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纵容着沉沉的暮霭使它变幻成各种各样的色彩,连雪白色的银河都染上了淡淡的暗光,土黄色的尘埃仿佛是在寻找自己的幽魂,落在大地之上又飞了起来,不知道哪儿才是它适于停歇的地方。花仙橙水瑶在睡梦里越来越沉,她要追到那个金黄色的梦想,无论它留给她的是遗憾还是欣慰,她都愿意向下沉沦,这时,她好像触到了一个圆溜溜的东西,它发出的光亮和金币的光泽一样诱人,渐渐地,她被带到了金苹果的爱情传说里。
传说,天后赫拉,战神雅典娜和爱神维纳斯为了比较谁才是最美的人,将代表这一荣誉的金苹果授予特洛伊国王的次子帕里斯,请他裁决,而最终帕里斯将金苹果给了爱神。由此引出的却是不可想象的后果——帕里斯得到了爱神的祝福,得到了全希腊也是整个西方历史上最美的女人海伦的爱情,而同时他的举动惹怒了天后赫拉和战神雅典娜,最终致使特洛伊倾城灭亡。
花仙橙水瑶依旧躺在牢狱里,金苹果的光亮刺痛了她的眸子,她只感觉到有一种强烈的欲望袭上心头麻痹了她的神经,那原本清澈的眸子被金光照过之后,留下的不再是纯洁的雪白色,而是黑得深沉的漆黑色,然而她还是要沉睡在虚假的梦境里,就像孤独的心灵不愿再去碰触孤独一样,她就这样甘愿将自己放入幽暗的杯罩中,任凭血红色的光焰如何敲击心门她都无动于衷,漆黑色的阴霾一直向着光明够不到的地方静静流淌,一点点飞上了花仙橙水瑶的眼眸,这时,她又回到了光明之王白星烨将她押回光明之国的记忆里。
黄昏的红晕映照着大地上每一个鲜活的生命,然后将那片血红色的温暖嵌了进去抚慰着他们的心灵,绯红的霞光知道自己不久就要融进黑夜的冰冷里,便把剩下的光亮燃烧殆尽后再黯然消逝。花仙橙水瑶此时坐在光明之国将士们的马背上,准备跟随他们返回光明之国接受惩罚,当血红色的河流向着更多的血红色奔涌而去时,花仙橙水瑶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忧伤断断续续地啜泣了起来,她听见那嗒嗒的马蹄声,可它已经不再是丈夫那匹白马的声音,而是离家越来越远的想念之音,她望着丛林的新绿一点一点从自己的眼眸中抹去,接着一大团一大团的泪水无情地爬了起来,可是她什么也做不到,丢失水晶球是她的过错,她不可能让水晶球自己飞回来,眼泪不能解决一切问题,她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回想着幸福的过去,因为她害怕自己无法忍受牢狱的孤独与恐惧,害怕自己等不到猎人红梦阳愿意等待她的那颗心,害怕血红色的黎明被漫长的黑夜吞噬,最后连自己那个美丽的幻想也可能无法幸免。她骑在马背上,心却在上下颠簸,她不知道猎人红梦阳是否可以杀死黑暗之王黄宇昕,然后成功地拿到那颗晶莹剔透、硕大无比的水晶球,当她想到他孤身一人踏上魔山的路途时,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绝望撕裂了她的心魂,她不能想象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对付得了那么多的凶兽,当血淋淋的画面在她的脑海中闪现时,她感觉到他的衣服上、脸上、手上都溅满了鲜血,一大片一大片的鲜血蒙住了她的眼眸,她用衣角擦拭着眸子里的泪水,像抚摸着一道道越来越清晰的伤痕,她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回归的飞鸟给不了她答案,消褪的霞光也选择了沉默,她只能不停地问自己,可是她听到的却是一阵又一阵没有答案的沉默……
血红色的光焰继续向人们心底那片寂寥的荒原蔓延,流溢着的光线飞逝在人们的记忆里挑起了一个个银白色的梦。花仙橙水瑶一只手紧拽着马缰,另一只手不停地抹着眼泪,她回过头去看那片已经模糊得不能再模糊的丛林,又漠然地转了过来,她发现自己的整个魂魄不知飘向了哪里,留在身躯里的只剩下无垠的惆怅。此时,她想起了家中的父母,她离开后紧接着猎人红梦阳也将离开木屋,这片本该洁净的土地只留下了两个孤单的身影,曾经的幸福与欢乐、光荣与梦想霎那间仿佛消失了一样,什么都好像一场朦胧的幻梦,她不知道他们怎样才能更好地生存,简单的生活能否支撑起一个温热的炉灶,她不知道他们是否能摆脱对亲人的牵挂,在为别人送去关怀的同时设身处地的为自己想想,她不知道血红色的光焰能否慰藉他们的心,漆黑色的阴霾会不会再一次夺走他们那点小小的幸福。她就这样沉浸在两位老人的世界里,眼泪继续滴落在马背上印成一朵凋败的残花,她抬起头依旧望着天空,淡蓝色的光亮映着银白色的烟霭左右摇晃,仿佛落下了一层细蒙蒙的烟雨,她此时夹在光明之国将士们的中间,形成了一条血红色的河流,河流的那边是光明的终点,也是人们向往着的幸福的源泉……
金黄色的光亮遮住了原本凝重的漆黑色,将更加耀眼的光芒射进了脆弱的心灵中,透明色的身影在黑夜的苍茫里找不到肉体的依靠,让孤独的暮霭裹挟着它飞到了孤独的世界里。花仙橙水瑶躺在被金黄色照亮的杂草上,仿佛突然升到了天空的暖霞里,然而她的心灵却在缩小,欲望的幽魂聚拢过来扒在她的身上将信念撕了个粉碎,此时,她的眼眸中停留了太多的金黄色,那层层叠叠的光亮彻底挡住了黎明前的曙光,渐渐地,她的梦境里出现了一大片一大片雪白色的光泽,将她拉回到了外部温暖内心冰冷的牢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