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苒姣的脸色已经不好看了,她没想到好不容易糊弄过来的百姓居然那么轻易的被沈槐衣夺去了心神。
反应同她想象的根本不一样。
沈槐衣见此心底冷嗤了一声,面色越发楚楚可怜:“我到底为什么不回将军府养病,姣姐姐难道不知道吗?父亲都是为了我们考虑罢了,九王爷不近女色是出了名的,难道姣姐姐还想以此威胁我?”
小姑娘柳眉轻瞥,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随后却舒展开眉头,轻轻笑着率先说道:“但是我相信姣姐姐,您与我感情好的就像亲姐妹,想必今日里来接我回府的吧?”
她话峰转的太快,根本不给两个还有些怔愣的人反应时间。
围观群众被沈槐衣这突如其来的姐妹情深弄得不知所措,品了半天没品明白,人少了一大半。
毕竟之前这两个人表达的意思便是,家里有个不懂事的妹妹,居然偷偷跑到野男人家里住了好多天。但是兴奋过后被沈槐衣一提点又反应过来,这就算是偷人也得看对象啊。
那野男人是谁?阎王爷啊,昭城里人人畏惧的常溟,怎么可能为了男女情爱带别的小姑娘回府住这么久。
这事换成随便一个纨绔子弟绝对是一个茶余饭后的好话题,但是在常溟身上……不可能的。
而且听闻将军府里的沈将军和阎王爷是兵中好友,如此一来让这个沈二小姐在九王府也不稀奇。
他们是来看戏的。
可不是想看他们表演热泪盈眶。
看热闹的人没有了,陆苒姣原本的计划也没空实施,只得和周氏一起顺着沈槐衣的话硬着头皮说道:“是啊,今日里的确是来接二妹没回家的。”
只是还想做些事情却被她截断了。
“我在九王府里养病了许久,整日里都在客房里待着,昨天才醒过来,本想着今天自己回府的,不过姣姐姐同我心有灵犀,那便感谢姣姐姐和姨娘来接我了。”沈槐衣拍了拍王府护卫,他们便低着头退了过去。
见到这两个凶神恶煞的人这么的听话,陆苒姣心中更加愤愤不平,气的鼻子歪了一下,不过她好歹残存了一点理智,很快便收拾好了情绪,抬眸时又是笑意盈盈,“既然如此,二妹妹可要同我和姑母一起回去?”
“那是自然。”沈槐衣笑的温软,眼中一闪而过淡淡的嘲弄,余光里看见两个人带过来的艳红花轿,笑意又浓了几分,柔声说道:“不过我这病实在严重了些,可能要和姣姐姐姨娘同坐一个马车会将病气过给你们。”
周氏想也不想的说道:“二小姐怕这做什么,我和姣姣还让人抬了一台花轿过来,可不就是想着你大病初愈的给你冲冲喜吗?”
她可不是陆苒姣,会走一步看百步,周氏想让沈槐衣不痛快自然不会让她轻易就脱身。
周氏会害怕沈槐衣这么个小贱蹄子?
女人勾唇冷笑,姿态端庄眉目冷淡,看着沈槐衣的眼神里像是掺了冰渣。
陆苒姣反应过来,随着周氏的话说道:“对啊二妹妹,你坐上花轿然后让家丁们抬你回府,如此不好?”
让昭城几条街的人看着她沈槐衣一个未出阁的少女坐花轿游行吗?哪里都不好,周氏倒是想的挺美。
小姑娘眼睫微微颤动,声音很轻,慢慢垂眸像是在妥协:“姨娘说的自然是极好的。”
周氏挑眉笑着,扬了扬下巴:“既然二小姐明白那妾身也不多说什么了,二小姐可还有什么东西需要收拾收拾,我们总归是在别人的府门口说话,这样也不太好,二小姐该懂事些的。”
虽然不知道沈槐衣到底是为什么会突然答应,但是见到她这幅唯唯诺诺的模样周氏就松了一口气,心底甚至得意起来。
她就说沈槐衣不过是一个贱人生的杂种罢了,有什么胆子可以和她不对盘。
沈施翼他们也不在府上,等回去了将军府,周氏眼中有些不怀好意的精光,轻轻嗤笑了一声,她可是给沈槐衣准备了大礼呢。
“九王爷既然不在府上,我们就这么站在这里的确不像话,二妹妹同我们一起过去吧?”陆苒姣假惺惺的伸手准备虚扶沈槐衣一把,好将她强行带到花轿上去。
只要沈槐衣真的上去了,那么她就算是有八张嘴也说不清了。
市井上的流言蜚语,可是能硬生生将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逼死。
只不过,周氏和陆苒姣串通着一顿说教,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本就算不暗自怼回来也会笑着假意附和的沈槐衣这一次,居然一句话都没有说。
“二小姐?”周氏皱着眉叫了一声,心底有了疑惑。
陆苒姣也没明白,俯身准备看看小姑娘是怎么了,可是她的手方才碰到沈槐衣的手腕便被她轻轻打开。
“二妹妹?”
沈槐衣依旧垂着眼睛,可是陆苒姣定睛一看,却发现小姑娘干净白皙的脸上居然慢慢滚落了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
“姨娘何必如此捉弄我,”沈槐衣声音里含着些讽刺,不咸不淡的说道:“槐衣虽然年龄尚小,但好歹隐约明白这大红花轿到底代表的是什么,姨娘若是想让槐衣身败名裂何必用如此下贱的招数。”
从穿书到现在的一百五十多天,她大大小小经历了太多事情,让她濒临崩溃边缘太久,所以今天也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
外爷从小就教她要坚强,父母去世时她没哭,高考落榜她没哭,甚至男友劈腿她也没哭,她只是觉得累。
很累很累。
好想外公做的糖人啊,他总是把娃娃的脸捏的胖胖的,说她要像这么糖人一样每天都开心快乐,要坚强简单的过日子。
她做到了,但她还是不快乐。
周氏对沈槐衣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见此也都各自慌了神,脸色微变,周氏尖声说道:“二小姐这是要做什么?妾身都说了是为了给二小姐冲喜,你怎么就这样哭起来了呢?”
“冲喜。”沈槐衣没忍住,弯唇笑出了声,“姨娘是在欺负槐衣自小没了母亲便什么都不懂吗?”