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灵云本只是无意的一句话,哪知烟儿听到后耳根子红到了脖子下面,而魅影也放下幕帘,专心赶着马车。
转眼,又到了月底。
花灵云忙的不可开交,每个月的月底都是这么几天,她都要亲自结账,虽然了教些算术的方法给他们,可是依旧效果不佳,无奈之下都是自己来。
她给自己专门建了间办公室,里面都是每个月的支出入登记,就在闻香来里侧的小阁楼,这也是她后面让人改造的。
闻香来离听竹轩最近,回去也方便,看了眼墙上的沙漏,清远这会儿应该去接念儿下学堂了。
起身,理了理衣角,好久都没亲自下厨了,念儿可是最喜欢吃她做的酥味鸡腿和红烧鱼呢。
“夫人!您这是要出去么?”刚走出柜台,荣叔便担忧的问她。
离阿寨山那次事件已经快十天了,他并未出现做半句解释,而她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等待和坚持也只不过是一个笑话,每每想起,心如针扎般疼,可是,过去的总该要过去,她这般执着到头来还是自己找罪受。
况且,现在已经有了念儿,魅影虽帮他说过话,可至始至终还在站在她这边。
顿了顿,便道:“嗯!出去买些新鲜食材回来,今晚自己下厨!”
看着她这样,荣叔很欣慰的诶了声。
她的厨艺可是人人夸赞呢,而且,每一次他们这些下人都能尝到。
所以,留下来的家仆对花灵云都是忠心忠仆的。
很快就要进入冬季了,因为十月莫名的大雪,很多植物都被雪压垮了,开出来的花都凋谢的快,一路显得死气沉沉,又或许是因心而异吧。
她显少亲自买菜,很多时候若是念儿想要吃她做的食物了她也都是将东西写好让烟儿她们去买。
可今天,却想出来走一走。
傍晚的菜市场极为热闹,几乎可以说是人山人海,许多都是老妇人牵着自己的孙子又或者是情侣,落单的很少,菜贩们都大声吆喝着推销着自己的菜,这点跟现代还是极为相似。
花灵云喜挤,而是挑这人稀的地方走去,看着这些鲜活的东西,心中一阵难受,不免想起了景园小筑里的情形。
若是可以,他们现在也可以一家三口......鼻子一酸,迫使自己不再胡思乱想便是一头扎进菜堆里挑选。
葱,蒜,生姜,紫苏,辣椒,每一次买食材她都有这么个习惯,先把配料都买好,然后再去买主菜。
看着满满一篮子都是念儿爱吃的食物,不免柔和一笑。
回来的路上一路飘着食香味,近处远处甚至可以感觉到农家烟炊的幻影。
而他的承若和甜言蜜语似乎还在耳畔响起......奈何,物是人非!
待她提着篮子回到闻香来,却见荣叔一脸焦急的在门口踱步。
花灵云秀眉一拧,没有见到念儿他们的身影,照平时,念儿这个时候应该迈着短小的步子大声的边喊娘亲便往她怀抱里钻才是。
“荣叔!怎么了?”将食材交给似哭过双眸红肿的之逃,花灵云一丝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语气有些严厉。
“夫...夫人!清远说念儿被人接走了,可是问了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说不知道,清远和魅影现在都去找了!”荣叔难为情的颤着声音说出来。
念儿自小懂事乖巧,性子也沉稳,不似一般小孩那般调皮瞎闹,可是大家心目中的至宝,这么几年也没给夫人惹过是非,会是谁......想到这一层,荣叔便忍不住老泪纵横。
闻言,花灵云颤抖的后退几步,她的念儿......
“荣叔!赶快调集人马寻人!”强作镇定,便向荣叔吩咐道,自己这个时候一定不能乱了阵脚,念儿说不定只是好奇调皮迷路了呢,只要他们人手足,而且炎城就这么大,相信很快就能找到的。
吩咐完,自己一刻都没闲,而是背道朝外面跑去。
“夫......”荣叔想唤住她,奈何,她步伐太快,快的令他不敢开口。
“叔叔!你不是说那个穿白袍带银色面具的人就在前面么?怎么走了这么久都没到啊,念儿好渴,脚也疼......”城西的一条死胡同,念儿被一个中年男子牵着,因为赶了太长时间的路,念儿额头都有细汗,抬头奶声奶气皱着小脸抱怨着。
男子目露凶光,紧紧盯着胡同尽头的井盖,露出不齐的牙齿哄着念儿:“就快到了,念儿乖啊!”
胡同里似乎很久没人打扫,发出阵阵恶臭,念儿极为不适应的吸了吸鼻子,看着前面的墙,岔岔道:“可是这前面根本就没有路啊!”说着,有些拒绝往前走,小手也开始微微挣脱。
男子面色一凝,想着,这娃子真不愧是花灵云教出来的,够机灵,可还没出口便被一旁从草堆里窜出来的乞丐抱住了双腿,乞丐那双干枯脏兮兮的双手在男子身上一顿摸索,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嘴里模糊的叨念着什么。
或许因为太久未进食,乞丐饿的几乎皮包骨,颧骨凸出,双眸爆睁,如骷髅那般,令人不忍直视。
念儿一看,双眸惊恐的睁大,脚步微颤的想要后退,奈何中年男子就是不放手,想着娘亲平日里教导的,趁着男子和乞丐拉扯的瞬间,一口咬在了男子紧抓自己的手,顿时,那男子吃痛,闷哼一声,手抓的力道微微放松,念儿连忙抽出自己的小手朝来的路上跑去。
“呃......小财神,你别跑!”那男子操着一口乡音对着念儿的背影咆哮出声。
买主可是说了,只要将他弄到手,就会给他花不完的银子,他赌场里可是欠了大把银子呢,期限一到就会被赌坊砍掉胳膊或是大腿作抵债。
念儿害怕极了,一股劲儿往前跑,压根没看路,加上天色也已经晚了,一个几岁的孩子,哪分辨的清方向。
“小兔崽子,你别跑,你跑了老子喝西北风去啊!”那男子似乎战胜了乞丐,狠狠淬了口口水,迈着大步便从后面追来。
念儿只感觉背后冷风嗖嗖的吹,小脸满是惊慌,可四下无人,他加上走了这么久的路,早已*难耐,此刻又跑了起来,连发声呼救都觉得困难。
幸好的是这快入冬了,傍晚时分便洒下大雾,四周都是树,加上风的凌厉,发出的声音远远盖过了念儿跑步的声音,加上出了这胡同岔路就多,男子每追到一个路口都要停下来想一会,所以,一时半刻还没将念儿抓回去。
念儿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到了哪里,只觉得眼前发黑,脚下一溜便栽倒在地,手背磨破了皮,此刻正冒着血丝,可他却硬忍着没哭出声。
小小的脑袋摇晃着,四处张望,看着陌生而漆黑的地方,无声的流出了泪。
“臭兔崽子!还是给爷追到了吧!”此刻,那男子也是被绕的七荤八素,双手叉腰气喘吁吁的站在了十米之外幸灾乐祸的道。
念儿惊恐的看着那人步步逼近,双手刺痛的撑在地上慢慢向后挪动着,边挪边出言恐吓:“你...你要做什么,我..我爹可是大英雄,你..你不怕么?”
小小的孩子还没意识什么是危险,一边抓起路上的石子朝那人扔去一边颤抖的说着。
可是,毕竟力气有限,这些小石子砸在那人身上还不如饶痒痒,况且,他一路砸,又有几个近的了他的身。
“爹爹?哼!你爹爹早就见阎王了,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难道你那靠男人发家的娘没告诉你!”
此人叫张三,以前也算是做生意的,虽不算红火,但也够养家糊口,*成性,陆慕殇失踪后曾想打花灵云的注意,却被魅影狠狠教训了一顿,不知怎地,后面有染上了毒瘾,输了家当不说,还搞得妻离子散,而他每天过着偷鸡摸狗的日子。
对于花灵云自是怀恨在心,想他一个*还端起那么高的调子,还不给任何颜面,如今,有人要他的儿子,他何乐不为。
眼看将念儿逼入了绝境,男子邪恶一笑,伸过手来想要捉住念儿,念儿手中却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小弯刀,小小的孩子霍然起身,拿起弯刀便对准张三的眼睛刺去。
“啊......”一声惨叫划破浓雾,响彻云霄。
因为太过用力,念儿一个站心不稳再次跌坐在地。
“兔崽子!老子今天就让你去陪你那短命的爹!”张三恼羞成怒,右眼的血汩汩往外冒着,痛得牙齿直打颤,另一只眼睛戾睁,却是对念儿抱了必杀之心。
念儿小手在身后胡乱摸着,试图找到点防身的东西,可是,却感觉空空如也,转头,却发现背后是个狗洞,娘亲说过,大男人能屈能伸,为了保命,爬个狗洞不算什么。
眼看着张三就要扑来,念儿以风驰电擎之速钻进狗洞,张三扑了个空,一头扎进狗洞,右眼的弯刀更进一分,顿时再次痛的嗷嗷大叫,可恰在这时,他的身子也被拉住了,要进进不来,要出出不去。
念儿定了心神,看着被卡住的张山,抬头张望,而后便朝里面跑去。
“公子!起风了,您的寒毒刚才好一点,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致宁心疼的为龙天翊披上了一件湖色绣青竹的披肩,那天之后,公子寒毒突发,平时都是月末发作,这次却整整提前了十天,因为初来大炎,他们的寒池还没正式出来,所以,耽搁了最佳治疗时间,导致他在chuag上躺了差不多十天。
龙天翊望着迷蒙的夜空,无星无月,就如他此刻的心情,糟的透顶,十天,足以改变很多事,扭转很多局面,可惜,他却错过了。
灵儿!你会狠我一辈子吧!、
可是,这样也好,长老们说他活不过二十八的,今年已经二十七了......
“公子!您有没有听到惨叫声啊,好像很惨很痛苦的!”致宁见他沉默便也不再多言,顿了会,像是听到某种声音,便又问出声。
仔细听去,的确可以听到极为刺耳的惨叫。
“致宁!去看看,好像就在寒池那边!”龙天翊亦是吩咐下去。
静心居之所以建在这里是因为这里有最好的水源,而仅仅有水源不够,还得下面有河域,从而才可以建寒池。
致宁应声而去,可刚走几步便诧异的着前面一个模糊的小身影道:“公公子!”
静心居的守卫极为严格,不是认识的人一般不得入内,而他们初到炎城,出了随身而来的尹家姐弟和一些熟悉的家丁厨子裁缝之外根本无其他人,而前面模糊的影团儿根本就像个小孩子嘛!
龙天翊闻声望去,心口一阵悸动,莫名的涌起涟漪,这身材板儿与那天看到的尽然如此相像。
此时,已经入夜,风呼呼的刮着,发出沙沙的诡异响声,念儿怀抱着自己走在着空无一人的院子里,心里害怕极了,若细听,可以听他从口中微弱的喊着娘亲。
小小的孩子第一次离开娘亲,举目无亲,无依无靠,此刻显得无助急了,让人看了便生怜惜。
龙天翊心思一动,起身便要过去,却突地听到森寒的狂笑声:“哈哈哈!臭兔崽子,给老子抓住了吧,看老子怎么将你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割下来!”
张三一脸血渍,右眼的弯刀不知何时被他拔了出来,此刻,面露狰狞伸手从念儿身后直接提起了他的衣领,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在这寒冷儿寂静的夜里,似是张开的血盆大口。
手里的弯刀却冒着森冷的寒光。
念儿被他这么提起,衣领卡主了脖子,呼吸极为难受,一双小腿用力的蹬着,小手胡乱的朝前抓着,却不忘说道:“把弯刀还给念儿!”
这可是陌叔叔在他三岁生日那天送的,据说集中了天地之灵气的一块玄铁,价值连城,却打成了这么小的一把弯刀送给了他。
龙天翊突地心口一疼,像是被人拿着刀子在上面划了一刀,鲜血淋漓,疼痛难忍!
他的念儿,看得出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
“哼!等爷将你的肉一块一块割下来这破刀就还给你!”张三早已被愤怒蒙了心,此刻想要的就是怎么这么念儿泄愤,说着,便拿着弯刀在念儿的身上比划着,似乎在思考着在哪里下手。
龙天翊眸射寒星,翻手覆手间一枚飞刀已准确无误的刺入张三的眉心,出手快狠准,张三啊的一声,怒睁瞳孔,手一松,便朝后栽去,到死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接着,龙天翊飞身而起,接住了险些掉在地上的念儿。
念儿早就被张三那狰狞的面孔吓得瑟瑟发抖,此刻,唇瓣颤动,落入龙天翊的怀抱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鞭尸!”龙天翊对着身后的致宁寒声下令,随即便抱着念儿飞身而去。
念儿浅黄色的衣袍满是血渍,龙天翊将他抱进自己的房间便开始检查他的身体,见只是磨破了手皮才吁出一口气,随即唤来侍女为他洗澡。
“你是坏人!”念儿却气呼呼的推开他,站到一旁,两只眼睛瞪着他。
他这模样像极了花灵云,明明又冷又饿可偏偏还要硬嘴皮子。
可是他的眸光带带着一丝殷切切的期待。
龙天翊甚少和孩子相处,被念儿这么一推,竟有些不知所措,两人隔着手臂长的距离,大眼看小眼。
“你叫念儿对吧!”良久,龙天翊问出声,在这屋内,他不怕他冻着,因为备了暖炉。
念儿气呼呼的别过了头,压根不想和他说话。
龙天翊一哽,朝他眨了眨眼睛,压根不曾意识自己此刻正带着面具,就算把睫毛眨下来念儿也不会注意。
“那么......为何要说我是坏人呢?”
这孩子脾气可真犟,真不知是遗传了花灵云还是他......
“哼!你害我娘亲哭脸就是坏人!”念儿用鼻子出气,狠狠瞪着他,为花灵云打抱不平。
龙天翊一模鼻子,还真无言以对。
“饿不饿!先洗了澡换了衣服吃点东西再来处置这个令你讨厌的坏人好不好?”
婢女端了食点过来,念儿狠狠噎了口口水,双眸放光的看着,龙天翊趁机哄道,念儿终于点头,这才配合着侍女去洗澡,而龙天翊像是打了场恶战,汗珠透过刚毅有型的下巴滑落。
府里幸好里有裁缝,将龙天翊的一套衣袍裁了给念儿暂时穿着,当他洗完澡穿着一身洁白出现时,大家便像是看到了小时候的龙天翊。
龙天翊的衣服一般都是一个款式,洁白如雪,袖口镶着金边,下袍都会绣上一些贵竹,若不是了解他,还以为他常年都不换衣服的。
衣角还是有些过长,一大截都托在了地上,随着念儿小小的步伐而发出流金之光。
龙天翊亲自为他盛了一碗乌鸡粥一口一口亲自喂下才开始让他吃饭。
可能是太过饥饿,念儿大口大口的吃着,一口气吃下了两小碗米饭,刚吃饱便打了个哈欠,胖乎乎的小手揉了揉眼睛。
龙天翊挥手示意众人退下,自己则拿着药箱出来,小心翼翼的给他磨破皮的手掌上着药水。
而致宁被安排去了花灵云那边报信。
“吃饱了!”涂完药水,扯过一旁的布巾为他擦拭着残留在嘴角的油渍,轻声细语问道。
念儿放下揉眼睛的手静静看着他,看得他一阵毛骨悚然,这孩子的心思简直太令人难以琢磨了,况且,他又不曾在他身边,对于他的脾性更是不了解。
“你为何要惹我娘亲哭!”吃饱喝足的念儿也不怕生,直接爬上一旁的椅子坐进去,晃着两条小腿,眸光老练的打量着房间的布置。
也对,这么小的孩子就能从坏人的手里逃出来,还能刺伤他说明已经很不正常了。
只能说明花灵云将他教的很好,换做一般孩子恐怕只知道张开嘴巴大哭,那还会制造机会让自己逃跑。
“我..叔叔没有让你娘亲哭!”说出这话龙天翊感觉有丝心虚,眸光微闪。
“那我娘亲在见到你之后为何就不开心了,还偷偷哭!”
童言无忌,可听在龙天翊的耳朵却是无比的难受,难道他要向自己的儿子说是因为自己快要死了不能惹他娘亲更加生气才这样的,还是说因为养病而没去看他们?
见他不回答,念儿以一种控诉的眸光看他,好像在说,看吧,我就知道是这样。
龙天翊无比叹息,想他堂堂龙族之王,却被一个孩子逼得哑口无言,最主要的还是他的亲身儿子,更主要的还是只有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