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涵看见他独自品着茶,笑道:“没想到清幽山庄的大弟子段千尘如此休闲。”
此刻掌柜的也已然悄然离去了,雅间之中也只是剩下苏若涵和碧莲还有喝茶的段千尘而已。
“我也没有想到当初为了一万两银子的苏家三小姐会出现在清幽山庄。”段千尘说完放下茶杯,也给她倒了一杯。
碧莲此刻正要转身离去,却听见段千尘淡淡道:“清幽山庄花开并蒂的两位女儿,一个当你是自己的亲生姐妹,另外一个难道就已经铁定心思跟随你了吗?”
碧莲此刻的脚步也略微停顿一下,随即就听见苏若涵道:“不管什么事情都隐瞒不住你,碧莲你出去吧,我还有话要跟段千尘说。”
碧莲走了出去之后,段千尘身子后仰,闭眸仿佛不打算理睬她了。
苏若涵却只是微微一笑,从袖子拿出一个信纸,仍在他身上,道:“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请我喝茶的吗?”
段千尘睁开眼睛,也看了她一眼,道:“你不应该跟我解释一下吗?”
“解释上次的不告而别吗?”苏若涵想了想,道:“我的身份的确应该和你说明的,但是我想既然你已经知道了碧莲和慕容莲是花开并蒂,就一定能猜想出来我的身份,既然如此,我何必和你再解释一番呢。”
“我知道是苏府庶出三小姐是一个畏首畏尾,连一个下人都不如的人,而非如今可以来去自如的苏若涵,其实我真是好奇,你到底是不是苏府的三小姐。”
其实段千尘能够这么怀疑她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而苏若涵的身份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可以知道,因为她太过简单不过了,可是眼前这个似乎是知晓一切的女子却有着看穿一切的本领,这样的苏若涵让段千尘看不明白了。
苏若涵独自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淡淡道:“果然是好茶,看来清幽山庄的大弟子常年游历在外,也是见过不少市面的,如若不然也不会订到这个名满京城的福祥楼,可是这个茶水点的到是一般,可见高档的酒楼并不见得有好茶。”
段千尘并没有想要跟她搭话的意思,但也只是独自喝着茶,然后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
苏若涵却突然笑了,那笑容如花一般绚丽多彩,看的段千尘也眼花缭乱,随即道:“你有话就说,别笑的这么妩媚。”
苏若涵顿时哑然,随即收了神情,道:“我的确是苏府的三小姐,没错,你打听的人的确是我,我原来跟下人住在一起,也是同下人一样干活,若是一个干不好,轻则一天连口水都不让喝,更何况是吃饭,重则就是要领教一下板子,我也快记不住我身上到底有多少伤口了,我以为我原本就要这么在苏府过下去,也许好一点他日许个人家,那家的人会对我好点,可是谁想,我果真等到那天了。”
苏若涵的神情有些暗伤,看着让人心生爱怜。
“我听到消息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了,恐怕那个时候退婚,我悲惨的境遇也不会得到对方的原谅,而我面临的只是下嫁。”
段千尘好奇,既然是下嫁,那么她要嫁的人家不好吗?于是问道:“对方的家庭不好吗?”
苏若涵仿佛已经沉浸在那段悲惨的回忆之中,她淡淡道:“是呀,我也问过自己,若是嫁过去是不是就不用每天挨打挨骂了,可是成亲的前一日,我看见了我即将要嫁给的夫君,他已经年过半百了,是一个七十岁的老头子,而且家中已然是妻妾成群了,我还听说,那老头一年前娶的妾就因为说了一句他老,而被活活打死了。”
段千尘原本好奇的神情此刻已经露出替她悲切的表情,他虽然在江湖之中游历,历来千金小姐被夫人欺负的事情他听说的不少,可是像她这般的却第一次听说,而她眼眸中的坚强,也是他所钦佩的。
苏若涵看他对自己生出这样的悲切,不由笑了声,道:“好了,收了你的哀伤,你看我如今不也好了。”
“你是怎么拒婚的?”
“我在成亲的前一日偷跑出府,后来认识了婆婆。”说到这的时候,她眼眸开始湿润了起来,道:“我的医术也是婆婆教的,说来也是奇怪,婆婆说我原本应该医术了得,可是却白费了,后来婆婆病重需要千年人参,可是人参价值高昂,我没有办法,只能却撕榜,才去了清幽山庄,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拿到了一万两,也买了人参,可是婆婆却没有多留在人世间一天,从那天之后我才知道,只有自己变的强大了,无人敢欺,无人敢惹,就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身边的人。”
苏若涵的确是在认识婆婆之后才开始变的,她原本懦弱,她以为只要一味懦弱下去就可以平安过一生,可是她的想法也确实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她的懦弱让她避开了原本应该美满的爱情,也避开了她原本应该有的平静,也正是因为懦弱,她逃出府去变的一无所有,如今她回来了,那么原本属于她的一切,她都应该拿回来。
而且加倍奉还——!
“所以,当日你离开,就是因为去救婆婆了。”
苏若涵点头。
段千尘淡淡道:“我知道了,你欠我的解释也给了。”他有些落寞,起初他想着只要找到她就一定要追问为什么当时不告而别,可是如今得到了答案,他的心仿佛空了一般,没有了方向,也没有了继续追逐她脚步的理由。
这时酒楼外面仿佛有人吵架,在雅间之中也能听见外面杯子被摔碎的声音,还伴着一阵吵闹之声,而此刻苏若涵也交代了一切,这也是她应该像段千尘交代的,毕竟他救过自己,如今一来,他们二人也不相互亏欠了。
苏若涵起身,不知为什么,她心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只要走出去就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可是她的步伐却没有丝毫的停顿,推开门却看见原本井然有序的一楼,此刻已经有两队人马大打出手了。
看不出动手的人是什么身份,只是知道他们两队人马都武功十分的高,她此刻正站在二楼的台阶上,却不知为什么,打斗的两队人突然停止了,都纷纷看向她,而苏若涵迈出去的步伐也僵在当场,不知所措。
这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苏若涵的身上,那打斗的为首的一个人,也向她看了过来。
那为首的人此刻在众人中间,一双眼眸隐隐约约散发这一股如同清冷寒冰一样的目光,而那个人身上如同他眼眸散发出来的光辉一样,依旧清冷如同霜,他衣袂飘飘,仿佛是隔绝在尘世间的高傲的神,眼神明亮如同昼夜的星,一身黑色的袍子上面绣着淡淡的纹路,那纹路十分考究,手法也巧夺天工,精美绝伦。
那黑衣人的目光带着淡淡的琉璃与冰冷,那么的傲慢不可一世,他倾斜着眼眸看向苏若涵。
苏若涵心里一怔,这个人她不认识,只是这样狠辣的目光不是她能招惹起的,随即便低下头,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朝着楼下走去,脚下的台阶一步两步三步……
就要差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那黑衣人快速闪身到她的身前,那速度快的惊人,仿佛根本就没有看清那人是怎么来的,便到了自己身边。
此刻苏若涵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只是淡淡抬头看了对方一眼,随即冷声道:“让开。”
黑衣人身子明显一怔,他没有想到传说中懦弱无能的女子居然不惧怕他,他不由奇怪,难道自己找错了人?
而对方一对人,在簇拥的人群中也有一位身形高大,那人对着那黑衣人道:“七殿下,恐怕这个酒楼当真不愿意招呼你。”
七殿下许寒此刻起身,朝着二楼的台阶走去,却在苏若涵的身边略微停顿一下,随即一双冰冷的眸子死死顶住苏若涵,眼底深处带了一丝笑意,眼前的这名女子,气场如此之大,看来深闺里面传言也并非都是真的。
眼前的女子年纪似乎在十六七左右,穿着一袭绝美的衣裙,秀美的长发缭绕在身后,似乎还能闻见秀发上面的花香,虽然此刻苏若涵表情淡淡,但是那双无惧怕任何的事物的双眸却深邃又幽深,闪闪发亮,充满了不屑一顾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有见过她,但是却想要出手保护她。
起先在进入这家酒楼开始,许寒并没有想要跟那黑衣人打斗,只是那对人却太过嚣张跋扈,许寒并不是多管闲事之人,可是这民间酒楼却让这对黑衣人给砸了,他不由恼怒,所以两队人才大打出手,可是那黑衣人明显看见这名女子却收了手,可见,黑衣人是冲着她来的。
虽然眼前的女子傲骨深深,但是许寒却想保护她,这样的神情是不由自主的想要照顾她,许寒不由收回了视线,这样陌生的自己,让他觉得不可思议,却淡淡笑了一下。
那笑容几许调侃,却没避开苏若涵的眸光,她似乎心领神会一般,看向他,只微微颔首,那黑衣人却误会他们原本认识,也不再拦路,苏若涵直径绕过他们二人,此刻门口的马车也停下下面,碧莲扶着她上了马车,马车也随即消失在人们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