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绣亲眼看着吴县聚集了将近三万的兵马,却是一点也不着急,仍是按部就班步步为营进军到吴县城下。w★w√w★.く8√1 z★w√.
终于在吴县城北安下了营寨,张绣这才召麾下斥候统领裴元绍问事。
裴元绍现在的军阶是校尉,只是稍低于偏将裨将这个等级。因为最早投靠张绣的缘故,在整个张绣军体系中也算是张绣一众亲将的一员,再加上其军职的原因,与张绣的关系也是相当亲密。
“目前据守在吴县城内的只有六千郡卒乡兵,其余皆是吴郡的宗族豪强武装和世家士族豢养的门客,也有一小部分是江东的游侠剑客。”
“这六千郡卒乡兵,有半数都是朱治从吴县附近诸县临时征集来的,战斗力比之宗族豪强武装都不及。而宗族豪强武装虽众,但各有所主,互不统属,兵甲装备也参差不齐。”
“总的来说,吴县看上去不好打,但在末将看来,却只是比攻打曲阿时更多了一些乌合之众。”
张绣赞许的点点头,表示他对于裴元绍充任斥候统领一职所作所为相当满意。
想一年半前,裴元绍还是一个小小的山贼头领,手下不过百名寇贼,见识不出郡县。投奔张绣以后,从一个小小的百夫长做起,凭借着自己在侦查情报打探消息方面上面的灵敏嗅觉和无所不用其极的收单,一步一步的从曲长、牙将、校检校尉做到了张绣军的斥候大统领一职,不得不说成长了许多。
“吴县目前效忠于朱治的宗族豪强游侠武装有多少股,出自何处,这些你现在可打探清楚了?”
“将军吩咐的事情末将自当全力以赴!”
“目前屯守在吴县的吴郡宗族豪强武装共计有二百四十七众,基本上都是吴县、无锡、娄县、海盐、由拳、毗陵六县的本地宗族豪强。其中约有一百二十六众是举家迁族前来的吴县,另外一百二十一众则仅仅是头领带来了麾下部众前来。另外较大的游侠武装有三股,其战力和武装皆出寻常豪强,分别来自震泽、由拳和无锡三地。”
静静听完这个消息,张绣忽然仰天笑了起来,弄得裴元绍一时不知所措,最后低下头偷偷拿出了藏在衣服下面的竹简对看了几眼,最后自言自语道:“没记错啊!”
忽然间笑声戛然而止,张绣紧紧盯着裴元绍一双眼睛道:“裴元绍,你入我军中一年多半载,我虽让你独领一军,却未曾让你正面领兵作战,你心中可有想法?”
裴元绍心中稍惊:“将军什么意思?”
张绣知道裴元绍会错了意思,便拍了拍裴元绍肩甲宽解道:“那些拖家带口龟缩在城内的宗族豪强我们现在没办法解决,但是那些把妻儿老小留在家乡的,总得让他们在生离死别的大战之前再见上一面。”
张绣这么说,裴元绍瞬间明白了张绣的意思。出身山贼的他对张绣即将采取的做法没有任何的不满排斥或抵触情绪、恰恰相反,裴元绍早就受够了张绣颁布的对江东士民秋毫无犯的军令。
走在大街上,经常有一些愚忠于孙氏的刁民经常拿菜叶烂鸡蛋躲在人群中扔张绣军士卒。开始的时候,有一些脾气暴躁的军士拉出了那些刁民给予了惩治。不过当晚,这些参与事件的军士都被张绣设置的军令执法队逮捕,人人都被脱去了身上所有衣甲,赤身**绑缚于菜市门口,以供来日清晨县民百姓对其复惩。
碰上这种事情,裴元绍自然是不能忍的。但是地位的与往昔不同,使得今日的裴元绍还是通晓一些大义的。自然清楚张绣不是闹着玩的。而那些混迹军旅多年的雍凉老兵油子自然也不全都是莽撞之辈,知道什么时候该收敛,什么时候可以放肆。
但是看现在的状况,裴元绍也是转瞬便明白了。张绣,也是按耐不住了。
沉下心的裴元绍当即抱拳领命:“将军有命,万死不辞!”
张绣点了点头,当即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兵符令印交予裴元绍:“仅靠你部斥候,在这龙盘虎踞的江东还不足以成事。此番我拨曹将军和胡将军麾下的弓骑步卒与你,务必做到干净利落!”
裴元绍接过那两枚篆刻着异族文字的兵符,郑重称是!
是日,张绣分兵四路,每一路皆五千马步军,自领一军前往吴县南门驻屯。其他三路统兵大将分别乃是宋宪、太史慈、胡车儿,分别驻屯在东西北三门。
眼见城下的张绣军在劣势兵力的情况下仍大举分兵,城上的宗族豪强领们却是哄笑成一团。他们虽然不太懂如何行军打仗,但是却是知道围城是攻城方兵马数量必须数倍于守城一方才能进行的,哪有以劣势兵力包围人家优势兵力据守的城池的。
吴郡太守朱治也是不以为意。若是张绣集结兵力于一面进行强行突破,朱治还要担心以自己手下杂七杂八拼凑起来的军队能否抵挡得住。但是现在张绣将全部军马一分为四,四面出击进行攻城,朱治对于把守住吴县的信心却是大为增加。
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毕竟城墙上头只能站下一两千人,张绣军可以凭借他们剽悍的战力作为基础,再用有生力量轮换攻城,付出一些代价便能将守城士卒挤下城去。而张绣军若是分兵的话,势必造成轮换攻城的预备兵员的不足,这个时候朱治就可以依靠着优势兵力和张绣对耗,从而把守住吴县。
心中轻笑张绣走了一步昏棋的朱治心中稍安,正要走下城楼回太守府睡个好觉,再下城楼的时候却是被一名戎装青年拦住。
这青年倒也识礼,先告罪了自己的莽撞,然后便急不可耐道:“大人,吴县危矣!”
朱治还没有反应,不过他身后跟着的那些宗族豪强领却是脸色大变,当即便有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虎着脸喝道:“哪里来的毛头小子,竟敢在这儿大放厥词!”
这青年仍是一脸急切,面向朱治道:“太守大人,敌军四面围城,看似轻狂放肆,但却是要断我吴县十万军民生路啊!”
那满脸横肉也不知是哪家哪姓头领的大汉见着青年不理睬自己,当即暴怒,上前作势要一把提起这青年扔一边。那戎装青年被这大汉提起双脚离地,却是毫不慌乱,双手将那大汉的腕肘一扭,便只见那横肉大汉怪叫一声,提着青年的手自己便松了。
青年稳稳落地,那出手的横肉大汉却是一脸吃痛的表情。
朱治见眼前这青年身手不凡,这才出言制止双方进一步的冲突,但语气仍是不甚和善:“你且言尽,我倒想看看,在你口中我吴郡十万军民是如何的危矣!”
横肉大汉一脸怨毒瞪着戎装青年,只不过得到朱治允许的青年已经不再看他一眼。只是面向朱治陈述道:“敌军四面围城,虽然各部兵力稀薄,但是却是断了我军耳目。今日过后,太守大人和诸位头领虽身处吴郡郡治要闻之地,但却不再能知晓各县情况,所见所闻将不过这十里之城而已!”
旁边又一声语气不善的声音响起:“你难道以为你说的这些我们不知道吗,你未免太卖弄聪明了!”
这青年屏息忍下一口气继续言道:“据我所知,张绣麾下骑兵不在少数,而且往往在战事中起到关键的决定作用。不过在攻城中,这些骑马的骁骑作用甚至不如末等的轻兵步卒,眼下吴县之存亡关乎着着整个江东的沦陷与否,善用骑兵的张绣焉能不将自己的好钢用在刀刃上?”
“你的意思是,张绣不仅将主力军队一分为四,还将麾下最为精锐的西凉铁骑飞熊兵派出去了?”朱治冷眼问道。
戎装青年正要回答,旁边却又有一个儒冠中年人揶揄道:“西凉铁骑和飞熊军衣甲鲜明,且都是重骑,若是有大规模行动,必为我军城哨所察。敢问太守大人,至今我军可曾听到过千军万马踏地的声响?”
朱治并没有回答,不过他身后的一名重甲将领却是笑道:“回张员外的话,张绣军共计千余重骑,皆在我军哨卫监察之下,不曾有一人一骑脱离过张绣军营寨。若是夜间偷渡出营,只要在十骑以上,我军城外斥候皆能探知!”
这将领正是吴郡郡司马,他所言也不虚。吴县守军虽弱,但是不乏山野猎户出身之人。这些常年在山野密林摸爬滚打的猎户嗅觉听觉视觉皆远常人,身手也是极为敏健。要不是人数不多,朱治都想让这些人渗透到张绣军后路去袭扰粮道。
不过眼下,让这些人充任斥候,潜伏在张秀军营盘附近,负责探听军情,完全是可以的。西凉大马本来就个头大,加上西凉铁骑飞熊军配置的重甲,就算马蹄都裹了厚布,只要是集体出动,都能听闻得到!
戎装青年心中轻叹一声,抱拳道:“太守大人,张绣麾下,可不止西凉铁骑飞熊军两支精锐骑兵啊!眼下情况特殊,事关战事胜败,张绣完全可能按耐不住而派遣一支彪军血洗吴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