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乙答应落云宗的宴请后,会客厅内的气氛一下热烈起来。大家祝贺之辞接连不断,示好之意再明显不过。
周小乙坦然应对,既不倨傲也不卑谦,颇有些人情练达的味道。人的身份地位提高后,协调各种关系就容易得多。他现在有大师的光环加持,与众人交流如鱼得水、轻松自如。
周小乙端坐在主位上谈笑风生,这场景落入宁瑛的眼中,让她由衷地感到高兴。自己的宝贝女儿慧眼识人,与周小乙早早结识交厚,这是一份很大的幸运。
大多数的人,不可能一辈子一帆风顺。修真问道是逆天之路,有许多沟沟坎坎、艰难险阻。运气好的人,一路上都会有贵人相助,总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这周小乙如此年少,符器两道就已经站在东洲之巅,今后必然成就非凡、光芒四射。云儿能得他爱护看顾,此生也必定福泽深厚。”宁瑛心里喜滋滋的。
在大家交谈之际,刘承明专门提及器道比武的评判。结果自然是周小乙夺魁,天水宗又得30分。
三宗会武总计100分,天水宗斩获80分,落云宗夺得真传弟子丹道比武的20分。风雷宗全军皆墨,吃了个大大的鸭蛋。
天水宗获得的80分中,周小乙个人独得50分。而且在孤独平战败之后,他力挽狂澜击败了战力最强的申屠云飞。几乎可以说是以一人之力,力抗东洲两大强宗最优秀的弟子。
看着周小乙坐在客厅中间,与一群皓首白发的老者谈经论道,詹永定四人也是满心喜悦。有这样一位出类拔萃的弟子,天水宗大兴之势已然可期。
只是周小乙成长实在太快,也让他们有点发愁。都不知道回宗之后,要如何安排他了。
大家其乐融融地交谈时,孤独平从院外走进会客厅。他服食九转大还丹后,身子已经大好,不复此前那种恹恹之态。
孤独平抱拳向客人们团团见礼后,对周小乙说道:“小乙师弟,风雷宗张宗平、邝寒山两位长老求见。我让他们先在联排宿舍那边等候,请师弟明确见是不见,我好快去回复。”
这个情况出人意料,会客厅内立时安静下来。周小乙再次目视詹永定等人,他们还是不作表态。看来这几位长老意思,这件事也还是要他自己拿主意。
“都是东洲修真同道,不能不见。辛苦师兄再跑一趟,接引两位长老进来。”周小乙起身回话。
他特意站起身,是以示对孤独平的尊重。对其他宗门的弟子,端着大师架子是要体现地位超然。若对本宗同门也装腔拿调,肯定会被诟病做人太差了。
听到周小乙这样回话,孤独平马上出去接人。刚才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的众人,全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落云宗的人和东洲几位名宿,心里十分高兴。这少年有大家风范,不是狭隘记仇之人,以后会比较好打交道。
詹永定等人则都放下心来,周小乙年少成名,却能做到锋芒内敛、兼顾全面,这才是广积人脉、行稳致远之道。
宁瑛看着周小乙,只觉得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喜欢。她的眼神之中,隐隐流露出几分“丈母娘看女婿”的意味。
百里文杰见妻子进门之后,几乎就没有开口说话。此刻见她一幅若有所思的神情,更觉得迥异往常。他根本想不到自己的枕边人,已然动了许多奇奇怪怪的心思。
几分钟后,孤独平领着张宗平二人进来。孤独平到会客厅之后,就走到詹永定身后站定。
张宗平与邝寒山则拱手为礼,齐声说道:“恭贺周大师符器两道大成,此乃东洲之幸、我辈之福。”
“感谢、感谢,两位长老请坐。”周小乙起身回礼。
“前番云飞伤了孤独少侠,我等心里甚是过意不去。今天送上这颗六品‘金圣小还丹’,权当表个歉意。”张宗平又说道。
他接着走到周小乙身前,将一个丹瓶递了过去。周小乙在心念电转间,就判断出张宗平想法。人家无非是不想得罪他罢了,释放善意只是求个今后请他炼器的机会。
否则要送丹,何必拖到今天?孤独平就站在那里,又何必把丹瓶给自己?况且他也伤了申屠云飞,为何张宗平只字不提?
“多谢。”周小乙想明白此节,当即接过丹瓶。
“不敢、不敢,谢谢大师。”张宗平转身到下首落座。
邝寒山一直站在厅前,这时也开口道:“周大师,家姐人老糊涂,今天早上说了些昏话,还请见谅。”
“好说,好说。”周小乙随口回复,就坐了下来。
邝寒山前来道歉,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表示。这人进厅之后,始终板着个死人脸。此刻连致歉的话,也说得冷冰冰的,根本不见诚意。周小乙心里不爽,当然也就比较冷淡。
邝寒山坐下后,会客厅内有点冷场下来。周小乙看已经快到午餐的时间,就开口说道:“早上对抗天劫,人比较疲累,就不与大家多聊了。以后有机会,再和大家好好交流。”
大家赶紧起身告辞,随后鱼贯而出。等厅里只剩下天水宗几人后,周小乙把小还丹递给孤独平,他却死活不肯再接受。
詹永定五人随后也就离开,周小乙送他们到小院门口时,说自己中午不去用餐,想好好休息一下。
睡到下午2:00就被叫醒,来人是百里文杰和詹永定。在他们身后,还乌压压地站了二十几个人。周小乙领他们进会客厅,这里连座位都不够了,不少人只能站着说话。
百里文杰逐一作了引见,来的人有些是落云宗附属宗门的宗主或长老,有些是南安城、庆丰城等地的城主、炼器师,还有一些是大器商、世家家主,等等。这些人有不少风尘仆仆的,应该是得到传讯后飞速赶来。
在周小乙接待这些人时,又有人不断被接引进来。他们每个人都带来了贺礼,简单交流之后就离开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个下午一直都是人来人往的。
周小乙走马灯似地迎来送往,不停地记人、不停地说话、不停地送客。连续两个时辰下来,竟然感觉比练功还累。还好也有礼物收个不停,让他痛并快乐着。
送走最后一拨客人时,已经到天黑上灯时分。周小乙统计了一下,前前后后竟然接待了197人。从小到大,他第一次说话说到嘴软。当然,这也是他第一次收礼收到手软。
晚宴安排在摩云堂,足足安排了九桌。除了天水宗一行和东洲名宿,落云宗在家的长老和真传弟子悉数参加。
百里文杰说了祝酒词后,周小乙起身真诚答谢。他最后祝愿两宗长期交好,还表态会尽量多为大家炼器。
周小乙最后的这些话,让众人热情高涨。百里文杰宣布开宴后,晚宴从直接进入**,堂上一时间觥筹交错、杯盏不停。
大家轮番上前向周小乙敬酒,笑容满面地说着祝贺的话。周小乙来者不拒、酒到杯干,极尽豪爽之态。
百里落云见他放开喝酒,又不以真元化解酒气,非常担心他会喝醉。几次跑到他身边小声提醒,要他注意控制千万少喝点。
钟钰良等人只是含笑地看着,却没有一个人过来阻止。少年人一夜成名,被大家众星捧月地祝贺着、称赞着、恭维着,心里高兴多些意气风发是正常的。
他们知道周小乙素来自律自控,倒是乐得见他放开心怀畅饮。感觉他现在这个样子,才符合他的实际年龄。
等到周小乙有些微醺时,百里落云忍不住又上前劝阻。见他还是劝而不听,顿足生气道:“小乙哥哥,你若再要饮酒,我便真的不理你了。”
周小乙见她一脸娇憨地在发脾气,居然当场哈哈大笑起来。他一把拉住百里落云的小手,起身带着她走到大堂中央。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今日本应与诸位共饮三百杯,奈何我妹妹不让。借此机会我宣布一件事,请大家共同作个见证。”他大声说道。
摩云堂内马上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这边。众目睽睽之下被周小乙拉着手,百里落云顿时面红耳赤,只恨不得地上有个缝能让她钻进去。
“我,周小乙,已与百里落云义结金兰。落云妹妹就是我的至亲,我在此立誓,此生与之患难与共、福运同享。”他讲这些话时,每个字都讲得很慢、很重。
“凡有恩于我妹妹的,我必加倍回报;有不利于我妹妹的,也必定百倍偿还。天道在上,周小乙若违此誓,身死道消。”他的声音穿云裂石,振荡在摩云堂内每个人的耳际。
“今日尽兴,来日再与诸君畅饮。”周小乙最后说道。
他随后拉着百里落云的小手,旁若无人地大步走出厅堂。摩云堂内的所有人,一时间完全楞住。
百里文杰和宁瑛也是一脸发蒙,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夫妻俩只知道女儿对周小乙极好,却不知二人已经结为异姓兄妹。
周小乙的一番话,如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众人心中翻起阵阵波澜,许多人交好的想法更加强烈。
“这少年如红日初升、潜龙腾渊,崛起之势必不阻挡。”
“这人极重感情,可以好好结交,助力自己问鼎大道。”
“他今天当众明誓,目的是照拂百里落云。想要与其交好,示好那小丫头是条捷径。”
……
当然,也有许多切入角度不同的观感。
“少年人有性格,快意恩仇、敢爱敢恨。”赞赏者有之。
“这小鬼还真是冲动,喝了点酒什么话都敢讲。”一些持重的老者明显不认同。
“有人这般对我,纵然是死也值得了。”许多女弟子恨不能以身去代百里落云。
“当众又拉手又发誓的,这小子是想追小师妹吗?泡个妞也搞得这么轰轰烈烈的,天才的想法都是这么思路清奇、与众不同吗?”不少落云宗的男弟子却作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