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何必为难美人,这种事本王来就好。”秦烈的拔高声调,持樽脚步踉跄着朝着宇文悠然走去,而此时院子中的都是女眷,一见是他,都赶忙垂首,他甫一靠近,却个个都巴不得躲得远远的。
老太君精明的眸子转了几转,任由秦烈朝着这边走来。而她身后平日嚣张跋扈的蓝心佩,此时竟然也垂下头,可想而知,秦烈的杀伤力有多大。
这样一来,他和宇文哟软的出场方式倒是有了异曲同工之妙。
秦烈对此早已习以为常,此时,他的眼中只余宇文悠然一人,不出所料看到了他预想中的蹙眉、厌恶,秦烈刻意的用手指轻轻的滑过薄唇,勾起一抹轻佻的笑,提醒着她不久之前的亲密接触。
不速之客带着并不美好的回忆跋扈张扬的就这么出现,宇文悠然眼底的厌恶又深了几分,直接忽略他的存在,继续问赵倩云,“赵小姐可否将当时的情况描述一番。”
这女人果然不领情,秦烈丝毫不介意她的态度,“郡主何必这么要这么麻烦,本王知道的可比她清楚多了,你只要答应本王一个小小的要求,本王还是很乐意告诉你的。”
“赵小姐可以说了。”既然躲不开,那就彻底无视。
“可以。”秦烈的声音离得太近,空气中的酒味也越来越浓烈,以至于赵倩云根本不敢抬头,可见秦烈的名声在京都是多么的响亮。
“其实当时”
赵倩云刚一开口,秦烈邪魅的声音也紧随而至,“这位可是户部尚书赵清远的女儿,单听声音就知是个大美人,抬起头来让本王瞧瞧。”
秦烈话一出,赵倩云当即便再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头越发低了几分,颤抖的身子出卖了她此时的害怕。
眼看着秦烈的手即将碰上赵倩云,宇文悠然不得不收起她的忽视,开口阻拦道:“幽王既然自诩知道的更清楚,那便说来听听。”
“幽王殿下还请自重。”老太妃的语气多了几分警告,她现在正为孙儿们的婚事发愁,赵倩云也是她物色的人选之一,自然不能任由秦烈胡来,“说起来,老身近日也该进宫看看太后了。”
秦烈本就没打算碰赵倩云,顺势借着太妃的话收回了手,耸了耸肩,“本王可什么都还没做,只是听你们提起什么撞人的婢女,而本王恰巧刚刚知道了一件关于这婢女的有趣的事,想要说出来给大家听听。”
想起这幽王平日放浪形骸作风,老太妃轻哼一声,不再去搭理他。
倒是老太君,心里咯噔一声,想起中秋宴上的事情,以防万一,她还真不能任由秦烈继续说下去,“老身看王爷今日着实是喝多了,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秦烈也没有反驳,漆黑的眸子闪着戏谑的目光一步步的向宇文悠然走近。
老太君指着引砚道:“还不赶快扶着你家王爷找个地醒醒酒。”
引砚装作一副没听到的样子,依旧站在原地,老太君这才想起这跟在幽王身边的人恨不得幽王天天出丑,败坏名声,又怎么可能照她的吩咐去做。
而因此处招待的都是女眷,当差的不是府里有身份的嬷嬷就是长相清秀的丫鬟,幽王又是出了名的急色,若是在那小厮的推波助澜下再发生些事端出来,恐怕今日这寿宴也会变成一场闹剧,国公府也要沦为京都的笑柄。
老太君脸色阴晴不定,对比之下,哪怕秦烈说出了那个婢女是怎么陷害相府小姐的,他的话又有几分可信度。
而且,老太君眼中精光内敛,目光在秦烈和宇文悠然身上来回转动,就算是事发了,她还可以拿幽王和安庆郡主做文章,转移众人注意力之余说不定还会有意外的收获。
老太君故装无奈的叹了口气,冲老太妃摇了摇头,“且随他去吧。”
老夫人本想开口,但看他最终在距离宇文悠然三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这才作罢。
秦烈看着宇文悠然眼眸清醒了几分,“你要先答应本王一个条件,本王就告诉你事情的来龙去脉。”
宇文悠然目光沉静的如同古井深水,不带一丝情绪,“王爷要说便说,不说便让开。”
又是这幅表情,甚至不愿和他多说一字,可她越是这样他就越喜欢,不给他台阶下,他可以自己铺。
“既然郡主那么不想听,”就在众人都以为秦烈不打算说时,却听秦烈高声道:“那本王今天还非说不可。”
根本不管周围人的诧异,肆意仰头喝了口酒,挥手指向老太君和蓝心佩的方向“其实,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她自编自导的一出戏。”
“你胡说!”蓝心佩心虚的反驳,刚一抬头对上秦烈邪魅的笑容,头皮一阵发麻,慌忙的再次将头低下,心有余悸,祈祷秦烈千万不要看上她。
她的这点小心思秦烈自然清楚,若放在平日秦烈根本不会搭理,可刚刚看到宇文悠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她吃瘪的样子,就忍不住的想要试上一试,笑容越发邪魅了几分,冲着蓝心佩道:“你可以抬起头。”
蓝心佩身子一僵,老太君也误解以为秦烈又看上了她的孙女,正准备开口,却被秦烈接下来的话噎了回去。
“你长成这样实在不配在本王面前低头,在本王眼里,你还不如身边的丫鬟来得漂亮。”
蓝心佩几乎下意识的就向旁边的丫鬟看去,她身边站着的除了母亲就是嬷嬷,哪里有一个丫鬟。登着脸长的通红。
同样偷看的不在少数,这一下就将秦烈到来的恐惧冲淡了许多,有不少夫人小姐在心中叫好。
继宇文悠然后,秦烈很荣幸的成为了第二个让老太君变脸的人,冷呵道:“幽王休得胡言,今日之事老身定要进宫向太后讨个说法。”
秦烈再饮一杯,似是被老太君的话惹怒,道:“本王今天还真就不怕了,你去告啊!现在就去!大不了本王被太后训上几句。”
“你。”看到秦烈这般有恃无恐的模样,老太君被气的心气也不顺起来。
就连老太妃也不得不承认,秦烈说的是事实,当年的事,罢了,老太妃无奈的看向秦烈,“王爷口中自编自导之说从何说起。”
看着秦烈将老太君气到,老夫人则看着秦烈一下觉得顺眼了许多,“还请王爷解惑。”
秦烈哼了一声,漆黑的眸子带着一如既往的邪魅看向宇文悠然:“说起来,她们本来要陷害的对象时安庆郡主的,不过当时安庆郡主在凉亭里。”
说到此处,秦烈故意抿了抿嘴唇,看到宇文悠然的眸子微不可查的一暗,继续道:“所以她们不得已转移了对象,手串是故意遗失的,由那婢女捡起,假意撞到赵美人,趁乱塞到相府两位小姐身上,可是那婢女一慌就失手了,手串掉在了地上,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她当时不敢捡,只能远远的看着,后来看到那手串被另外一名小姐发现捡了起来,于是就更不敢说了。”
宇文悠然的眸子一亮,这样一来一切都说的通了。
“国公府真是好算计。”事到如今,也没必要再虚与委蛇,老夫人丝毫不掩饰脸上的怒气,“老身带着孙女参加寿宴,却不想竟是一场鸿门宴。”
老太君如今也才知道手串不在这两姐妹身上,暗中责怪身后的儿媳妇办事不利,但此时却说什么都不会承认,抬了抬头上的簪子:“没想到老妹妹竟然会相信这醉酒之言。”
宇文悠然淡淡的接道:“老太君可知酒后吐真言。”
秦烈的眸子一下亮了,看着宇文悠然别有所指道:“知我者郡主也。本王生平最见不得两件事,其一便是见不得美人落泪,国公府上这婢女比小姐长的好看,我看到她哭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所以就上前安慰了一番,她对本王一见钟情,当本王问她为何如此伤心,她便将一切都告诉本王了。”
秦烈好似在说一件再理所当然的事情,还特意的看向老太君,“本王本来答应她不告诉别人的,只是来告知太君一声将此婢女带回府,但却偏偏又见到有美人落泪,若是不帮实在难过心里这一关。”
这时看向再次看向宇文悠然,一向嚣张跋扈示人的秦烈好似真的因为一个心仪的婢女放下了身份,征求道:“其实那婢女也是无辜的,本王将那串手串找出来,算是抵消了她今日的过错,郡主你看如何?”
宇文悠然看了秦烈足足十息左右,却未从秦烈的眼中看到分毫端倪,点了点头。
秦烈好似有些迫不及待,手指指向园子中的一个角落。“手串就在那位身穿粉色衣裙的小姐身上。”
宇文悠然示意红袖前去查看,红袖还未走近,那小姐便脸色发白颤抖着从袖子中拿出一串手串,羞愧的道:“我本来是想还的,可刚好蓝小姐说有人偷了她的手串,所以……”
红袖跟在陶妙淑和陶妙琴身边,自然是见过蓝心佩的那串手串的,拿到手中确认了一下,返身快步走回宇文悠然身边,“小姐,就是这串手串。”
宇文悠然自她手中接过,怪不得蓝心佩这般炫耀,这手串东珠颗颗浑圆,大小相若,不过更稀罕的她也见到,当即看也不看,将手串抛向蓝心佩,“蓝小姐接好了,可别再丢了。”
那手串擦着老太君的发髻而过,被蓝心佩稳稳接住,算算时间差不多了,相府那边想必已经有人来报信了,根本不去看国公府一干人的脸色,上前搀扶起老夫人,“祖母的身子不宜动怒,我们回家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