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屠魃将神元归回本体,心情稍微平静了一点,见并无什么特异之事发生,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因为做贼心虚,有些过度紧张了。毕竟之前去大月之上探听过多次,从没有被“老宰”看出半点蛛丝马迹,以自己纯元和神元的层级去去对比“老宰”的感知能力,估计对方是很难发现自己的。
又过了一会儿,依旧没有发生半点不妥。屠魃彻底放心下来,有心再度将神元探上大月,可想了想,“老宰”既然不在上面,那么很可能是在巡视冥狱的各个空间,如果他巡视到自己所在的兑域,正好可以留意观察他一下,探探他的底细。
想到这里,屠魃传出神念给几道分神,以及几名神侍,要他们帮自己留意新进入区域者,一旦发现要及时提醒自己,然后自己便开始打坐,认真思考起来。
自从进入冥狱之后,对于这冥狱,并不是没有用心揣摩过。而今日见了那大月内部的状况之后,引起了屠魃更深入的思考,有了一些过去没有尝试过的思考角度。
“老宰”凭借着冥狱强大的炼化之力,何必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过这种枯燥的生活呢?这背后的原因其实早就公开了,因为“老宰”与冥狱合道,成为了冥狱的灵魂。但这里面也说明了另一个显而易见的现实,那就是“老宰”作为一个灵魂体的存在,不够强大,如果他强大到可以不用借助冥狱之力就能整治那些神灵,那他自然没必要合道。
因此,可以断定“老宰”的境界不高,而且因为魂魄与冥狱合道的缘故,他应该只有灵魂,没有肉身。因此,一旦离开了阵法之力的辅助,他一定非常弱。弱到什么程度呢?这就是屠魃的第一个猜想,“老宰”之弱,弱到比冥狱里绝大部分的神灵都弱,弱到根本无法正面面对神灵去战斗。
屠魃的第二个猜想,“老宰”不懂得精神类功法。产生这样的想法,是因为他发现“老宰”很怕冥狱中的众神全部死亡,他担心这里的神一旦团灭,他就会陷入无边的沉寂。试想,如果他懂精神类功法的话,炼魂,绝对是逼迫众神立誓的绝佳机会。只要逼迫他们立下誓言,尽可以放心地放他们出去,让他们去吸引更多的神灵进入冥狱。这样一来,就能够有源源不断的新神灵补充进来,而不断地灭杀神灵,炼化灵魂,又可以积攒更多的魂元。如此一来,这冥狱就形成了良好的循环,何必还要发愁陷入沉寂呢?
屠魃的第三个猜想是,“老宰”下届来探查,很可能是借用其他已死神灵的神躯行事。这是因为在大月之中发现有棺材和尸体,才诱发屠魃产生的想法。
“老宰”日常生活的中枢之中为什么要藏着尸体呢?尸体又不像那些宝贝,至少看起来赏心悦目,不那么晦气。所以,藏尸的目的就在于有用,用来干什么?自然是用来借以行走了。从“老宰”那里听到的自言自语也可能从侧面证明了这一点,因为他是被咱搅闹得天下大乱,这才不得已下来查看,听他那话茬的意思,他其实是很不想离开大月的。
第四个猜想,“老宰”是一个非常怯懦、自闭、拘谨的人。他极端仇视神灵,以折磨神灵为生存下去的意义,却又从来不与众神沟通。但凡一个喜欢折磨别人的人,都会明白精神上的虐待与折磨更为残酷,在**折磨的同时,说出心中的憎恶和嘲讽,难道不是更能泄愤、更具有打击力吗?可自己连续在各个区域里闹事,跳动众神多次辱骂他、挑衅他的权威时,他都是直接去动用阵法之力炼化、雷击,从不与这些神灵斗口,甚至将众神折磨得死去活来、苦苦求饶的时候,也没有见他有多么过分的言辞。从这些现象来看,“老宰”此人内心比较简单,也没有流氓气,生前绝非好勇斗狠、心机深沉、勾心斗角之人,更不擅谋略。
第五个猜想,“老宰”的学武能力很很很弱鸡!而且绝对不是个勤奋好学之人!但凡是个修武的苗子,这么论万年,数十万年的耳濡目染,怎么也修成绝世高手了!一边虐那些神,一边逼着他们讲出武道心得,奇异功法,神通绝学,那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想学什么就学什么?就算是没有自己的真身,单纯依靠魂魄也早该修成顶尖的魂魄了,对付这帮子神灵还要用阵法之力?弱!真特莫弱啊!
第六个猜想,“老宰”很可能是非常寂寞的。这一点,从他喜欢自言自语的特点上就能看得出来。那么,一个极度寂寞的人会怎样呢?他可能很渴望与人交流来排解寂寞,但作为一个不擅言辞,又不擅揣摩人心、惧怕人心险恶的存在,他可能同时又很怕与人交流。
要不要先尝试一下跟他交流?屠魃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对于这样的存在,我若是去主动跟他交流会怎么样呢?他可能首先是极度地害怕,抗拒,担心因为交流而受到伤害,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会怎样?嗯,会逃避交流,甚至会切断交流的渠道。当然,还有一种更为可怕的局面,他担心我看破他,而动用我还不知道的某种阵法力量与法则,灭了我!
想到这里,屠魃不禁打了个冷战。
不行,要小心,不能轻易招惹他。本座现在挖洞像挖豆腐一样爽歪歪的,可能要不了多久就挖到冥殿,手下有五行神侍,又有风雷神侍,还有依贝、美极仙、巨尾神这班小神,就这班底,出去之后都能踏平一个世界了吧?何必跟一个暮气沉沉的“老宰”多废心思?
可是,总觉得这个“老宰”跟本座是一个阵营的,至少共同的理想都是与神为敌嘛!只不过他是喜欢偷猫在这里虐神,本座是喜欢学穆神爷,周游世界,荡尽神魔,为人族争一份大安之天下。
怎么办呢?要不要冒险跟他沟通一下?
对于这件事,屠魃心里是很痒痒的,总觉得不去骚扰一下这“老宰”有些不顺心。
对了,先想个办法试探一下这老东西。
怎么试探?纯元不如我,神元不如我,不会咒法,不会精神类神通,没有自身强大的肉身,甚至连技击之道也不见得精深。这样的存在,怎么对付他?
嗯,先来个恶作剧吧。你不是出去嘚瑟吗?我把你家门给你锁上,看你能不能打开。就算你能打开,呵呵,下次呢?看你敢不敢再出去。不敢出去?呵呵,那我不是就可以敞开了闹你?哈哈,这个要快!快想个办法!
想到这里,迅速调出一团纯元,随着那神元视线瞬间来到大月顶部的那个入口处。
要快!“老宰”随时都有可能回来!
屠魃将那团纯元在神元的调动之下,迅速演变符文,转化为金系符文,布满了那个神金盖子的边缘,随即一个意念发出,那些金系符文迅速融入了那神金盖子,在那盖子的内部凭空生长出一圈神金,比那出入口宽出了存余。
行了!盖子只比出口大一点点,现在盖子里边长出来一圈,长到了出口里面,也比出口大,里外都大,我看你怎么把盖子能揭开?!除非你把这神金盖子给砸烂了,不过,看起来很难。这上面的符文我认识,锻造这冥狱中枢的,绝对是大高手中的大高手,这等工艺,已经不是一般的神器了,想毁掉,除非拿出更高等的神器。你有吗?嘿嘿!
屠魃用神元视线的尖端在神金盖子上得意地敲了两下,一阵坏笑!这下,只要你进不了大月中枢,我看你怎么还能运用阵法之力。只要你无法控制阵法,我可就不怕你了,到时候,我想跟你聊聊人生,谈谈理想,你奉陪不奉陪?我就问你!
屠魃将神元视线调动到远离大月的地方,密切地观察着大月上方出入口的动向,耐心地等待着。
许久,没有任何“老宰”回来的迹象,屠魃等得有些焦躁,便从本体分出一道分神,以纯元塑化出自己的样子,带上疯婆子和哑眼两名神侍,从自己所在的兑域,向着乾域方向周游而去。
屠魃想明白了,自己的恶作剧,有极大的可能让“老宰”无法回到大月中枢,那么也就很有可能令他无法操纵冥狱规则进行轮回,这样一来,自己就可以利用这超时的一世,把洞道尽可能地多向前开挖。当然,若是能一世而挖通冥狱,那就最好了!
大月上有神元视线监视着,大本营有本体坐镇,外面有分身周游视察,屠魃有一种感觉,好像整个冥狱,被自己架空了。
每一个区域里,都有些不作为的神灵,他们在每一世的追求,就只是等着被炼魂,或者说盼着炼魂的苦楚晚一些到来,让他们多混些个时日。屠魃这次出来,有一个明确的目的,既然“老宰”不着急回到中枢,那么就应该在某个区域里,而且肯定是和这些闲耗时间的在一起,这样才能暗中探听消息。或者是在各个区域中巡视着,既然如此,屠魃就有可能从众神之中把他找出来。
屠魃心中有一个比较淘气的想法:这个“老宰”,不知道他借尸下来后的修为实力如何,若是没有疯婆子和哑眼的实力高,那么,岂不是可以把他给绑了?如果绑了,那会怎样?哈哈,这可有意思!
“小藤,瑶衣姐姐,金泽,碧裳姐姐,我派小香龙带你们几个速速反方向环绕,每个区域里留下一位。重点是给我发现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新客,还有长久没有见过而突然出现的老客,再有另外一种,就是看起来身形不够真实,稍微有些虚幻的。无论谁发现了这样的,不要惊扰了对方,要第一时间快速返回报告我。不够,如果最后一个区域都没有发现,仍旧乘小香龙快速返回。”屠魃吩咐道。
“是!”那几个听了命令,立刻骑上小香龙,全力飞行而去。
“土隐,疯,哑眼,你们几个同样。继续向前,用最快速度,去查看前面的三个区域,一旦发现我刚才说的那种现象,万不可惊扰,立刻回来报告我。”屠魃命令。
“是!”几人飞行而去。
屠魃把众人派出去,自己和本区域的人闲聊了起来。
“几位好啊!”屠魃打招呼道。
“好啊小天哥!”冥狱里生存艰难,人际间关系险恶,随时都有可能厮杀,所以,在没开战之前,大家都图个好人情,这样日子才好过些,即便是想向对方下刀子,也要慈眉善目,然后突然下黑手。所以屠魃这一招呼,众神立刻友好回应。
“小天哥好手段,搞了个傀儡给你挖洞,这门手艺我们都不会,真让人羡慕啊。”之前见过的那头巨猿道。
“嗨!撞大运呗,让它们去挖着,我出来逛逛,看有没有平时见的少的,不像你们各位前辈,都熟悉,老见面。”屠魃道。
“我们见面是多,可也要十来世才见一次,很少有经常见的。”巨猿道。
“呵呵,那么说,你们要见面一次也难啊?那会不会有更多世都没有出现的?”屠魃继续套问。
“以前倒是有过,就两位。一位是个人族,好像有几百世都没有见过了,以前总是给我们说书,讲的那是真好!可惜,不知道是不是死了?”一位女神道。
“说书?说的什么书?”屠魃笑呵呵问道。
“《慕神记》,讲的太传神了,虽然将的是杀神的,不过百听不厌。”一位白骨骷髅神答道。
“什么?《慕神记》?讲牧天尊的?”屠魃极为惊讶,自己的挚爱,竟然在这数十万年封闭的冥狱里也有人在传唱,这也太匪夷所思了!算一算,这部书传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不过百年,而且还有大半的时间是被封存的,怎么竟然还能流传到这里?听起来,不太合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