怎么可能看不见。
正好这魏小墨始终跟着,她也不管以前自己跟他是什么关系,反正得出了这口恶气。
就算最后她结局也是疯傻,但也得在疯傻之前,好好的折腾折腾。
“物尽其用,老子还真成了冤大头了。”魏小墨可不来气嘛,居然说他是冤大头。
“你是个,妖里妖气的冤大头。不过,还算讲义气,想来你是想好怎么玩儿了,我也就跟着你了。但,我觉着,还是得尽快的再找个高人,最起码得比迷魇我的那个人再高深些才行。否则,你可能也不会和我玩儿多久了,待我疯傻了,可能会把自己的脚也剁下来把玩。”她是亢奋的,同时也在压制自己。因为在前几日,她试过没有吃药,之后一直在假装慵懒无力,太难了。
不吃药的时候,兴奋起来,全身的血都在急速奔流。
而且这会儿,她眼睛也特好使,依稀的能瞧得见魏小墨的眉眼。说真的,若不是之前在崇国寺见过他,眼下这会儿若是初次相见,她肯定会以为他是山上的什么东西修炼成精了。
“怕什么?有我在,还能叫泱姐姐你真疯傻了?跟我走,先带你回去见见元息。上次我说的事儿你还记得么,先去搞他,自回了大梁,他就躲在自己那破庙里。”说起元息,魏小墨有点儿咬牙切齿。
“你和元息是亲兄弟,我却是不太懂,你为何要与他过不去?”抓住他手臂,阮泱泱跟着他走,一边问。这个事儿,她现在是不清楚的。
“我们可不只是亲兄弟。”魏小墨扭头看了她一眼,她这会儿全忘了,也是让他头疼。那之前,他一个字儿没透露过,她却是全部都自己猜出来了,这会儿又全部都不知道了。
这话可就意味深长了,阮泱泱琢磨了那么一下,愈发觉得这事儿有意思了。
在山里头走,却是还挺好走的,尤其是跟着魏小墨。
简直就是他家后院儿似得,他盘的那个清楚,这乌漆墨黑的,他走的却是相当顺。
阮泱泱跟着他,边走边问他都有什么计划。嗯,这计划不是别的,就是如何搞元息那事儿。
她好似也十分感兴趣,继而特别来劲,在魏小墨说计划时,她也添油加醋,可把魏小墨乐坏了。
他本就是喜欢跟阮泱泱玩乐,以前大部分都是他提议,然后她觉着有意思,也会跟着玩儿。
谁又想到,她忘记了前事,连玩乐的胆子都大了,与他越来越合拍。
于是乎,两个人商定好了,离开大卫,进了大梁(东夷),便先去搞元息,别的事儿都放后头。
在对大梁这个国家的称呼上,这才看得出魏小墨就是大梁人。不似大卫人,对他们鄙称东夷,包括东夷的人,那都是夷人,蛮人。
阮泱泱一如既往的称呼东夷,魏小墨也没什么表示,他自己不那么说就是了。
也是这个时候,阮泱泱才发觉这小妖精有点儿意思,与众不同,可称独一无二。
离开大卫,魏小墨走的路线,那绝对是谁也想不到的。他不从北边走,而是选择了最南端,这最南端走的不是关口不是山路,而是水路。
那水路算得上奇绝了,蜿蜒且幽长,其中有很多段都是山底下的水路。低矮的地方连头都抬不起来,只能容得下小船堪堪经过。这个时候,人得直接趴在船上,否则就会被那些石头撞得头破血流。
看得出,这条路是魏小墨出入两国的专属路线,而且,他手底下的人还不少。当然了,并非是时时刻刻都在,好似总是在他需要的时候冒出来,他不需要了就不见了。
阮泱泱看起来是根本不感兴趣,她不再吃药,精神状态也一直处于较为兴奋的状态。每天睡不了多久,醒来就像打了鸡血。
不过,自从不吃药了,她但凡睡下时就又开始做恶梦了。醒来,眼睛会疼,疼上个两刻钟,自然恢复。
这些状况,她没有与魏小墨说,只是每日默默地记着,主要是记眼睛疼痛的时长。
终于,算是进了大梁了,大梁这个地儿……其实和大卫也没啥区别。
两国的人也没有长得不同的地方,当然了,若是细看,应当会有分别。可这个时候,阮泱泱自然没心思观察那些。
到了大梁,也不做别的,第一件事那自然是去找元息。他的迦月寺在北部,眼下在南部,从南往北走,还需要些时日。
也就是在这路上,碰到了些小麻烦。
这小麻烦,针对的还是阮泱泱。
也是在这个时候,阮泱泱才知晓,原来,她没疯傻,没死,甚至因为又和魏小墨重新联系了起来,会让某些人这么坐不住呢。
魏小墨也是生气的,在他的人忽然冒出来,向他禀报说是他们的行踪暴露了。
生气归生气,他也没想着去硬刚,而是换路线。毕竟,他更熟悉这里,想换路线还不是分分钟。
他也是个陷入玩乐就无所顾忌的主,自是也没瞧见阮泱泱那若有所思又意味深长的眼神儿。
换了路线,又好一通折腾,终于算是到了大梁的北部。
大梁的北部,明显要更粗犷些,气候更凉爽。
这个地方,也要更为奇诡些,因为,寺庙好多啊。大大小小,阮泱泱觉着,几乎是每座山头都有一个寺庙。
倒是魏小墨颇为不屑,在大卫时,他好像还没那么针对和尚。到了这北部,见着了寺庙就说贼窝,见着了和尚就说秃驴,反正没一句好话。
他还是要做屎尿战车去炮轰迦月寺,他手底下的人已经把材料给准备好了,必然是要自己动手的,乐趣也正是由此而生。
阮泱泱自然也要参与的,她在路上就提供了不少点子,这回二人协力,可不得造个战车二代来,势要彻底‘轰了’迦月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