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主审(1 / 1)

“一派胡言,明明是这牛大根因为烂赌输了钱将女儿卖与下官,这牛大根输完了卖女儿的银子便耍赖到下官府上敲诈银子,下官见他年老可怜并未与他计较,却不想这刁民竟然受人蛊惑,胆大包天告了下官的刁状。★w√wくw★.★8 1 z★w√.√大人明察秋毫,此等刁民一定要严惩。”李万忠说着乜斜着看了卢子秋一眼。

“你胡说,就是你抢了我的女儿!”

“哼哼,牛大根,你说我抢了你的女儿,你可能拿出证据?”

“我亲眼看到你把我的闺女抢走的,小老儿阻止却被你的人暴打一顿,晕厥过去。”

“那你就是没有证据了?可是本官这里却有证据!窦大人,这里当初牛大根卖女儿的契约,请大人过目。”李万忠从袖中抽出一张写满字的白纸。

“呈上来。”窦山接过看了一遍,确实是买卖契约,上面按了一个硕大的红手印。又分别递给张宝村和卢子秋看了看:“来呀,将此手印与牛大根的手掌核对。”

衙差将牛大根的州长放与手印之上,竟然分毫不差!卢子秋叹了一口气,这李万忠是有备而来啊。

“大人,这不是真的,小老儿从来没有签上面卖契啊,一定是李万忠趁小人昏厥只是强按上去的。”

“哼!事实俱在,由不得你狡辩!窦大人,不用下官教你怎么判了吧?”

窦山左右为难啊,皇上弄了个三司会审,把动静搞的这么大,如果自己这样草草收场,不要说民怨就能把自己活埋,就是皇上也饶不了自己啊,这不是出皇上的洋相吗?可是如果硬要判李万忠,一则李万忠留有物证,再则申辅也不会答应啊,到时候他参自己一本徇私枉法,那么自己好容易挣来的刑部尚书的乌纱恐怕就要换主了。

“张大人?要不你来问问?”窦山小声问大理寺卿张宝村,张宝村又怎么会接这个烫手的山芋?连忙说道:“窦大人,这是刑部的大堂,大人又是主审,一切还请大人做主。”

窦山又转向卢子秋,他本来就看不起嘴上无毛的卢子秋,一个小小的同进士,本大人还是万历三年的一甲第二名呢。不就是得了皇帝的宠嘛?但是眼下这关又实在不知道怎么过。

“窦大人,下官看还是押后再审吧。”卢子秋建议道。

“好,好,此案颇多疑点,押后再审,退堂。”

排场巨大的三司会审第一次竟然如此草草结束,街市上到处都是在议论刚刚结束的三司会审,李万忠日常横行霸道,受害的人并不少,可是惧于他势大一直不敢声张,这次愣头青卢子秋把牛大根的事捅道了皇上那里,皇上又弄出个三司会审,人们本来是抱着很大期望的,可是没有想到是这个结局,自古民不与官斗,所有人一边议论一边摇头叹气。

“这个主审官也真够混蛋的,小姐,为什么卢先生一句话都没有说呢?要是卢先生来审,肯定审个水落石出。”香芷愤愤不平的说道,刚才的会审她也是到现场看了的。

“小丫头不要胡说,卢公子只是副主审,他不能僭越的。这件事,他一定会想办法解决的。”

“颠倒黑白,简直是颠倒黑白啊,可是明明知道那张契约是假的自己竟然也无法破解啊。”卢子秋一边走一边想,刚到家门口,宣旨的太监也到了,万历皇帝召见。

卢子秋不敢怠慢,连忙跟着小太监进宫。

“看看你做的好事!”万历皇帝将一本折子摔在卢子秋的面前:“刑部尚书窦山上折子说头疾作,审不了案了,好一个三司会审啊!竟然是这样一个结局,卢子秋,你让朕成为了天下百姓的笑柄!”

“臣有罪!”

“一句有罪就完了?你让朕怎么收这个场?如果朕让你作主审,你敢不敢接旨?”

“臣不敢!”

“哈!大名鼎鼎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青竟然说‘不敢’?”万历皇帝怒极反笑,“你既有胆捅这个马蜂窝,现在倒知道怕了?”

“回皇上的话,臣并非惧怕。”

“不怕?”万历皇帝奇道。

“臣为民请命,为的是忠君爱国,即便是身异处都在所不惜,又何怕之有?”说起大话来卢子秋确实有一股慷慨正气。

“你既不怕,又为什么不敢接旨?”

“如果让臣作主审,臣有两个请求请皇上恩准,否则即便臣接了这主审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徒增笑柄而已。”

“说出来吧,朕尽量满足你。”万历皇帝沉吟道。作为皇帝,他的权威不容侵犯。

从皇宫出来,卢子秋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羽希的花府。前些天羽希给他推荐的叫卢喜的门房已经正式“上班”了。不过这次去不是为了感谢,而是依旧有求于她。

卢子秋在路上买了些廉价的胭脂水粉——他知道羽希根本看不上眼,可是又不好空手上门。

从羽希的花府出来已经是掌灯十分了,回到家门前却现家中等了个人,一问才知道是王锡爵的家人!王锡爵是正二品的礼部尚书,也是金科主考,是他点中了卢子秋,照理说是卢子秋的老师,卢子秋入仕之后也上门拜访了几次,可是这倔老头竟然因为皇帝对卢子秋的宠爱对他根本不假辞色,今天竟然打家人相请也在卢子秋意料之外。

卢子秋不敢怠慢连忙又去拜访王锡爵。王锡爵依旧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淡淡的态度,“子秋啊,你年少得志,老夫本来担心你忘乎所以,乱了章法,近日看你为民请命,不改忠君体国的本色,这很好。”王锡爵难得的说了几句好听的话。不过熟悉王锡爵的人都知道,能让着老头说一句“很好”实在不太不容易了。

卢子秋摸不清王锡爵的意思,不该多说,唯唯而应。

“自古文死谏、武死战,也算是各得其所,作言官的便应仗义执言,无惧权贵,万事大不过一个‘礼’字。明天的案子,你准备怎么审啊?”王锡爵终于说道了正事了。

原来是关心明天的三司会审,卢子秋心道,听王锡爵的这番话看来这老头和申时行的关系应该不咋地,这是来坚定自己的决心来了。

“恩师,自古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学生一定会秉公办理,当官不与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如果学生不能将此案审理的水落石出,还一个公道人心,本官要着乌纱何用?”卢子秋秉持着一贯的愣头青本色。

“恩。当官不与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花粗理不粗啊。”王锡爵点了点头,端起了茶杯。卢子秋见机告退,王锡爵点了点头。

当卢子秋走到门口的时候,王锡爵淡淡的说:“刑部左侍郎刘毅是老夫的学生。”卢子秋暗暗的记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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