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感觉?即使契约了人形灵兽的人是云悠的师兄,那也是跟她毫不相干的事情,她并不应该出现诸如现在这样的情绪。颜无双眉头皱了皱,强压下内心纷杂的情绪,闭上眼睛继续修炼。随着她的入定,她的周身渐渐形成了一个气涡,空气中的灵气迅速涌入了她的身体内。可是,任由颜无双如何强迫自己冷静,她的心始终无法真正地安静下来,那种怪异的感觉一直挥之不去。受到这种莫名情绪的影响,萦绕在颜无双周身的气息也变得紊乱,那一圈气涡微微颤动了起来,最终溃不成形了。就在这时,屋内的烛火无风而动,在下一刻突然熄灭了,只余几缕轻烟袅袅升起。“谁?!”似是察觉到屋内的不妥,颜无双霍然睁开了眼睛,站起身,警惕地看向四周。目光所及尽是黑暗,有微弱的月光打在窗户上透了进来,她一眼扫见那黑暗中坐着的男人。“真是敏感的小野猫,这么快就发现我的存在。”一声带着讥讽笑意的轻笑传入耳中,男子的声音宛如树叶轻颤时那般低沉魅惑,“你真的甘心吗?”“你是谁?”注视着眼前那黑紫色的背影,颜无双沉声问道,气势压人。袍子下的人注视了她还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那头人形灵兽,原本是属于你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被人抢走了一切,难道你不会不甘心吗?”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令人在不知不觉间便深入其中。颜无双只觉心中莫名一紧,双眉一蹙,声音陡然提高:“你这是什么意思?”闻言,那人阴影下的唇角拉开一弯讽刺的笑容,发出一阵轻笑。“作为兽族少主曾经的主人,你本应是众望所归的万兽之主。”紫袍男子压低了声音,“可是,你却让别人从你的手中抢走了一切。”“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颜无双转过身,语气冷淡,但明显已经放松了警惕和有了几分动摇。“真是嘴硬的小野猫。”男子低低地轻笑出声,“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助你,帮你取回属于你的东西。毕竟……”颜无双不假思索地打断了他:“不必了!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我自然会亲手夺回来,不需要假手于人!”她的语气坚决而肯定,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狂傲。缓缓地,他转过身来,暗紫色的袍子被风鼓满高傲,不可一世地在微风中舞动,发出细微的抖音。“是吗?那拭目以待。”颜无双像是想起了什么,忽地抬起头,追了上去:“等一等!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到底是什么人?”只是不等她将话说完,紫袍男子的气息已经从屋内消失了,只留下那个还未来得及消化的令她震惊的消息。屋内的烛光又重新亮起,颜无双久久站在原地,盯着那摇曳的烛光不语。咚咚咚!片刻之后,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拉回了她的思绪。“谁?!”颜无双皱起了眉,警惕地问道。她边摸向腰间的匕首,边伸手去开门。然而门打开那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充满关切之色的清秀的脸。“师姐,是我,你没事吧?”来人正是最近新入门不就得杂役弟子乔三,他的手中提着一盏灯笼,正担忧地看着她。颜无双一愣,但神色很快恢复回原先的冷漠:“怎么会是你?”“师姐,是我。”乔三抓了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今天轮到我值夜,刚刚听到这边的动静,一时担心师姐的安危,所以我就过来了。”“我没事,你多虑了。”颜无双语气冷淡地回答了一句,便要转身入屋。乔三一见,顿时有些急了,赶紧趁在那扇门关上之前喊住了对方:“不,师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到现在依然喜欢着白溯师兄吗?”颜无双猛然一怔,关门的动作停顿了下来。似有一个开关被触碰到了,在这一瞬间,记忆的大闸被打开,脑海里涌出了很多不属于她的记忆的画面——她默默地背后注视着那道用不可触及的背影,可是对方从来没有正式过她一眼。即使有,也是冰冷无情的眼神。后来,她听说那个宛如天人的白衣青年想要孕育生于埋骨之地的九霄雷果,弱如废柴的小颜无双便不顾一切前往了那个危险之地,经过千辛万苦,终于摘得了一株果实,但与此同时却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然而那个人却从不知道她为他付出的一切,她所得来的,永远是令人绝望的嘲笑和捉弄……不,那是属于小颜无双的情绪,而不是她!白溯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有什么值得爱慕的?如果他真的关心你,又怎么会任由云悠肆意欺凌你?又岂会放纵别人对你捉弄和嘲笑?喝退心中那个无助地哭泣的声音,颜无双眼神也变得极冷和凌厉:“这与你无关!”“师姐,我……”乔三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犹豫着说不出口。似是意识到自己的态度过火了,颜无双下意识放缓了语气:“已经很晚了,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吧。”她淡淡地说道,转身入屋关上了门。被隔绝在门外的乔三叹了一口气,低垂下头,在清冷的月光下的身影看似孤寂落寞。但是,在颜无双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夜色爬上天幕,几点黯淡的星光稀疏雨点般打在碧落峰的走廊楼阁间。云悠在自己的屋里翻来覆去找了一遍,也没有找到小白猫的踪影。“奇怪,小小白哪里去了,明明走之前我是将它放在……糟了!”想起什么,云悠一拍脑门,赶紧跑到顾楚痕的房间:“师兄,师兄!你有没有看见小小白?”正探身偷偷把碗里的汤药倒到花盆泥里的顾楚痕被云悠的呼唤声吓了一跳,直接将碗给打翻了,还差点从床上摔了下来。他定了定神,赶紧将碗摆好,又赶在门被推开之前用衣袖将晒在床榻边上的药汁擦掉,掩饰般咳了几声:“什么小小白?”“没看见吗?那我去别处找。”听到顾楚痕的回答,云悠反倒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不是被师兄烤着吃掉了。”刚将药汁的痕迹毁尸灭迹的顾楚痕动作一僵,意识到不对的地方,他立刻出声喊住了那个蓝色的小身影:“喂!云小萌,等等,你回来,什么是‘幸好不是被师兄烤着吃了’,我像是那样的人吗!?”“对了。”前脚还没踏进屋便要转身回去的云悠又折返回来,几步跑到顾楚痕的身边,眼睛亮亮,“既然师兄受伤了,那我可以代替你去参加试剑大会了吧?”这丫头,根本就没听他说话。“这是谁说的?”顾楚痕在心中冷哼了一声,挑眉反问道。云悠上下打量着用绷带包裹着手脚的顾楚痕,理直气壮地说道:“师兄你都受伤了,还能参加试剑大会吗?就是带伤上阵,打起来也不过瘾。还是让我来吧!”看着一脸兴奋、跃跃欲试的云悠,顾楚痕毫不留情地打击她道:“谁说我受伤了就不行的?我现在好得很,还能一个人单挑十头荒原巨熊……啊,云小萌你做什么!你碰到我的伤口了!”他拍开云悠的手指,吼了出声。云悠指着刚才她戳的地方,皱起小脸不高兴地说道:“师兄骗人,明明都痛得要死了,还说能单挑十个白溯。”“哼,云小萌,你就死心吧,反正为兄是不会把名额让给你的。”顾楚痕微微一怔,有些疑惑地追问道,“等等,你说什么白溯?”“唔,白溯……不就是长得像荒原巨熊那样的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在云悠的意识里,“白溯”和“荒原巨熊”这两个词,已经可以自由转换了。“噗!”顾楚痕愣了一下,终于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云小萌,是谁告诉你白溯长得像荒原巨熊的?白溯,荒原巨熊,噗……哈哈哈我不行了……”看着毫无形象地捶床大笑的顾楚痕,云悠不由郁闷。这有什么好笑的?“师兄,你认识白溯吗?”她疑惑地问道。“当然认……咳,当然不认识。”眼角的余光瞄到了什么,顾楚痕迅速端坐好,一改刚刚的表情,重新恢复回风度翩翩的君子形象,又努力朝门外的人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小莲,我都把药喝光了,你看,碗都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